蕭太后的眼睛睜大了一瞬，死死的看著他，視線直直的落入他一片黑沉的眼中：“你竟然真的愿意給……”
“你竟是這樣的，若早知?道……”
她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帶著幾分莫名的悲意和嘲諷……
賀玖霄皺了下眉，眸色陰鷙，但?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可以先留一份圣旨給你，你需要?……”
“不用了，”蕭太后的笑聲停了下來，打斷他：“不用圣旨……”
“只要?皇帝讓哀家看看你的誠意就?好�！�
她看著賀玖霄，指向?門外的院子：“陛下去外面，那石階上，對著哀家屋內(nèi)的這尊佛像，跪到明日午時，哀家就?給你一半的解藥，暫時解下林宴身上的毒�！�
“皇帝愿意嗎？”
賀玖霄看了她片刻，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見狀，張恩海連忙跟了上去，低聲：“陛下，奴才看太后娘娘還有想法，可要?先回去從長計(jì)議……陛下！”
跪在?還帶著堅(jiān)硬的石階上，冰冷的寒意頃刻間順著衣物往里蔓延，賀玖霄半瞇了下鳳眸，嗤笑：“三日的時間，如何從長計(jì)議？”
“可現(xiàn)在?更深露重?，寒氣?逼人?，等到明日，這時間太久了，這么?跪會出問題的！”張恩海急道：“而且您聽這風(fēng)聲，保不齊是要?下雨的！”
賀玖霄并未應(yīng)答，而是收斂了神?色，平靜的掀起眼簾，看向?上方站在?門口的蕭太后：“太后記住自己的話……”
蕭太后和他對視了片刻，轉(zhuǎn)身走?近屋內(nèi)，亦重?新跪回了佛前的蒲團(tuán)上，開?始誦經(jīng)。
后半夜，雨水果然開?始落下，不多時便從淅淅瀝瀝的小雨轉(zhuǎn)為傾盆大雨。
嘈雜的讓人?心?煩意亂。
幽幽的燭光從敞開?的殿門落下，一路穿越雨幕落下，映出賀玖霄被拉長的身影。
“陛下……”張恩海憂心?不已的撐了傘為帝王擋雨，但?仍然抵不住寒風(fēng)裹著雨絲斜斜的打落：“要?不還是先……”
話說的一半，對上賀玖霄的眼神?，只好噤了聲，轉(zhuǎn)而等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
第201章 棋子58
雨水下?了一夜, 慈寧宮的燈燭也燃了一夜。
翌日?，辰時，雨下?的小了些, 天色蒙蒙得見微光……
巳時初至，連綿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下?來, 潮濕的空氣依然混雜著寒意侵蝕著?人的血肉之軀。
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侍衛(wèi)微微躬身：“陛下?。”
仍跪在階前?的賀玖霄抬眼：“皇后可醒了？”
“醒了……”侍衛(wèi)恭敬答道：“皇后問陛下?，卑職說陛下?公務(wù)繁忙，夜里在御書?房歇下?的, 現(xiàn)尚在議事, 請皇后自己先用早膳。”
賀玖霄神色緩下?來幾?分, 淡淡“嗯”了一聲后垂下?了眼, 面容在陰影中顯得的有些晦澀未明。見狀，一旁陪著?的張恩海有些心疼, 小幅度跺了跺腳, 他反復(fù)打量著?天空，只等著?過于漫長的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終于徹底高懸于正空，張恩海眼睛一亮：“陛下?, 午時已經(jīng)到了！”
平靜的眼底總算泛起了波瀾, 賀玖霄驟然抬眼看向門內(nèi)。
而蕭太后顯然也是聽到了那一聲, 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緩步走了出來。
“你?竟真跪到了現(xiàn)在……”
她俯視著?眼前?脊背筆挺的年輕帝王，目光落在那張透著?冷色和蒼白的俊美面容上：“你?果然……很?在意林宴……”
并不喜歡她此時的語氣?，賀玖霄皺了下?眉：“這和太后無關(guān)了�！�
他動?了下?已經(jīng)僵直到失去知覺的雙腿, 起身, 向前?伸出手：“解藥……”
然而，蕭太后卻是意味不明的勾唇笑了下?：“不, 有關(guān)的……”
“沒有什么?，比這最好了……”
她聲音有些沙啞，似笑又似哭，面上帶著?說不出的情緒讓賀玖霄莫名生出幾?份不安來。
鳳目微瞇，他神色有些凌厲的緊緊盯著?蕭太后：“太后素來信守承諾，朕已按照你?所說，跪了這一夜，那解藥……”
“那解藥是騙你?的�！�
唇邊的弧度浸染著?惡意，蕭太后俯視著?他，開口?打斷道：“那毒，沒有解藥……”
賀玖霄瞳孔緊縮：“你?說什么?？”
“我?說，那毒沒有解藥，”蕭太后一字一頓重復(fù)道。
“太后開玩笑的吧……”極力維系著?面上的冷靜，賀玖霄揮退了扶上了的宮人，逼近蕭太后，渾身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是毒，怎么?會沒有解藥呢？”
他有些生硬的扯了扯唇角，放緩語氣?：“母后，之前?的事，你?認(rèn)為朕有錯，朕可以向你?賠不是，你?不滿意，朕還可以再跪……但解藥之事，你?沒必要拿來騙我?！”
“將解藥給我?……”
看著?他難看至極的臉色和眼底的陰霾，蕭太后笑了：“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的，不是嗎？”
“哪一句真，哪一句假，你?當(dāng)?真分辨不出來嗎？那毒，沒有解藥……”
帶著?笑意的聲音仿佛頃刻間擊潰了賀玖霄搖搖欲墜的理智，修長的手指緊縮，他猛然一把抓住了蕭太后的衣領(lǐng)：“為什么?？”
無視周圍人的驚呼，賀玖霄嗓音沙啞而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