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臉意外。
沒有想到他會拒絕。
沉下臉問:“那你是想做什么?”
皇帝大約是當他在使性子。
以為他還在記恨自己,所以送上門的好處也不要。
自己已經(jīng)是拉下面子去討好一個晚輩,一個臣子,他卻不知好歹。
更惱恨的是他的不識時務、愚蠢。
無用的情緒。
誰料,寧澹端端正正行禮道。
“臣確實有其它想要為陛下效力之事。”
“聽聞陛下要派人出使阿魯國尋延年益壽之藥,臣愿帶領(lǐng)飛火軍,一路護送!
皇帝越發(fā)意外。
“這是為何?”
比起贏一場輕輕松松的仗,這無疑是一場苦差事。寧澹為何避輕就重?
寧澹垂首道:“自從母親受傷之后,若淵輾轉(zhuǎn)反側(cè)。生怕身邊至親再出現(xiàn)任何危險。若能去阿魯國尋得神藥,助陛下強身健體,也算若淵一片孝心!
皇帝眸光微震,竟有了些許難以掩飾的動容。
寧澹一直清冷得像一把利劍,確實是他想要的一把利器,但又會嫌棄不好掌控。
或許每一個上位者的通病都是如此,從不會有人真正使他滿意。
但現(xiàn)在,寧澹這幾句話確實使他意外,仿佛他真正感到與這孩子的血脈連到了一起。
寧玨受傷之后,他也曾害怕,若當時受傷的是自己,自己的身子當真能撐過來嗎?
由此越發(fā)依賴起阿魯國的神藥,但這種擔憂,再如何都不可能有人能為他分憂,與他感同身受。
忠言逆耳的勸他不要多吃這來歷不明的藥,但不吃又能如何?膽小如鼠的不敢阻攔,甚至花言巧語地哄騙他。
皇帝都心知肚明,唯有今日聽見寧澹這幾句話,才算熨帖到了心里去。
動容之余,皇帝一時愧疚更深。
他從前,對寧玨一支太疏忽了。
“你真這么想?”皇帝沉聲問。
寧澹點頭。
皇帝朗聲大笑:“好好,果然外孫最疼外祖!
寧澹垂首不言。
在那段多出來的記憶中,他去了南洋領(lǐng)兵,果然有許多不服。
為了徹底將那些兵歸為己用,他留在南境練兵,與京城分別三年,自然也與沈遙凌分別三年。
在那個世界里,他運氣好,等得起,但現(xiàn)在他等不起。
沈遙凌一日沒有回心轉(zhuǎn)意,他便一日焦躁不安,這個時候怎么可能離開沈遙凌身邊。
更何況,南洋的兵也不過是嗟來之食。
現(xiàn)在陛下已經(jīng)對開拓西域動心,沈遙凌定然會想要跟著去。
他干脆也去荒渺的西域,從無到有地屯集自己的親兵就是。
若這個世界的發(fā)展與那另一個世界大差不差,將來北戎來犯時,西域若有一支強勁兵力,將會是最近的救火之源。
到那時,反倒會是陛下要來求他。
這樣一來他既能擺脫陛下的掌控,還不用和沈遙凌分開。
難是難些,但難又有何懼。
作者有話說:
好小子不追老婆的時候還是很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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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原本他們才是一家人◎
他這些想法, 也與公主商量過了。
雖然在商量的時候,他隱去了那些多出來的記憶,也就少了很大一部分的說服力。
但不知為何, 公主看他半晌, 最終沒有拒絕。
同意了他的決定。
只是, 在他進宮之前多加了一句叮囑。
“小淵, 你要想清楚了!
“放棄自由是很危險的事, 希望你真的值得!
寧澹離開宮門時, 又想起了這句話。
他不算是放棄自由。
只是不愿意離沈遙凌太遠而已。
總覺得現(xiàn)在的他毫無優(yōu)勢,只要一松手,沈遙凌隨時就會與他再無干系。
絕不會像另一個世界里一樣, 什么也不在乎地等著他。
想起這事腦中又開始冒起酸火。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不知是不是火燒得太旺, 額角隱隱作痛。
寧澹坐進馬車之中,用力懟了懟額角。
他試圖回憶起更多細節(jié)。
比如二十年后的朝局, 或者一些更有利的信息,但腦海中似乎浮著一層霧,將大半內(nèi)容隱去。
算了,也沒什么影響。
決定已下,接下來便只需要踐行。
無需仰賴天機。
更何況,對他而言最難的事,是如何親近沈遙凌。
而在這一點上,那所謂“天機”也一點都幫不上忙。
那個世界里只知道享福享樂的——
罷了。
罵來罵去也還是像在罵自己。
寧澹心氣不順,馬車駛進鬧市后便有些擁堵, 寧澹干脆棄了馬車,騰躍至太學院中。
遠遠地, 他看見沈遙凌正跟同窗們說說笑笑的, 朝這邊走過來。
他耳力極佳, 能清晰聽見沈遙凌和他們的對話。
沈遙凌連比帶劃,說得比看見的還真。
“那么高的大船,得有四層樓高呢!可以乘幾百人!
周圍的幾個人全都:“哇!”
沈遙凌又哼哼地說:“而且這是陛下親自下的令。陛下可是龍子,我們奉皇命出海,東海龍王還不得照看著點嗎?你們放心,肯定是風調(diào)雨順的,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旁邊的人像是被說服了些,又圍著她嘰嘰喳喳起來。
沈遙凌大約是被吵得有些頭疼,抬了抬手,往下一按,做了個收聲的動作,興致勃勃道:“等著吧,不是說阿魯國那地界,遍地都是名貴寶石嗎?等我回來的時候,在地上給你們一個人摳一個,摳最好看的!”
挽著沈遙凌胳膊的小姑娘點點頭說:“好,那你要早點回來!”
沈遙凌在為了去阿魯國的事情和他們交代,三言兩語,把他們哄得服服帖帖的。
寧澹以前從來沒看到過沈遙凌這種模樣。
被朋友們前呼后擁的樣子,假裝無奈其實偷偷高興的樣子,說每一句話都有人回應所以眉飛色舞的樣子。
以前沈遙凌總是孤零零的,而他在另一段記憶中也搜尋了一遍,發(fā)現(xiàn)和他成婚后的沈遙凌,大多時間也是在王府中一個人等著他回來。
為何他以前從沒察覺過?
他似乎總覺得,沈遙凌可以自己處理好自己的時間。
但現(xiàn)在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她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似乎表情從來沒有這樣生動過。
走到太學門口,沈遙凌和朋友們道別了。
正要爬上自家馬車,突然被面前出現(xiàn)的人給嚇了一跳。
“寧澹?”
沈遙凌眼睛微微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