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這里井水珍稀,還是廚子進了大漠之后也有失水準,這碗餛飩光是湯就咸得發(fā)苦,還有不知哪來的古怪甜味,攪合在一起。
沈遙凌原本心中幻想的是太學外那個餛飩小攤的味道,結果舌頭嘗到的是這種玩意,一不留神就本能地吐了出來。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不能浪費糧食,硬生生將勺子上的那顆餛飩吞了下去,剩下的說什么也不要了。
警惕道:“不能吃了,大漠中水太稀缺,到時沒那么多水解渴!
沈遙凌將碗擱在桌上,拿著勺子走了。
寧澹捧著碗,面色僵硬。
他取了柄新的木勺,一手撐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挖了一顆餛飩嘗嘗,頓時各種各樣的味道刺激著舌根,寧澹皺眉深思,確實跟他之前吃的餛飩不太一樣,但是這個很差勁嗎?
寧澹一邊思索著,一邊很有探究精神地將碗里的餛飩全都吃完了,吃到最后也沒想明白,只是發(fā)覺自己很渴。
他拿著空碗回后廚,沈府帶來的廚子看見他,笑瞇瞇道:“寧公子!
轉眸看見寧澹手中的空碗,那位廚子笑道:“小姐都吃完啦,看來寧公子的手藝果真不錯,天賦異稟啊!
寧澹面色冷酷,神情紋絲不動,不露聲色地微微點頭。
廚子見他這高深莫測的樣子,呵呵笑著也不再說什么了,寧澹尋到水壺,咕嘟灌了兩杯。
新的問訊很有成效,過了沒兩天,就有一個人聲稱自己愿意招供。
魏漁托著臉,有些糾結地說:“可是,另一個人說如果我們能給一百兩黃金,就給我們帶路哎,我嫌太貴了!
那人聽了翻譯后,頓時破口大罵叛徒,糾結再三,下定決心一般說:“我去!我?guī)銈內ィ≈灰迨畠牲S金,不過,我不能被卡瑪德加看到!
烏爾神色微沉。
果然沒錯,他們就是卡瑪德加的人。
魏漁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筆交易。
烏爾打了個響指,旁邊幾人湊上來,烏爾吩咐道:“另外的人已經沒用了,都殺了。”
囚籠中的人聽見這一句,嘴唇頓時顫了顫。
看向魏漁的目光,更多了懼怕,也生出些懷疑。
“你們……是什么人?你們不是大偃的商人嗎,為何,要殺人?”
想想確實奇怪,他們又沒把財寶搶到手,為何這些大偃商人還要跟他們逼問老巢的地點?
烏爾察覺到他的懷疑,手中的刀柄再次握緊。
魏漁和藹地笑笑:“因為我們不喜歡受欺負,更喜歡以牙還牙!
敷衍了一句,魏漁說道,“找塊黑布把囚車蒙上,今晚出發(fā)!
安排完,魏漁離開囚籠附近,看向烏爾,眸光帶著審視。
“你太沖動。”
烏爾腮幫咬緊,沒反駁什么,但面色顯然帶著不忿,以及更深的仇恨。
魏漁心頭劃過許多思緒,卻懶得開口。
他一向不愛與人打交道,更無意去剖析無關緊要之人的心境。
只是想了想,道:“若是再有下一次。”
烏爾看向他,眸中戾氣未退,似乎在等著他要如何威脅自己。
魏漁伸了個懶腰:“我就告訴沈遙凌!
烏爾:“……”
魏漁頭也不回地走了。
半夜,他們即將趁著夜色出發(fā)。
深夜的大漠轉瞬之間又寒風透骨,沈遙凌身上裹緊了寧澹給她的那張嶄新大袍,毛茸茸的領邊襯著她小巧的下頜。
烏爾忽然從夜色里出現。
沈遙凌發(fā)現他一直打量著自己,便禮貌地回頭笑笑:“烏爾殿下!
烏爾無聲看著她同樣毛茸茸的頭頂,只不說話。
他沒想到,能夠幫助他找到卡瑪德加的,竟然是這么一個嬌小的、長得太漂亮的姑娘。
而在此之前,他其實并沒希冀她身上能有多么大的用處。
烏爾喉結輕滾:“找藥的事有消息了嗎?”
“什么藥?”沈遙凌下意識道。
過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哦……五彩靈芝!
那個,五彩斑斕的黑的靈芝。
沈遙凌清清嗓子,“嗯,我已經寄信回去了,他們已經在找了。你放心吧,你那個,朋友,也可以放心!
其實當然沒有。
她確實寫了家書,幾乎是三日一封,但家書中從來沒有提到過這種不存在的靈芝。不過,她倒是寫了一封信給喻綺昕,請她替自己多備幾支老參,價錢好商量。
但是這些信光是寄到大偃就不知道要多少日,更何況回信呢。
烏爾好似完全不考慮這遙遠的距離,接著追問:“什么時候可以送來?”
他說完,又是一頓,好似喉嚨里還有許多未盡之語,最后只道:“我怕來不及!
他的要求分明荒誕,卻讓沈遙凌莫名覺得有些沉重,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好要怎么回答。
支支吾吾,接不上話時,身后卷來一張披風,將她整個人裹了進去。
接著沈遙凌被端起來,帶上了馬背。
寧澹騎著馬疾馳而過,將人直接從烏爾身邊搶走,低聲嘟囔:“真麻煩!
駿馬四蹄飛快,沈遙凌探頭往后看,烏爾的身影越來越遠,很快成了一個黑色的小點。
沈遙凌不得不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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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擒敵◎
夜風呼嘯而過, 但沈遙凌完全感覺不到,因為她被嚴嚴實實的裹在披風里,面朝著寧澹的胸膛, 身周熱氣蒸騰。
他們選了最快的馬, 連夜奔襲, 在天亮之前應該能夠找到卡瑪德加的老巢。
寧澹的視力在黑夜中也是卓絕, 輕松辨認出前方引路的囚車, 緊緊跟在其后。
他們如同一隊斥候, 彼此都隔著幾丈的距離,即便卡瑪德加提前防備暗中觀測,也防不住他們所有人。
越往前沙地越厚, 馬蹄陷入沙中, 速度慢了下來。
一陣夜風拂來,卷著一絲奇異的氣息。
寧澹心念電轉, 忽地拉緊韁繩:“吁——!”
聲音還未落下,前方忽然猝不及防地炸開一片火光,巨響如同雷電在耳邊炸響,滾滾黑煙夾著沙石飛濺,大地轟然震動,被揚起來的沙石如同瀑布一般劈頭蓋臉而來。
駿馬受驚長嘶,四蹄搖晃著摔倒,失重的一瞬間,沈遙凌感覺到自己被抱緊, 寧澹用力將她摁在胸口,在空中翻轉了個位置, 她的后背摔在沙地上, 沒察覺到多少疼痛, 睜開眼,寧澹的胸膛撐在她面前,用脊背擋著火星、飛沙和落石,給她留出一片可供呼吸的空隙。
爆炸平息后,后面的人迅速趕上。
挖開掩埋的一層厚重沙土,寧澹松開手,跪坐在一旁的沙地上。
古印掀開他背后破碎的衣衫看了眼,擰眉道:“有燒傷!
傷口里夾著砂礫,看起來頗為刺眼。
沈遙凌唇色泛白。
寧澹目光落在她臉上,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下頜,擦掉一道灰。骸皼]事!
又抬頭問古。骸扒懊媸裁辞闆r?”
“不好說,很可能還有更多炸藥!
寧澹轉頭看去。
那輛引路的囚車已被炸得四分五裂,恐怕連同里面的人也已經成了灰。
卡瑪德加的動作比他們想象的更快,這種速度只能說是早有準備,而這種手段防的絕對不是大雁商人。
烏爾面色沉如鍋底,一片肅然,握起一捧沙在面頰邊緣蹭了幾下,硬生生將易容物給撕了下來,恢復了本來的面貌,頰邊因為長久的易容留下斑點血痕。
“我去找他!
事到如今,遮掩已經沒有了意義。
沈遙凌強迫自己迅速回神。
“你別沖動。”
“那難道還有別的辦法?”烏爾盯著前方茫茫的夜色,“這是我離他最近的一次。”
沈遙凌摁著額角。
她知道,卡瑪德加狡猾得就像沙里的魚,如果現在不抓住他,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讓他溜到了別的地方去。
寧澹松開手,把沈遙凌交給了魏漁,撿起她掉落的披風重新給她系上,轉向烏爾道:“要多少人?”
沈遙凌下意識一把拉住他。
烏爾看著那兩人相牽的手,低聲道:“五千!
魏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