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凌想了想道:“這樣吧,從烏蘇回到大偃之后,我去幫你找一找!
“來不及!睘鯛柫⒓吹。
沈遙凌屏息一會兒,無奈道:“好吧,我這就寫封信傳回家里去,讓家里人幫著找找!
烏爾看她半晌,這才微微點了頭。
“多謝你。”
沈遙凌道:“好說好說!
正說著話,寧澹忽然閃身出現(xiàn)在門外,如同聞著味跑來的大狗。
看見烏爾坐在里面,寧澹挺了挺肩膀走進來,神色高冷。
烏爾并不在意他,繼續(xù)與沈遙凌說話。
兩人眼里仿佛都看不見寧澹一般。
寧澹終于沒忍住,也在桌邊坐下,椅子抽.出來時撞了一下烏爾的椅子腿兒,烏爾身形一晃。
這種挑釁,讓烏爾扭過臉來,怒目而視。
寧澹冷冷斜視:“抱歉,不小心!
烏爾忍了一會兒,似乎耐心告罄,起身告辭。
寧澹冷眼目送他的背影。
他動不了魏漁還動不了烏爾了?
沈遙凌正沉浸在思索中,錯過了這兩人的較量。
烏爾走后,寧澹轉(zhuǎn)臉來問她:“他找你什么事?”
沈遙凌回神,把方才的對話簡要地跟寧澹說了一遍。
寧澹微怔,隨即好奇:“五彩靈芝真能讓人起死回生?”
沈遙凌看著他那一臉信賴的單純模樣,一陣無言。
烏爾是外邦人,不懂具體情況也就罷了,寧澹怎么這也能信?
“哪有那東西。”
寧澹:“……”
他定了定神:“那你怎么說見過!
“先穩(wěn)住他罷了!鄙蜻b凌托著腮,“五彩靈芝,那種東西去哪里找?起死回生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沒必要立刻拒絕他。大漠之中全靠他帶路,他若是使壞心眼子怎么辦?”
哦。
寧澹壓著嘴角:“你覺得他壞?”
沈遙凌:“?”
她耐心道:“不是我覺得他壞,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最近怎么回事?”
怎么經(jīng)常感覺不到他腦子的存在。
寧澹立刻面色冷酷,又變得看起來很聰明很厲害的樣子。
“沒事。”
說完轉(zhuǎn)身出去了。
古印正到處找人,看見寧澹,便迎上來。
“公子,您方才怎么突然消失了?我們正商量,前面的路不好走,所有的馬匹都要換蹄釘,要在此處逗留兩三日……公子,您笑什么?”
“有嗎?”寧澹笑著說,“隨你們定!
古印看著人走遠,心情復(fù)雜。
沿溪鎮(zhèn)雖是邊陲小鎮(zhèn),但畢竟與大偃相隔數(shù)千里,新鮮玩意還是很多的,若說格外喜歡肯定算不上,但解悶足矣。
在鎮(zhèn)上逗留的這幾日,沈遙凌也到處逛了逛。
只是,無論什么東西,往往她多看兩眼,那東西就會被寧府的隨從捧上來,送到她面前。
慢慢地城中的攤販也知道了這里來了個豪爽客人,變著法兒地把倉中的東西全搬上來賣,盼著沈遙凌能多去看幾眼。
有些貨物陳年太久,一看就丑得難以言喻,想必是根本無人問津才會積壓賣不出去,沈遙凌被丑得有些震撼,一不小心多看了兩眼,也立刻被一掃而空,往她這里送來。
沈遙凌:“……停下。”
寧府的侍從嘿嘿笑道:“沈姑娘,請千萬不要客氣!”
沈遙凌無法,只得去找寧澹,讓他不要再亂買。
正打算開口,一陣狂風(fēng)迎面而來,沈遙凌頸間圍著的領(lǐng)巾噗噗亂晃,拍在她臉上,蓋住了整張臉,沈遙凌袖袍寬大,在狂風(fēng)之中被吹拂得卷在了一起,把她整個人都卷成了一個皺巴巴的纖細小黃花菜。
寧澹幾步走過來,摘下她臉上的面巾,一手抓著她的手腕,似乎謹防她被風(fēng)給刮跑。
“冷不冷?”
沈遙凌低頭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一時沒出聲。
見沈遙凌不說話,寧澹干脆將她的手心抖了抖,貼在自己面頰上試了試溫度。
還不錯,比他的臉要暖和些。
沈遙凌指尖不自覺蜷了蜷。
她說:“不冷!
隨即把手收回來。
寧澹這才看到她另一只手上拿著一支簪子,簪尾碩大的一朵繁華,姹紫嫣紅,在這貧瘠的土地上顯得格外明麗。
烏爾恰好路過,也瞥見了這一幕,搭話道:“這個,用你們的語言應(yīng)該是叫,大夭花?寓意富貴和長壽。在烏蘇很多,邊境的百姓也喜歡,拿來做裝飾!
他隨意地夸贊。
寧澹面色冷酷:“大腰花!
不知為何,雖然發(fā)音相近,但沈遙凌就是聽懂了寧澹在說什么,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寧澹還不知足,續(xù)道:“誰會買這種裝飾?”
沈遙凌斂容:“你啊!
寧澹:“?”
沈遙凌把簪子塞進他懷中,淡定道:“不要再送這些了!
說罷從容轉(zhuǎn)身。
烏爾旁觀了一切,嗤笑一聲。
夜間幾人聚在一起。
沈遙凌和魏漁閑聊,關(guān)心道:“老師這幾夜睡得可好?”
魏漁回憶:“不錯,像是房中沒有人一樣好!
沈遙凌:“……嗯!
看來這幾日寧澹和老師確實相處得不錯。
等人來齊,一同商討。
魏漁拿著輿圖,在上面勾畫。
“從古北道進入是最好的,風(fēng)沙少,只是,很難避開叛軍。”
“不用避!睂庡5,“我們?nèi)笋R眾多,興師動眾,不可能悄無聲息,安全要緊!
魏漁點點頭:“那就這樣決定!
“出了玉門關(guān),下一個鎮(zhèn)子是柳鎮(zhèn),那里還殘留有烏蘇的士兵,可以到柳鎮(zhèn)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烏爾說,又頓了頓,“但,烏蘇兵力僅可自保,柳鎮(zhèn)也可能有叛軍潛藏其中!
寧澹思忖少許。
“柳鎮(zhèn)再往前,就只能扎營?”
烏爾“嗯”了聲,手指在輿圖上點了點,“我們要去的是鳴雷城,離王城數(shù)百里,大部分的軍隊都撤退到了這里,筑起最后的防線,糧草送到這里,百姓和軍隊就都有救了!
“從這里去鳴雷城的路上,北面狂風(fēng)大作,塵暴頻起,若無充足準備幾乎是有去無回,因此只能走南面。南面靠近綠洲,但毫無遮擋,視野完全暴露,很容易被叛軍發(fā)現(xiàn),只能一路扎營,隨機應(yīng)變。”
“王冠現(xiàn)在在何處?”
“不知!睘鯛枔u搖頭,“只有王室中人能夠憑王冠號令軍隊和百姓,叛軍拿著它也無用,他們最大的可能,是打算把烏蘇的王冠送去北戎,以作討好,妄想北戎出兵支持他們的謀逆。”
寧?戳搜圯泩D。
“從叛軍占據(jù)的王城到北戎,必須經(jīng)過鳴雷城?”
烏爾默認:“叛軍全是烏合之眾,能吞下王城已經(jīng)極為艱難,王城百姓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們不可能用全部的兵力來護送這頂王冠。從鳴雷城截下王冠,是最好的選擇!
寧澹蹙眉不語。
沈遙凌來回看了看他們,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魏漁出聲問:“如何?”
寧澹展眉道:“那就這么辦!
他吹滅一盞油燈,收起卷軸。
“柳鎮(zhèn)只有民宅,衣食住行都要準備,我今夜會派一隊輕騎先行,我們明日出發(fā)!
沈遙凌默默深思。
真是先去準備吃穿,還是先去造勢,引蛇出洞?
魏漁提醒:“黃沙之地晝夜溫差極大,多備衣物。”
沈遙凌點點頭。
幾人這便散了。
沈遙凌回自己那間上房,寧澹跟在身后似是護衛(wèi)。
沈遙凌察覺到了,卻是默許,直到走到僻靜無人處,沈遙凌才問:“你方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