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說什么,被魏漁打斷。
“總之這件事是好事,你只消說你高不高興即可!
“那當(dāng)然高興!鄙蜻b凌感覺自己顴骨都快要升天,贊嘆道,“老師果然十分懂我!
“嗯!蔽簼O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亟邮芰诉@個吹捧。
寧澹心中澀然,再也受不住一般,走上前。
擠進兩人中間探頭去看那封信件。
“輪到我看了!
“你急什么?”沈遙凌說他,又抬頭找喻綺昕的位置,“喻小姐,你先看看吧!
畢竟信上著重提到了藥材的事。
喻綺昕心中有瓜,對那封信其實興趣不大了。
她實在是不想摻和其中,但又不好意思當(dāng)著這幾個人的面承認(rèn)她在八卦他們,只好走上前去,敷衍地看了一眼,然后趕緊退開。
“嗯,我知道了!
“具體要準(zhǔn)備什么藥材也要回京以后才清楚!
沈遙凌點點頭,然后才把那封信拿給了寧澹。
寧澹手中握著信紙,目光卻偏向一旁的魏漁。
魏漁灑脫笑笑,反倒走開一步,忙自己的事去了。
寧澹:“……”
他潛心看向那封信。
雖然信中并沒透露什么,但寧澹眸底卻仿佛映出了許多未盡的言辭。
如果他另一世的記憶沒有出錯,那這個向大偃求救的國家應(yīng)該是烏蘇國。
西域邊疆環(huán)境惡劣,那邊的國家與族群在廣袤的沙漠中尋找如星星點點般散落的綠洲來存活定居,沿著湖泊或河流發(fā)展出城鎮(zhèn)。
而隨著這些城鎮(zhèn)的發(fā)展和壯大,逐漸互相聯(lián)合,形成了一些城郭之國。
天山以西的城郭數(shù)量數(shù)不勝數(shù),烏蘇便是其一。
它與旁的國家不斷互相攻伐兼并,算是這些城邦中較大的一個國家。
烏蘇這些年一直與大雁斷斷續(xù)續(xù)有來往,也是因為共同的敵人——北戎。
北戎是西北邊境對大偃而言威脅最大的國家,當(dāng)年的大錫與隆同正是被其奪去,直至十余年前,才由騰騎將軍帶兵收回。
北戎大敗,夾著尾巴討回。
但大偃亦損失慘重,甚至在那場戰(zhàn)役中,騰騎將軍也折戟沙場,大偃少了一員神將,如猛獸失去了一只爪子。
雙方都要養(yǎng)精蓄銳,從此之后北戎與大偃勉強維系十?dāng)?shù)年的安定,但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北戎賊心不死,只待時機成熟便會再度來犯。
寧澹眸光定定。
上一世,寒潮來襲,北地民眾全數(shù)南遷,那一大片平原全成了荒無人煙的莽原,任由北戎作亂,好不容易收復(fù)的大錫和隆同也再度失守。
寧澹也曾想過要繼承父親的遺志,去北境守護父親的心血。但彼時大偃大亂,寧澹忙于東奔西及,帶兵平叛、抵御外敵,若等不到寒潮退去,根本看不到再次收回北地的希望。
這一世,他會選擇不去南境,而是要跟著沈遙凌來到阿魯國,除卻想要守護沈遙凌以外,還有另一重盤算。
他知道沈遙凌最終的目的是去往西域,而西域與北戎也多有交鋒,他可以在一路保護沈遙凌的同時,也在西域建立起大偃自己的兵力。
北戎掌控了烏蘇的大半領(lǐng)土,致使烏蘇常年民不聊生。
烏蘇既然求助大偃,大偃何不趁機出兵聯(lián)合西域諸國共擊北戎。
到那個時候,就是大偃的戰(zhàn)線將北戎包圍其中,如同甕中捉鱉,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寧澹放下信函,面上并未透露什么。
他雖然提前知道天機,但也事在人為。
這西域之行,沈遙凌定然要去,他也定然要去。
歸還了信件,沈遙凌腹中咕嚕響了一聲。
魏漁目光瞥來。
“沒用早膳?”
他分明提醒過,用了早膳再來說話的。
沈遙凌捧著肚子,不好意思地一笑。
“那我先去吃飯。”
魏漁點點頭:“去吧!
沈遙凌往前蹦了幾步,寧澹亦跟上。
魏漁蹙了蹙眉,喊住他:“你做什么去?”
寧澹轉(zhuǎn)眸靜靜看他,一本正經(jīng):“我也沒吃!
沈遙凌:“……”
糟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船上的條件一般,膳食也沒有什么滋味。
即便沈府自己帶的廚子絞盡腦汁,幾乎把畢生所學(xué)都用了上來,但食材簡陋,怎么做也只有這樣而已。
沈遙凌身子不爽利時本就有些挑嘴,寧澹往她對面一坐,她更是食不下咽。
躊躇半晌,沈遙凌想要開口。
寧澹卻打斷了她。
“先吃飯!
沈遙凌:“……”
她面色麻木地拿起銀勺,吃了一塊魚肉。
周圍的下人全都遣了下去,甚至包括若青。
沒有人服侍,寧澹便自動自覺地接過了給沈遙凌挑魚刺的活兒。
沈遙凌頓了頓。
“你不必做這些。”
寧澹面色不改,只答。
“我會挑!
他眸光銳利,動作干凈利落,確實是挑得很快的。
但沈遙凌心中越發(fā)不是滋味。
她匆匆喝了一碗魚湯果腹,攔住寧澹的動作。
“我吃飽了!
寧澹這才停下動作。
沈遙凌忍不住問:“你吃飽了嗎?”
要不你再吃一會兒?
其實我現(xiàn)在還沒有想好要跟你說什么。
寧澹放下碗筷,面色平靜地看向她。
“我已經(jīng)吃過了!
沈遙凌:“……”
好吧。
她深吸一口氣。
斟酌著想要開口。
卻忽然觸及到了寧澹有些難過的目光。
寧澹眸色墨黑,靜靜地凝視著沈遙凌。
他雖然不擅長觀測人的情緒,但沈遙凌的表現(xiàn)也實在太過明顯。
她并不想認(rèn)賬,他長了眼睛,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說到底,那只是藥力之下的作用,昨日,只是剛好他在沈遙凌旁邊而已。
沈遙凌當(dāng)時神志不清的,她雖然是抱著他,可是當(dāng)時她腦海中究竟是什么人,他都不好說。
若是細(xì)細(xì)追究起來,沈遙凌會不會覺得當(dāng)時在她腦海中、在她夢境中的那個人才是她應(yīng)該去負(fù)責(zé)的人?
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寧澹寧愿她當(dāng)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他安靜地看向沈遙凌,已經(jīng)做好了她要否認(rèn)一切的準(zhǔn)備。
他也會配合的。
就如今天跟喻家小姐說的那般,他對每一個外人都會守口如瓶,不會提及一分一毫。
只是終究還是有些苦澀的。
纏著心扉的竊喜,翻來覆去一整夜的期待,落空的瞬間,還是有些痛楚。
但這也是他預(yù)料得到的。
昨日的親昵,本就是他偷來的。
他甚至還要擔(dān)心,沈遙凌回憶起那些親密,會不會覺得惡心。
沈遙凌看著他的眼睛,一時之間,要說的話突然就卡了殼。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