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兄……好像也變了一些……
他不知自己手上的兔子燈正是秦玉在驀得想起晏還真的生肖時買下的,在門口駐足了片刻之后,才轉(zhuǎn)身關(guān)合上了房門。
而離開離開宋清雪房門的秦玉也并未回房,他說不出的心煩意亂,始終安靜不下來,便要客棧的院子里散心。只是他還沒走到院子里,腳步先在江瀟寧的房門前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停在了不該停的地方,秦玉就要大步離去,可縱使他心底再怎么要離開,腳下步伐卻遲遲未動,甚至往前踏了半步。
“晏——”
他抬手就要叩門,門卻在此時“嘎吱”一聲自動開了半扇,隨著眼前視野的開闊,房門里的景象也一覽無余的映入他的虹膜之中。
房內(nèi),衾枕之上,不見半點人影。
*
這一夜,江瀟寧就這么在樹干上度過,第二日清早,無極宗也在集齊了所有弟子后,浩浩蕩蕩出了客棧,再度踏上了前往混動秘境的旅程。
這一段路途他們趕了兩日一夜,方才第二日日薄西山之際來到了浮玉山。
浮玉山是前往秘境的必經(jīng)之路,山上林木茂盛,古木參天,常有妖獸出沒,他們趕到時正好天黑,自然不會再往山里深入,幾十人便這么停留在了山林,準備暫度一夜。
因為是在山林里過夜,三名長老吩咐了隨行弟子不能遠離隊伍一里之外地方一事,另外安排了人員守夜,江瀟寧不是守夜弟子的一員,但天黑之時,他并不像其他弟子一樣,紛紛進入帳篷內(nèi)歇息,而是在外多留了半晌。
原因無他,江瀟寧感知到了,正逐步逼近他們一行人的魔修氣息。
那氣息在距他們不足一里的地方停了下來,便未再有移動,顯然是幾人正在暗中埋伏,籌備著最適合的時間對他們展開突襲。
江瀟寧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魔修的氣息。
在進入浮玉山一日前他也感知過幾人的存在靠的仍是一行人身上傳來的魔氣隱隱約約若有若無。
他們就這么一直跟在無極宗的隊伍身后不緊不慢身形隱匿著極好期間江瀟寧僅僅只是回頭了一瞬那一點僅有的氣息都在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幾名魔修真的很強。
光是修為最低的那一名都有金丹中期的實力修為最高的更是達到了元嬰中期他們隊伍內(nèi)的長老實力最高也不過玄道真人的元嬰初期。不難怪四名魔修跟隨時隊伍前方的幾名長老會毫無察覺。如果不是江瀟寧身上有著同源的魔氣他即便有上帝視角也發(fā)覺不了身后人的跟隨。
他閉目小憩。
雖然魔修已經(jīng)開始埋伏但原文里他們還要再過半個時辰才發(fā)起進攻現(xiàn)在時候未到他便進入了淺眠之中等待著后半夜的來臨。
深夜匆匆的腳步聲和驚喊聲一并從帳篷外傳了過來長明燈接二連三的亮起江瀟寧也在嘈雜的聲音中醒來出了帳篷。
走出帳篷的一瞬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可四下站在帳篷外的弟子無一人都不是四肢完好毫發(fā)無損。
“這是怎么回事?!”一名手提長明燈的弟子面上滿是驚駭“大家都沒事怎么會有……”
他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可在場所有人的人都心知肚明。
怎么會有這么濃重的血腥味。
一時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有反應(yīng)快的弟子當下道“我去告訴長老他們!
他說著便向著長老休息的地方快步跑去可沒跑兩步一道黑影憑空出現(xiàn)落到了那名弟子的跟前在所有人未能反應(yīng)過來之際時對方倏忽抬掌朝著眼前人的天靈蓋猛得拍去!
“師兄小心!”
有人堪堪反應(yīng)過來連忙驚喊可為時已晚
黑影的一掌已經(jīng)打那名弟子的天靈蓋上那弟子在受了一掌后連聲話都來不及說不出口便瞬時倒在了地上大睜著眼的同時血自七竅流出顯然是已經(jīng)沒了生息。
第110章 修仙里的小可憐(十七)
一瞬間,所有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好端端的一個同門須臾間沒了性命,有人愕然,有人瞪大了眼,也有人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出聲,“師兄……”
他的師兄死了,他的師兄……就這么死了。
這一聲輕喊似喚回了不少人的神智,終于有人反應(yīng)了過來,出聲大吼,“快走!”
吼聲之后,如木樁一樣呆滯著不動的弟子紛紛跑了起來,連那名要踉蹌著要去看自己躺在地上師兄的弟子也被身側(cè)人猛得攥住,大喊一聲“走”后,被帶著往另一側(cè)跑去。
只有江瀟寧一人站在了原地,看著黑影縮地成寸,頃刻間便攔在了即將逃離的弟子跟前,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是誰?究竟想做什么?!”
這樣的速度他們只在長老身上見過,被攔住的人無一不自心底生出恐懼,“我們長老在此,你休要——”
“休要”之后的話尚未出口,出聲弟子的瞳孔驀得一縮,原來在他出聲的當下,黑影的一掌便臨至他的天靈蓋,眼見就要落下,危急之刻,一道金光飛至,將黑影生生擊退了幾步。
緊接著,拂塵掃來,道骨仙風的身影落在了眾人跟前,如洪鐘般的怒聲傳來,“魔頭!休得猖狂!”
“長老!”
“師尊!”
帶隊長老的出現(xiàn),讓數(shù)名弟子喜不自禁的喊出聲來,喜悅之色也彌漫上了前一刻還在面露驚恐的臉頰上。
“長老來救我們了!我們有救了!”
“師尊來了!我們不用怕這個魔頭了!”
弟子們欣喜萬分,卻不知前方的長老神色凝重,拂塵之下的手更是泛起了青紫色,不住的顫抖。
他的狀態(tài)只有和前一刻偷襲成功的黑影和江瀟寧清楚,身后的弟子還在大喊著要給黑衣人給點顏色悄悄,那長老的面色卻是驀得一變,退后半步,嘔出血來。
拂塵沾染上鮮血之刻,所有的弟子也在瞬時靜了下來,無法相信,“長老……”
“師尊……”
黑影也在此刻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他眼神忽得一凜,周身魔氣大作,掌化作拳,猛地向手持拂塵的長老襲了過去!
拂塵長老舉掌相迎。
魔氣與金光相撞間,轟然聲起,拂塵長老肉眼可見的處于劣勢當中,有弟子見此擔憂不已,拔劍就要上前,卻被他厲聲呵斥,同時不得已做了最后的交代,“陳嶺!立即帶弟子們離開這里,和其他弟子匯合,快!”
被稱之為“陳嶺”的弟子眼眶一紅,“師尊!”
“走!”
這一聲“走”所含的悲戚與無奈在場人皆心知肚明,他們同樣也知自己走后拂塵長老的下場的會如何。
然情況危急,他們就算再有不愿和不甘,也只能忍痛離去。
于是一群人便這么從一頭跑到另一頭跑,又從另一頭跑了回來,唯有江瀟寧一人由始至終站在原地不動,看著幾人跑來跑去。
眼下雖有長老將黑影拖走,見數(shù)十名弟子趁機逃離,他也一步未動,仍舊安靜的站著。
跑是沒用的,因為……
下一秒,匆匆逃離的弟子們便驚愕的停下了腳步,滿臉震驚的與迎面而來的秦玉等人對視。
江瀟寧也在此刻收回了視線。
因為他們對面的不是逃出生天的希望,而是……被逼迫到角落里的圍困。
他們,早在一開始,便被圍堵了。
隨著兩撥的弟子集聚,初始瞧見的震驚也在相互短暫兩句“師尊攔住了那名黑衣人,我們快走”,“正陽長老和玄道長老攔住了他們?nèi),我們得逃出去才行”的交談中化為不可置信和驚愕,有人顫抖得道出了事實。
“他們……一共有四人……”
“什么?”
與秦玉一撥來的弟子后知后覺正在與黑影纏斗的拂塵長老,變了臉色,“玄道長老和正陽長老拼了命讓我們逃出來的,正陽長老他……”
“受了傷”三字來不及從他口中說出,又一名魔修落在了眾弟子的面前。
這名魔修顯然正是與玄道兩人交戰(zhàn)的三人之一,對方會脫離兩位長老的鉗制來到這里,顯然另一邊的戰(zhàn)局……
“長老……長老攔不住他們……我們……”
出聲的人沒說“我們”之后的話,可眼下局勢,誰都知道那下半句是什么。
他們逃不出去了。
盡管在場人都不愿意承認這一點,可事實便是,他們會死在這里,哪怕三位長老在拼了命的給他們尋出一條生路來。
這一點的意識幾乎讓所有人絕望,一群人畢竟還只是初出茅廬的弟子,平日里的試煉多也在無極宗的山腳下晃悠,沒經(jīng)過什么大風大浪,如今正要在長老的帶領(lǐng)之下出門見見世面,卻遇上魔修偷襲,難逃一死,心中既有憤恨,也有不甘,然而更多的是瀕臨死亡的絕望。
“該……怎么辦……”
那魔修看著如同被鍋上螞蟻團團轉(zhuǎn)般的弟子,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也不急著動手,就這么一步一步走近,享受著一群人的驚慌與無措。
“你們……”
他又往前踏了半步,
“什么怎么辦?!”
眼見人群就要亂成一團,秦玉不禁怒聲,“長老和師尊在拼死為求得一條生路,現(xiàn)在是我們害怕的時候嗎?!”
“掏不出去的話……”他長劍出鞘,劍尖直指那名面帶笑容的魔修,“那就殺出去!”
他聲音鏗鏘有力,霎時,所有弟子都為之一振。
是,逃不出去的話便殺出去!
不再有人慌亂,眾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齊齊拔劍,有條不紊的以秦玉宋清雪一人為首結(jié)成了陣勢。
“就算死在這里,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軟柿子,沒那么好捏!”
“不錯!就算要死,也得咬下他們的一塊肉!”
弟子們氣勢大漲,魔修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好笑的笑話一樣,“就憑你們?一群廢物。”
有弟子怒不可遏,攥緊了手中的劍,但在身側(cè)人的阻攔下沒有脫離陣勢。
魔修的神情更加肆意,他負手而立,就要仰天大笑,余光忽瞥見獨自站在一側(cè)的江瀟寧,臉當下便沉了下來,“是你!
他的一聲“是你”,引得所有弟子側(cè)目,眾人這才紛紛意識到還有一個人漏在了陣勢之外,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晏還真。
秦玉眉頭緊皺。
他想要將人喊進陣型,奈何魔修喚了對方以后便大步走上了上前,秦玉有心也被宋清雪一番輕輕搖頭攔了下來,他只能將話咽了下去,手緊握成拳。
晏還真他……
他不明白對方因何站在了陣外,卻不知江瀟寧只是單純不懂如何結(jié)陣,并非有意為之。
對方在宗門里被孤立多年,連掃地門童都會兩招的劍法都是自學,會的法訣都寥寥無幾,怎么可能懂得結(jié)陣,可秦玉顯然沒想到這一點,其他人似乎也都選擇性忘了這一事,認為是江瀟寧不愿入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