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凌坐起來茫然了一瞬:“哪里來的狐貍?”
寧澹比她更疑惑:“我還想問你!
“我?”
寧澹拎著小狐貍調(diào)轉(zhuǎn)了個個兒, 臉沖著沈遙凌。
“我一過來, 就看到它挨著你睡, 我還以為是你……”
略微停頓,最后兩個字咽了下去。
沈遙凌揉了揉眼睛。
“我也不知道怎么睡著了!
小狐貍四肢亂擺,雙眼瞇成了一條縫, 仰天喊叫, 像是在哭似的。
沈遙凌催促:“還不放了它!
寧澹想了想:“可是它還很小!
確實不大,除去尾巴和耳朵不算, 就比寧澹的手掌長一點點。
耳廓狐是夜間捕獵的動物,這么小的狐貍會獨自出現(xiàn)在這里,很大可能是走散了。
寧澹略作思考。
“那就放了它試試。”
他松手,小小的狐貍?cè)鲅咀泳团,跑得飛快,只可惜似乎是有些暈頭轉(zhuǎn)向,一腦袋撞在沈遙凌腿上,又被寧澹給拎起來了。
寧澹提著它道,“我放過了!
沈遙凌愣了下, 看見小狐貍抱著寧澹的拇指開始啃,不由道:“你別給它咬破了。”
寧澹扒開它的牙齒看了看, 不甚在意:“磨牙呢。它吃什么?”
“毒蝎子。”沈遙凌回答。
寧澹:“……”
眸光抬起, 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沈遙凌, 又看了看狐貍。
長這么點大,怎么那么厲害呢。
寧澹終究還是松了手,順便把口水抹在狐貍背后的毛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下動作讓小狐貍感覺到他們并沒有惡意,竟然沒有再跑,而是原地伸了個懶腰,邁著步子繞著周圍走了走。
它身量小,重量也輕,爪子在沙地上幾乎沒有留下什么痕跡,輕巧地跳了兩步,身上的短絨毛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沈遙凌攏起披風坐直了,小狐貍走到她旁邊,端詳她一會兒,豎起兩只前爪坐在地上,尾巴繞在爪前,神態(tài)莫名與沈遙凌相似。
“嗤!
沈遙凌訝然抬頭。
竟然當真看見寧澹彎著唇。
他在笑?
寧澹指著那只狐貍:“我就說它在學你!
沈遙凌伸手趕了趕它,它也不走。
寧澹見狀神情緊張。
沈遙凌問他:“解決了?”
“嗯。”寧澹點點頭。
沈遙凌一時不知再說些什么。
恍惚間,她好似又回到了上一輩子。
每一次寧澹得勝歸來,她能問的,總是只有“沒事嗎?”“兇不兇險?”
而寧澹也總是如此淡然地回答她。
她知道寧澹很厲害,也不想過多過問那些可怕的細節(jié),以免寧澹過多地回憶血腥的戰(zhàn)場,但是,卻抵不住無力感油然而生。
小狐貍爬到沈遙凌腿上,蜷成一團吹風打盹,沈遙凌低頭抓撫了兩下。
忽然意識到不對。
“它怎么長成這樣?”
“哪樣?”寧澹低頭去看。
眼睛大大的,圓圓的,身子軟軟的,這不是很像嘛。
他又瞥一眼沈遙凌,“哪里有怎么!
沈遙凌道。
“耳廓狐大多都是棕黃色,至少毛尖上也會有一層黃色,才能更好地在沙漠中隱蔽自己。它毛發(fā)雪白,有可能是被族群厭棄趕出來的!
寧澹蹙眉:“不像話。”
沈遙凌:“?”
他這是要跟狐貍講道理嗎。
寧澹被她打量一陣,輕輕摸了下鼻尖。
“我是說,黨同伐異這種行為,不可取!
“嗯!鄙蜻b凌淡淡道,“人又何嘗不是這樣!
寧澹點頭:“烏爾找到烏波了!
“是嗎?”沈遙凌精神一振,她都差點忘了問這個事情。
“是!睂庡5溃盀鯛柋еc卡瑪?shù)录悠疵南敕,險些葬身于卡瑪?shù)录拥蔫F錘之下!
沈遙凌屏息:“他們?nèi)值芨星檎婧谩!?br />
“也不全是。”寧澹搖頭,“烏爾從小被關在深宮之中,所有人的教導都是告訴他,他是庶子,與王位無緣。久而久之,即便他拿到王冠,也只想過將烏波救回來,從未想過自己!
沈遙凌默然。
這種教導固然是為了王室的穩(wěn)定,但又何嘗不是一種禁錮,與狐群之中的篩選如出一轍。
沈遙凌用指尖梳了梳小白狐的毛,大耳朵內(nèi)里紅彤彤的,無意識地抖了抖。
寧澹出聲道:“帶回去養(yǎng)!
“什么?”沈遙凌抬頭,有些猶豫。
寧澹再次催促:“很乖,帶回去。”
心中卻止不住地道,又乖又漂亮,簡直像是她自己生出來的,怎么能不帶回去。
沈遙凌失笑:“哪里是乖,它顯然是昨夜沒捕到獵物,餓得沒力氣。”
寧澹:“……”
原來如此。
他不想管那么多,拎起狐貍揣進自己懷里,站起身往回走。
“哎!鄙蜻b凌只得跟上。
救回來的烏波雖然狀態(tài)不佳,但好在只是有些太過缺水,人很年輕底子又好,幾碗湯藥灌下去,很快便恢復了不少,清醒過來。
烏爾守在他旁側(cè),同他敘述了這些天來的經(jīng)過,烏波目露欣慰與感激,捏了捏烏爾的肩膀。
烏爾站起身,退后一步,向他介紹其余人。
“這些都是大偃的朋友。”
烏波一一點頭,目光落在寧澹身上。
“你就是那個用三百士兵生擒卡瑪?shù)录拥膶④?”烏波神色艷羨,又帶著崇拜,“父王在時,曾舉全國之力向卡瑪家族宣戰(zhàn),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我并非將軍!睂庡2⒉痪庸Γ,“你們與卡瑪家族對陣時有叛軍為他們援助掩護,不可同日而語。我們這一回,是機緣湊巧,才能趁其不備。”
烏波誠摯道:“多謝。”
整理完前事,接下來烏波烏爾兩兄弟還要去奪回王城。
待烏波身子更好一些后,幾人圍在一起商量。
沈遙凌喂小白狐吃了幾只沙漠里的老鼠,小白狐也精神奕奕起來,再也沒有半分“乖巧”,撲在沈遙凌膝頭上躥下跳,逮都逮不住,沈遙凌不勝其擾。
“胡鬧!睂庡S柍,低頭去捉小狐貍。
他手法飛快,卻不知為何總是慢一步撲空,手心時不時落在沈遙凌腿上,屢屢逃脫的小狐貍高興得吱吱輕叫。
沈遙凌看著看著,幾乎都要覺得寧澹是在故意玩鬧了,擋了一下他的手,小聲道:“別管了!
“那怎么行!睂庡U梆B(yǎng)寵就是要從小時候教起的!
沈遙凌壓低聲音:“我來教。”
“也不能全靠你,我?guī)Щ貋淼模匀皇且黄痧B(yǎng)!
“咳咳。”烏波清了兩下嗓子,烏爾順著他的話,抬高聲音又喊了一次,“寧公子?”
寧澹這才抬頭。
沈遙凌也轉(zhuǎn)過臉。
所有人都齊齊看著他們,顯然方才已經(jīng)喊了幾回寧澹,卻沒有回應。
沈遙凌深吸一口氣,險些把小狐貍舉起來擋著臉。
寧澹倒是泰然自若。
“嗯,你們說平叛之事?”
魏漁喝了口茶:“不然?”
寧澹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續(xù)道:“算上我們的五千人!
烏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