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還不忘cue了一下周陸生,“周陸生,你說是不是?”
周陸生:“……”
他頓時坐立難安,試圖傳音:這個時候不必想到我的師兄!
段明硯無疑聽到了,但這顯然并不影響他裝作沒聽到一樣,對周陸生不予理會。
周陸生:“……!”
他心中鬼嚎,面上也只能干笑了兩聲,硬著頭皮道,“師兄……師兄的話……”
自己既要緩解學堂內(nèi)此刻極為尷尬的氛圍,又不能拂了自家?guī)熜值拿,周陸生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最終只能一咬牙,把話饒了又繞,含糊不清道,“師兄的話雖然粗俗,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一丁點道理……”
說完,他還特意干笑了兩聲,偷偷巡視了一圈堂內(nèi)無極宗弟子臉上神情。
好像更難看了。
周陸生欲哭無淚。
學堂里,只有幾句話得罪一個門派的自家?guī)熜挚雌饋硇那樽詈,他在心里流的淚頓時漫延成了河。
好在學堂外的清宮鈴終于響起,本堂課的教習也推門步入了堂內(nèi)。
莫名緊張又說不出的怪異氛圍終于有了緩解,教習渾厚的嗓音也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今日我們便來說……”
這一節(jié)是純理論課,教習的授課方式和普通的私塾夫子并無區(qū)別,臺下的弟子們一個個似也認真了模樣,專心聽著教習的授課。
但這也僅是表面看起來。經(jīng)歷過剛剛那一場鬧劇,他們的心思是不是真的在聽課上便不得而知了。
一堂課結(jié)束后,一日也過去了小半。
江瀟寧三人走出了學堂。
一天的授課按理說就這樣結(jié)束了,不過今日無極宗在試煉崖上舉辦了一場各峰弟子間的切磋大會,原本的江瀟寧并沒有參加的意向,但思及到可能感興趣的兩人,便說了這一事。
“切磋大會?!”
這四字一出,周陸生的眼瞬時一亮,明顯一副想去的模樣。
段明硯看起來沒什么表情,“去看看吧!
江瀟寧應(yīng)了一聲,“好。”
三人來到試煉崖上時,已經(jīng)有不同峰的弟子在臺上開始了切磋,打得火熱,臺下一片熱烈的叫好聲,“林師兄,不能輸啊,你可要為我們延龍峰爭光。
不過他們一到,助威聲便一下子弱了不少,不少人目光落在幾人身上,又開始交談起來,儼然是在說著他們?nèi)说氖隆?br />
小門派里幾乎是沒有秘密的。
不然當時宋清雪一清醒也不會立即引得整個宗門上下歡呼,天衍宗的兩名親傳弟子來看望他們宗門人人嫌的魔物一事,自然也在一夜間傳瘋了無極宗。
盡管多數(shù)人在聽到的第一刻都是不信的。
“真假?天衍宗的弟子會認得晏還真?還來特意來我們看望他?”
在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后,部分人又努了努嘴,“和他結(jié)識……我看這天衍宗識人也不怎么清……要是和清雪師兄結(jié)識那倒還說得過去。”
這會兒無極宗一半以上的弟子都集中在此處,幾人當然便成了眾人的焦點。
“聽聞那青霄劍今早……”有人開始科普了今早段明硯的輝煌事跡。
將那人科普聽了個一清二楚的周陸生,“……”
他苦著臉,“師兄你看,我們現(xiàn)在成了眾矢之的了!
他們的確成了眾矢之的,那科普的人不用加大聲量,都有弟子自動圍了上來,聽完后看向他們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畢竟在場人都是被地圖炮的一員。
偏偏段明硯非但沒有自省的意思,更瞥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的回了一句,“實話而已!
他話音一落,周圍不善的視線立刻了要將人灼燒的烈焰,周陸生頓時淚流滿面。
果不其然,已經(jīng)有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來到段明硯身前,拱了拱手,“季道友,龔某早有耳聞季道友名號,欽佩已久,今日有幸和季道友一見,不知可否試試季道友聞名天下的承影劍?”
他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這番話顯然也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說話時雙目緊盯著段明硯。
段明硯沒有回復,但是他的眼卻是看向了周陸生。
周陸生繼續(xù)淚流成河,后悔莫及自己多嘴的一句。
但來人宗門里切磋,沒有師弟未出手便讓師兄出手的道理,他只能攔在了段明硯身前,“師兄承影劍,不便與道友切磋,道友若是想一試,周某愿意奉陪!
來人目光一凝,打量了周陸生兩眼,而后沉聲道,“請!
兩人瞬時上了擂臺。
出于好奇,江瀟寧忍不住想看周陸生的劍式,不想被段明硯捏了捏手,“他的劍小兒科瀟瀟,等下看我。”江瀟寧點了點頭。
雖然他知道段明硯可能都不會有上場的機會。
也是在兩人這么一句話交談的期間,周陸生已經(jīng)將臺上的人打落,速度之快,一招制敵,讓臺下剛要出聲助威的無極宗弟子笑容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須臾間,整個試煉崖上鴉雀無聲。
剛剛上去的是名練氣大圓滿修為的內(nèi)門弟子,一招便讓人被打下了擂臺,這已經(jīng)不是被打臉的問題了,而是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事情。
當即又有人飛身上了擂臺,“周道友,林某前來一試!”
周陸生嘆了口氣,再次提劍,“來吧!
秦玉和宋清雪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么一副場景。
無極宗的弟子一個個如同餃子一樣下鍋,又“咻咻咻”的飛下了擂臺,即便來時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秦玉也有點繃不住了。
“秦師兄,清雪師兄!币娗赜窈退吻逖┶s來,有弟子立即上前低聲匯報了戰(zhàn)況,“延龍峰林師兄,陳師兄,藥谷峰沈師姐蕭師兄,還有雪蠶峰郭師兄,都已經(jīng)……落敗!
這些都是內(nèi)門弟子,內(nèi)門弟子的修為再差也有練氣六層以上,這么一串姓名說出來,秦玉的胸腔起伏有了明顯的弧度。
他還是盡可能使自己沉下心,“好,我知道了,不必憂心,下去吧。”
“是,師兄!蹦堑茏討(yīng)了一聲,轉(zhuǎn)而回到了人群里。
走了報信弟子,秦玉攥緊了手中的劍,看著臺上如今的戰(zhàn)況。
他們天衍宗只來了兩人,如今僅憑一人便戰(zhàn)敗了自己門派里不下五名內(nèi)門弟子,聽聞那周陸生也不過只有練氣大圓滿的修為,怎么會如此之強。
而眼下,臺上的周陸生還不顯半分倦意,和他對戰(zhàn)戚姓弟子分明也有同等修為,但已經(jīng)顯出不敵之勢,秦玉的呼吸更重了。
“秦師兄。”感受到秦玉的煩躁不安,宋清雪也只能輕蹙著眉溫聲提醒道。
秦玉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下心中情緒,“我知道,清雪!
他不能出手。
或者說,現(xiàn)在不是他能出手的時候。
只要季晚意還站在臺下,他就不能沖動上擂臺。因而他無論再怎么看著宗內(nèi)弟子一個接一個上去,又一個個被打落下了擂臺,都只能咬緊牙關(guān)強行忍住。
不管周陸生在同齡人中再怎么強,他也總有靈氣耗盡的時候,等那個時候?qū)Ψ奖銜䲟Q上季晚意,屆時自己才能出手。
只是……
秦玉
他不知自己對上季晚意會有幾分勝算。
而且……對方明明有著青霄劍之稱,身上卻不見名劍“承影”的身影,臺上周陸生手上所使的,也不是那把劍。
這讓秦玉對季晚意多增加了幾分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的是,江瀟寧幫他問過這個事情,正是在他思及這一點后的不久。
“劍啊!甭牻瓰t寧話落,段明硯忖思了半晌才想了起來,他“哦”了一聲,“我的那把太重了,一直背來背去麻煩,就放宗門里了,而且我和周陸生一起下山完成的任務(wù),他背一把就行了。”
這也是段明硯在被周陸生死纏爛打后同意對方跟隨的原因,雖然可能沒什么用,但防個不測防個萬一什么的還是可以的。
江瀟寧聞言不知道說什么好,便“嗯”了一聲。
他們偶爾看一眼臺上情況,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低聲交談,秦玉目光落至二人身上時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副場景。
二人不僅交談密切,離得也比尋常修士近上許多,明明身處試煉崖,卻一同都對臺上戰(zhàn)況漠不關(guān)心,與四下喧鬧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不知因何,他忽然覺得刺眼。
第103章 修仙里的小可憐(十)
那股無故的煩躁再一次涌上心頭,一如在學堂里他與周陸生交談時的急躁,揮之不去的焦灼感始終縈繞在心頭,他的喘息又不自覺重了分。
直到宋清雪動聽如潺潺溪流的嗓音傳入耳畔,“秦師兄!
這一聲好似鳴鐘,須臾間讓秦玉心靜了不少,他剛想出聲詢問對方何事,便倏忽察覺到了一貫鎮(zhèn)定自若的清雪師弟語氣里難得的焦急。
秦玉頓感不妙,趕忙抬頭,臉色也在瞬時變了樣。
宗門上下十名親傳弟子,有七人……被打落了這擂臺。
而臺上的周陸生,還是一副坦然自如的模樣,絲毫不見靈氣耗盡的跡象!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秦玉幾乎不可置信。
他心知天下第一劍宗傳授出的親傳弟子是會比他們這等小門派的強上不少,卻也沒想過這之間的差距竟會到如此地步,秦玉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
眼下他不能被這樣的情緒左右。
秦玉快速巡視了四下一圈。
還有誰……
他飛快思索。
還有誰可以上臺,可以再耗一些周陸生的靈力。
奈何一個個人名從他腦中閃過,他都能未找出一個合適人選,擂臺上他們宗門的一方已經(jīng)缺了好半晌的人,終于,秦玉咬牙,正要往前踏出一步,宋清雪的聲音卻在此刻傳來。
“秦師兄!
秦玉陡然一愣。
相比較對方前一刻帶有不安的語氣,這一次宋清雪的聲音意外的安定柔和,似有了什么決定一般。
秦玉猛然轉(zhuǎn)頭,果不其然在那張秀雅絕俗的面容上看見了毋庸置疑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