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里伺候的時候不能叫圣上聞見身上的汗味,出了宮,季遙一時半會也沒改掉抹香膏的習慣。
他一靠近,身上濃郁但不俗的脂粉氣就撲到了阿語的鼻前,伴著他的低語聲,阿語覺得這般景象,就連身處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救命。她費勁地張著嘴,無聲地祈求救援。
季遙的視線在她泛紫的面龐上流連,“每次看到這樣的神情,都叫我心里發(fā)癢,癢得好像我能做回真男人了一樣……”
“咻——”
“咳咳咳……”阿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嗆咳幾聲后也沒緩過來,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季遙捂著被飛來的暗器割傷流血的手,目呲欲裂,“誰,誰敢傷我?”
“季公公,”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氣質(zhì)不凡的男人,他手里拿著一把匕首,朝季遙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見。”
“你,你怎么也會憑空現(xiàn)身……”季遙突然明白了什么,咬著牙道,“你與齊稚蓮聯(lián)手了!”
“不錯。”一道女聲從半空中傳來,叫人摸不清她所在的位置。
季遙盯著對面看了一會,他的眼里透著野狼觀察獵物的神色,嘲諷著哼笑了一聲。
“連對付我都要喊幫手,紀幺,你真沒用!
“pua這招別對我使,我沒用我知道,你都能暗算我,可不是沒用嗎?”紀應(yīng)淮握穩(wěn)了刀把,隨時準備動手。
季遙后退數(shù)步,與他們拉開了些距離。齊稚蓮逮不住他,但紀應(yīng)淮可以。
他提高了些警惕。
“沒想到你能從毒霧底下全身而退,真是好命啊,”季遙道,“但就算你把那些人治好了,可該死的也死完了,你還是白費一場力氣!
“少玩這些打擊人的心理戰(zhàn)術(shù),”紀應(yīng)淮眼里寫滿厭惡,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努力無用論,“你為什么要殺了那些與你有因果糾纏的人?”
“哦,這個啊。”
季遙擼起袖子,他粗壯的手臂上赫然戴滿了森白的人骨珠串。在發(fā)現(xiàn)了紀應(yīng)淮不斷加深的怒意后,他甚至還得意洋洋地取下了一串,放在手中盤著把玩。
“斷干凈因果,就能成神;用他們的骨頭做法器,就能吸取氣運。若是加上少男少女的血液,將骨頭泡在里頭,就能加強我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這是上個世界的一位高人教我的法子!
季遙說著說著,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似乎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串珠吸引了過去。他癡癡地看著那些骨頭,“瞧啊,多漂亮啊,它們能帶給我我最想要的氣運啊!
“那些氣運一開始不屬于我,沒關(guān)系,它們只是待錯了地方,看錯了人,沒關(guān)系的,它們調(diào)皮一點也是正常的。我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有能力的、能勝任主角的人的。”
“你瘋了!奔o應(yīng)淮冷冷道。
“瘋?”季遙哈哈大笑,“沒有,沒有,我怎么會瘋呢,我三分理智四分涼薄二分真誠一分貪心,你看我這人成分多清楚明了啊。我合該就是霸道總裁,是天下霸主,是星際領(lǐng)袖……”
“憑什么,憑什么要我回去繼續(xù)當一個天天加班還薪水可憐的上班族,每天擠兩個小時的地鐵回去住鬧哄哄的群租房,想開空調(diào)都得掂量掂量!”
他面目猙獰,“去相親,被嫌棄沒車沒房,還得好聲好氣和人家說再見,就怕下次媒人不給介紹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可以發(fā)展的,公司突然讓加班,我急匆匆出門,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加,就被車撞死!
“憑什么你們就可以一帆風順,你們就能事業(yè)愛情都稱心如意?”
“憑什么我短暫擁有過還要被剝奪的東西,是你們生來就有的?”
“憑什么?我不服!”
從他的指尖飛出了數(shù)道銀光,直至地朝著紀應(yīng)淮的面門去了。紀應(yīng)淮一直在防著他,在他出手的瞬間就躲到了一邊。
但沒成想,那銀光竟然是跟著人走的,他跑到哪,銀光就跟到哪兒。
季遙瞧著他左右躲閃的樣子,嗤笑道,“看啊,你就這點本事!
紀應(yīng)淮沒理會他,閃避間,他突然覺得那些銀光很親切,它們似乎并不想傷害他,只是想與他靠近一些。
他找了個背對季遙的角度,試探性地伸手觸上了那極速飛來的光點。
“……”
光點們落在了他的掌心,逐漸消失了,和先前的那兩根線一樣。
那是他的氣運。
紀應(yīng)淮說不上來具體有什么變化,沒發(fā)生任何實質(zhì)性的改變,只有一種冥冥間的預(yù)感,好像這世間沒有任何困難,所有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他的未來充滿明光。
于是,他慢慢回身,朝季遙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看啊,你就這點本事!
原話奉還。
“你……你怎么可能沒事!”
季遙滿目震驚,他一甩手,又是數(shù)道光點。
不論他發(fā)多少,紀應(yīng)淮都包攬了。他握著匕首直沖向前,仿入無人之境。
“該我了!彼f。
肥胖的身體砸落在地上的聲音在這樣的情況下顯得無比悅耳。
紀應(yīng)淮原以為會被濺一身血,還特地穿了一身要報廢的便宜衣服來。但讓他沒想的是,季遙一死,他的身體就像漏了氣的皮球般癟了下去。
無數(shù)的光點從他的軀殼里漂浮了出來,一部分朝紀應(yīng)淮飄來,一部分飛出了屋門,飛向了未知的遠方。
藏匿身形的齊稚蓮從外頭走了進來,她避開那些光點,從季遙的殼子里拎了一坨透明的東西出來。
“真丑啊,季遙!
她看著蜷縮在一塊的季遙的靈魂,毫不猶豫地用道具將他搓成了灰。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連那灰都被她裝起來封住了。
大仇得報。
二人心頭同時冒出來了這四個字。
紀應(yīng)淮收回了所有氣運,他笑了一聲,對裝著季遙粉末的盒子說,“因為不知滿足而去傷害無辜,你死有余辜。”
“憑什么?你若是真正有能力,就不會問這句話了!
找不到正確的改善現(xiàn)狀的方法,就會無能狂怒,何必呢?
“這姑娘怎么辦?”齊稚蓮問。
紀應(yīng)淮在她身邊蹲下來,簡單把了個脈,“將她送去床上休息一下吧,只是被嚇到了,沒什么大事!
【作者有話說】
來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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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們會走很久,很久
季遙是消失了, 但他做的那些惡遺留下來的問題還亟待處理。
把阿語抱進里屋后,齊稚蓮用了個道具,修改了她腦海中與季遙相關(guān)的記憶。差點被掐死的經(jīng)歷可能會給阿語留下終生的噩夢, 還是讓她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都忘了比較好。
在新的記憶里, 季遙今天早上出去了一趟,在外頭突發(fā)惡疾就身亡了。
雖然齊稚蓮更想把涉及季遙的那些全刪了,但任務(wù)者對任務(wù)世界造成太大的變動的話, 也會遭到相應(yīng)的懲罰。她只好就此作罷。
季遙死了,齊稚蓮的阻攔任務(wù)完成度一下子跳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等她修改完阿語的記憶后,完成度又上升了一點。
受到季遙迫害的人不止阿語一個,齊稚蓮猜測,這個任務(wù)的意思是要她徹底掃除后患。
她磨了磨后槽牙, 憤憤地嘀咕著,“垃圾玩意, 死了還得老娘給你收拾爛攤子,呸!”
紀應(yīng)淮那邊的感情線不用她太過擔心,兩人如膠似漆地給她發(fā)了不少狗糧。
稍加思索了一下,齊稚蓮便與紀應(yīng)淮道了別,去給活著的受害者們改記憶、給死去的冤魂們做超度。
她真的不想再在這個世界待下去了, 就算回不到原世界里她的那條時間線,隨便去哪,她都覺得比在這兒呆著舒心。
都說睹物思人, 齊稚蓮確實睹物思人,她看見什么都能想到季遙, 想到自己從前為了完成任務(wù)而做出來的尷尬事。太窒息了!
相比她復(fù)雜的心情, 紀應(yīng)淮回到家抱住安立夏的那一刻, 他就只剩下純粹的歡喜了。
“夫君, ”安立夏輕輕動了一下,把書從二人之間抽了出來,“處理完了?”
“處理完了,”紀應(yīng)淮向他索要了一個輕柔的吻,“立夏,終于都結(jié)束了。”
望著立夏澄澈的雙眼,那里頭映著毫不掩飾的高興,紀應(yīng)淮心想,他們再也不要分離了。
……
一個月后,太醫(yī)學院迎來了特殊的假期,在緊張的課業(yè)生活中突然能得到一次休息的機會,這讓學生們都很高興。
畢竟從古至今,沒有人不愛放假。
提前知道了消息的學生們都在猜測放假的原因,五花八門的,甚至有人合理分析可能是圣上新得了皇嗣,把偶然得知的明禾嚇了一跳。
他不敢直接問,怕父皇知道學子們私下揣度皇室秘辛而降罪,只能回去悄悄地觀察了一番他母后肚子。
什么異常也沒有。
于是大皇子親自下場澄清謠言,表示他們猜錯了。
那會是因為什么呢?
靜坐在桌前瘋狂趕作業(yè)的小蕓揉了揉酸痛的腕子,瞧著他們長嘆了一聲,臉上帶著洞察一切的高深表情,“因為,我?guī)煾笌熌敢捎H了呀!
新任太醫(yī)令大婚,給學院放假,這事就比圣上新得皇嗣而放假要顯得合理多了。
小蕓沒跟他們閑聊,自顧自地繼續(xù)沉默學習,她要把這一周的復(fù)習內(nèi)容全部搞定。她比其他人多放一天假,那兩天她才不要學習呢,一定要好好玩!
華麗的婚服提前送到了宅子里,那日立夏剛考完,被紀應(yīng)淮接回家后,就看到了并排掛在一起的兩件紅衣。
雖然紀應(yīng)淮要求都做的男款,但尚衣局還是替他們準備了一方紅蓋頭,也擺在了那架子上。
這婚服,安立夏只瞧了一眼,就挪不開視線了。
真美。
他走上前去,輕輕摸了一下那絲綢質(zhì)地的衣衫,這上頭用金線繡了繁復(fù)的圖案,還有各色珠寶點綴,叫人驚艷。
在那一瞬不轉(zhuǎn)的眼神中,顯露著的盡是滿足的意味。
“試試合不合身!奔o應(yīng)淮道。
他把兩套衣服都取了下來,小心地放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