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溫蒂從蘭特的表情里,卻看出了幾分憂慮,當蘭特取餐的時候,她果斷跟上前,小聲的詢問“你今天是怎么了?”
當溫蒂看向蘭特的時候,即沒有法尼爾、麗麗那樣的恭敬,也不是哈克、亞伯特眼里的驕傲卻畏懼,也沒有其他部下眼中的惶恐。
溫蒂的眼睛里,只有最樸素的關心、憐愛,有時候還帶著半分嫌棄,比如他擼狗、擼狐貍尾巴的時候。
“有人在窺視著我,我不清楚是誰,肯定不是魔獸神,”蘭特不想對溫蒂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麗……哪個派別的半神?還是狐族?”溫蒂所說的哪個派別,自然指幾千年前打鬧帝都,企圖謀奪正神神職的派別。
“不,”蘭特搖搖頭,“我跟他們有過接觸,不是這兩種人的!
第593章 不信神的祭司、沒有信徒的神和沒有神的神國
當伊翠絲從混沌中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在那個魔紋缸里,身邊依舊是新鮮的海水,自己的身體雖然疲憊,卻沒有了任何傷口。
“一切都是噩夢嗎?”
人魚法師有那么一絲僥幸,希望剛才在水缸里做了一個噩夢,自己已經(jīng)平安的到了夜麒城。
然而當試圖調(diào)動身體內(nèi)的魔法后,她徹底絕望了。
“陛下拋棄了我?還是我背叛了陛下?”她哀嘆到。
現(xiàn)在伊翠絲分不清自己的情況了,在她的記憶里,自己應該是從卵殼內(nèi)就是海神的信徒了,她本以為在珍妮·奔馬成為侯爵之后,自己就能進入波濤神殿,晉升為高階波濤法師。
然而就在這一個晚上,伊翠絲失去了一切,她和自己的神永遠的分開了。
“恐怕我是最可憐的人魚法師了!”伊翠絲搖了搖頭。
“得了吧!”一個宏偉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瞅瞅利維坦把你們飼養(yǎng)的,都不知道你們?nèi)唆~族的歷史了!”
“你是誰?”伊翠絲聞得此話,憤怒異常,“你怎么敢辱沒海神的威名!”
“切,她一個篡位者,算什么海神?”
那聲音里帶著一陣嘲諷,所說的話無異于瀆神,“你一個波濤人魚法師,就沒想過,為什么你們藏寶室內(nèi),有大半的貝片上的魔法完全是用不了?”
“你……”伊翠絲一下子慌了,波濤神殿是她們族最崇高的魔法神殿,其中的藏寶室則如同人族的圖書館,人魚族的古老魔法傳承都被刻在特殊品種的貝殼上。
作為最古老的種族之一,人魚族的魔法傳承可以追溯數(shù)萬年,整個族群都為此而驕傲,然而曾經(jīng)去珍寶館學習的伊翠絲自己清楚,其中大半的貝片,早就失傳了。
不是貝片丟了,也不是沒有魔法師,而是人魚族高階法師無法閱讀或者使用貝片上的魔法。
這件事幾乎是波濤族法師們最深的秘密,這一刻伊翠絲甚至覺得,自己內(nèi)心中聲音的源頭一定是偷窺了自己的記憶。
既然是魔穢作怪,就必須靠堅定的信念驅(qū)趕,于是伊翠絲在心里大喊著:“我是海神陛下最深的信徒,你的花言巧語無法欺騙我!”
“瞧你說的,你知道這是哪嗎?中央大平原的最中心城市的地下遺跡,自地精時代起這里就是最安全的所在,不要說邪祟了,就是你那位海神到了城墻邊上,也別想滲透進來!”
伊翠絲心底的聲音對于她的信仰沒有絲毫敬意,“我明白了,你是覺得我不過是個幻覺對吧?來我給你整點真本事!”
伊翠絲感覺自己的頭頂有一個小小的光點,一到微弱的魔力從觀點中散開。
魔法讓身體周邊的水不斷顫動,發(fā)出了人族難以聽聞的聲音:“white lion”
水流變得迅速清澈,缸壁上的清澈魔紋仿佛在一瞬間鏈接了魔網(wǎng)。
“這不可能!”伊翠絲在心中嘶吼,這是幾萬年前人魚族最基本的魔法:清掃一切。
曾經(jīng)學徒都會的魔法,如今即便是高階波濤法師也全然無法使用。
“知道問題在哪嗎?因為海怪控制了你們!人魚族能夠聽見一種頻率極為狹窄的震動,整個人魚族的語言、魔法都是圍繞著這個頻率的震動來的,但是海怪們聽不到,也就是說,你那位海神無法理解人魚族的魔法。
所以,海怪們只敢讓你們按照它們能感知的頻率說話!于是你們就丟失了一切的魔法傳承!”
“不!”人魚少女拼命的搖頭
“還不信,沒關系,我會你們的魔法多了去了,咱們一個個的來,你還別覺得我是個惡魔、夢魘,準備侵占你的身體,就你這么個笨蛋,誰愿意理你呀?”
掃蕩術、氣泡術、深海之歌、波濤術,從學徒級的基本魔法,到高階法師才會用到的核心法術,就如這個聲音所說的,這些法術都基于一種頻段極窄的聲音語言,如今的人魚族不消說學會魔法,就連基本發(fā)音也做不到。
然而這些魔法偏偏又記錄在人魚族的珍寶館內(nèi),也是這一刻,兒時的記憶如同海浪般涌來,曾經(jīng)那些毫無意義的人魚文字,在一瞬間變得清晰而有邏輯。
這個聲音是對的,人魚族丟失了自己的傳承,沒有自己的語言,傳承萬年的魔法也只是全然看不懂的天書,而自己的族人只能被一盆盆的蟲卵寄生。
理智不斷沖刷著殘存的信仰,這一刻伊翠絲真希望自己被那個騎士直接殺掉,免于遭受大腦和心靈上的沖擊。
“你到底想干什么?”
人魚少女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跟心底的聲音爭辯了,她知道這個存在遠比自己強大。
“我是個神!一位沒有信徒的神!”那聲音仿佛突然來了力氣,
“當年我成神的時候,你那位海神最多算個高級魔獸,
我曾經(jīng)的信徒何止千萬,
我曾經(jīng)的名號令諸神膽寒,
山脈只是我的王座,
星空則是我的獵場,
我的……”
“那都是過去了,我不想聽那些,你就告訴我現(xiàn)在你想干嘛吧!”伊翠絲對于這位自稱神明的貫口毫無興趣,生生的止住了一首大概200行的詩篇。
“你這人真沒勁,我不就想過點癮么?……”聲音中無奈夾雜著不甘,卻非常坦誠,“我的信徒?jīng)]了,我的神國、神軀都沒了,連半神的實力也不存在了,如果不是我勉勵維持,現(xiàn)在連高階的實力都沒有!
“我會很多魔法,我可以讓你成為中興人魚族的強大法師,而我希望你能做我的祭司!”
“呵呵,你還說沒打算侵占我?”人魚少女苦笑著,即便她現(xiàn)在沒有什么選擇,“再說了,我現(xiàn)在就是條魚缸里的魚,連這個魚缸都出不去,更別說地精的遺跡了!”
“呵呵,旁的人對于這里自然束手無策,但我就是那個時代的神明,這里的法陣我都熟悉的很!”聲音中露出了意思得意,“而且我告訴你,我最近擁有了一座偉大的神國,我可以帶你見識一下神國內(nèi)的景象!”
第594章 神國的主人,和祂好客的祭司
在一陣光芒中,人魚少女倚翠絲率先進入了火車站的站臺上。
“哇!”人魚少女仰頭看著高大的車點頂部,再看看四周潔白的立柱,再看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人魚無魔者的狀態(tài)。
然而在一轉(zhuǎn)頭,聽見了啪啪腳步聲從后面的白霧中傳來,先是綠色的雙腳,然后是瘦弱的雙腿,藍色的袍服上頂著一顆巨大的腦袋,兩只綠色的耳朵,一枚三角形的大鼻子。
“怎么,見到了我的神軀,是不是非常震撼?”那玩意看倚翠絲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就驕傲地問到。
人魚少女看見了那所謂的神不過是一位瘦弱的地精,不禁心生疑惑,“您在自己的神殿里,怎么看著這么不起眼?”
“嘿!瞧你說的,我這不是……這不是暫時沒有恢復么!”
老地精解釋道:“我莫葛魯刻縱橫世界數(shù)萬載,已經(jīng)不像那些新神那么在意外表了!”
“真的嗎?你真的是神明?”少女挪動尾鰭,扭到了地精身側(cè),俯視著他,“那這神國里,為什么……”
“無魔就是這里的規(guī)則,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其他神明的覬覦和窺視!”老地精點點頭,“如果要不是這樣,只怕你那位海神早就搶奪過來了,畢竟把別的神明擠出神國,就是祂的特長!
“海神……”提起自己的神明,女孩的眼睛就再度失去了光亮。
人魚少女再次想起了他的說法,利維坦是篡奪了神位。
莫葛魯刻此刻閉上眼睛,揚起腦袋,笑著說“哼,什么海神,曾經(jīng)是海洋里的魔藥之神,只不過她創(chuàng)造了那些蟲子,又剝奪了京河的神職,所以才有如今海神的名號!
“京河?”伊翠絲仿佛想起了什么,卻有一點不記得了。
“對,海洋與天空的霸主,蒼龍京河,曾經(jīng)神裔族離開之后,掌管了天空與海洋的強大神明,”莫葛魯刻繼續(xù)講著神話歷史,“京河統(tǒng)治的時候,海獸族、海精靈、海龍獸、人魚族、海怪族都是祂的信徒,那時候各族都有不同的分工,都發(fā)展了完整的魔法傳承。”
說道這里,莫葛魯刻突然停下來,語氣變得冷峻起來:“然而海怪族背叛了祂,利維坦趁著她在地面上與一位羽蛇神喝酒的時候,搶占了祂的傳承和神國,篡奪了海神的位置!”
“那之后,海獸族、海龍族、海精靈都愿意為京河而戰(zhàn),而人魚族和海怪族是利維坦的擁躉,海洋中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數(shù)百年,一直到三族退守冰海。
你們的人魚族投靠了利維坦,但是你猜猜看利維坦給了你們什么?
曾經(jīng)的三位半神階,那時候還叫從神階的人魚皇帝,被同階的海怪所吞噬,高階人魚幾乎在戰(zhàn)爭中消亡殆盡,剩下的魚苗么……嘿嘿,就像你們這樣,成了海怪的卵的溫床!
剛剛還有點力氣的人魚少女,已經(jīng)徹底癱在了地上。
老地精沒有理會伊翠絲的失落,繼續(xù)說道:“從此之后,京河到了平原以東的山脈之中,召集了龍群成立紅龍巖和巨龍王國,時刻準備著復仇,
不然你以為,人族為什么會跟海族一副勢不兩立的態(tài)度?龍族對于海怪們,又為何從不留情面?”
大地精自顧自的說話,一邊走一邊欣賞著“自己”的神國,“你的族群未來沒救了,你跟著我成為我的祭司,我不會虧待你的!”
“咔”的一聲,大廳里的幾個燈箱亮了。
“看到?jīng)],這就是我神國中的魔法!”老地精對于頭頂?shù)碾姛粢呀?jīng)見怪不怪,他隨手推開一間辦公室,就看見里面有兩桶泡面。
“來來來,趕快趕快,這可是神國里的美食,這樣的美味非常有助于你的魔法恢復!”老地精快跑兩步,踱到面桶跟前,毫不猶豫地拿起塑料叉子大口吃起了方便面。
“這……是神國美食?”人魚少女走上前,學著地精的動作,吸了幾口面湯,這味道確實遠遠超過了人類帝國的水平,鮮、香、辣都有了,確定美味之后,倚翠絲立刻也大口吃起來。
就在兩位大口吃著泡面的時候,房間里的廣播突然想起來:“值班室,值班室的兩個旅客,立刻到候車大廳來,你們沒買票呢,不能隨便進來!”
“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老地精措手不及,這個聲音里所謂的旅客明顯是它們,語氣中完全沒有半分對“神國主人”的尊崇。
“這個聲音就是我發(fā)出來的!”面對伊翠絲質(zhì)疑的眼神,莫葛魯刻趕緊辯解,“來來來,咱們還是回去吧,我準備教給你點真正的魔法……”
地精剛剛拉著倚翠絲走出了值班室,就看見從遠處走過來一個人族少女,那少女個子不算大,但眼神中帶著虔誠和堅定。
“這……”老地精原本以為這座神國是空無一人的,這幾天他也粗略的逛過,從未見到一個生命,才敢拉著人魚少女跑過來,然而這一下子就讓他徹底露餡了。
看著眼前走來的少女比自己矮了不少,莫葛魯刻覺得她可能就是個神國里的小角色,趕緊厲聲說道:“你算哪來的,竟敢……”
女孩沒等地精說完,就開始助跑,飛快到了莫葛魯刻跟前,左腳蹬地,右腳一個飛踹,腳背正好踢到地精碩大的鼻子上。
“啊~”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上萬年沒有親自戰(zhàn)斗的莫葛魯刻沒想到,神國里的戰(zhàn)斗居然是肉搏,而自己只是接一招就飛出去了。
“我跟他沒有關系!”
伊翠絲現(xiàn)在哪還不知道,這位地精神擅闖了一位真神的神國,帶著自己招搖撞騙,竊據(jù)祂的神職而敗露,被人家祭司一招踹趴下了。
人魚少女自己身體上被折騰了一個晚上,精神上被折磨了一夜,哪還有力氣跟眼前的存在過招,此刻的她就差頂禮膜拜,向尊神謝罪了。
然而伊翠絲等了一小會,自己卻沒有被踹走,聽到了對方的自我介紹。
“伊翠絲女士,”那女孩很恭敬的行了個禮,“我叫秋草,是陛下的祭司,陛下讓我?guī)銈內(nèi)ヒ姷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