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是有點不大想讓小蕓去的,畢竟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平安不受傷。小蕓年紀小,抵抗力也沒那么強,萬一不小心感染了怎么辦?
但,他轉念又想,養(yǎng)孩子也不能把孩子一味地圈在安全地帶。畢竟小蕓以后也是做醫(yī)師的,讓她去見識見識,親身經歷過后,對未來的行醫(yī)之路會有所幫助。
夜里,躺在床上,他和安立夏商量了一下這件事,他想征求一下孩子她師母的意見。
“讓她去吧,”安立夏道,“夫君,小蕓跟著你一塊,總比日后她自己一個人去摸索要安全很多。再者,想做的事情做不成,長大了回想起來……心里也會一直留著一道過不去的坎。”
太折磨。
“好!
兩人安靜地牽著手,并肩躺著。紀應淮摩挲著立夏柔軟的指尖,問他,“你想考科嗎?”
“我……”
立夏盯著黑漆漆的帳頂,他怎么會不想呢?
四處尋不到紀哥哥的那些歲月里,他無數次午夜夢回,除了夢見與他重逢,就是夢到兩人一塊上朝。
在那意氣風發(fā)的年紀,本來前程似錦,對未來有無限期許,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道具完全改寫了命運,變成了他人向上爬的工具。
“我想的!卑擦⑾恼f。
他很想考科,很想走到前朝,做一番事業(yè)。如此,才不枉他爹娘堅持送他去讀書的一番苦心。
也不辜負曾經努力的自己。
“那我去渭城的時候,你要專心讀書,”紀應淮與他十指相扣,道,“你我都已經過了童生試,后頭的書當時也全都背過了幾遍。還有兩年左右的時間就又有舉人考試了,立夏,你會完成你想做的所有事情的!
“夫君,你要走很久嗎?”立夏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許端倪,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塊似的。
紀應淮也不知道,他只能說,“我會盡早回來的。”
透亮的晶片又自空中開始向下飄落了,深夜的京城被籠罩在了茫茫的飛雪之中。
“啪——”
清晨響起的第一聲鞭炮與霞光一同劃破了京城靜謐昏暗的天,不管期人們期待與否,除夕都按時到來了。
【作者有話說】
翻評論有感,給小紀和立夏畫了一張圖放在了wb,快笑鼠我了,《他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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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理東西,保兩千爭三千(貼貼),后天回到宿舍就能正常日3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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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除夕夜
按照習俗, 除夕早上要去祭祖,給先祖?zhèn)儨蕚潼c心,燒些紙錢。回來后, 就是清掃屋子、貼對聯、包餛飩、煮年夜飯……
忙碌的氛圍從清早開始要一直持續(xù)到守歲結束。
不過這些內容都不是小孩子們最期待的, 他們盼著的是玩那“噼里啪啦”響的炮仗,還有搟餛飩皮剩下來的面團。
難得可以休息,又是大冷天的, 紀應淮抱著安立夏賴了一個時辰的床,外面都徹底亮透了,他倆才慢慢悠悠地起了床。
小蕓一想到過年就莫名激動,她很早就醒了,吃過早膳后一直在外頭堆雪人, 還自言自語地跟雪人們一塊玩角色扮演。
紀應淮去給立夏打熱水洗臉,一開門, 就瞧見了院子里頭整整齊齊列著隊的雪人陣。
“……?”
八乘八的方陣,一共兩方,面對面地杵著,好大的場面。
紀應淮有點震撼。
“小蕓元帥,把毛手套戴上再玩, 要不該長凍瘡了!
小蕓從領隊的大雪人背后探出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腦袋,她朝師父揮了揮手,“戴上了戴上了, 師父放心,我們在馬克思主義精神統(tǒng)帥下的英勇戰(zhàn)士是不懼嚴寒的, 因為我們有鋼鐵般的精神!”
“好, ”紀應淮忍不住笑了一聲, “元帥英武神勇。凍瘡膏在壁柜第二層, 夠不著的話邊上有椅子。”
“知道啦!毙∈|元帥朝他比了個帥氣的手勢。
太子一家清早就被皇帝召去宮內了,王府內雖然布置得很有過節(jié)氛圍,但主子不在府上,難掩冷清之感。
洗漱完用早膳時,紀應淮問立夏要不要去新家跨年。
那邊該有的東西都有,裝修是兩人一塊敲定的,比小院溫馨也更宜居。日常有家仆在那兒打理著,屋里上漆的氣味該散去的也散干凈了,這會過去住正正好。
安立夏自然是同意的,他正愁著在哪兒祭祖呢。
他們爹娘的墳都在村里,這會趕回去顯然不現實,但也不能隨處找個地方祭拜。
中元節(jié)那會在小院燒了紙,安立夏心里總覺得不太合適。當時剛來京城沒多久,無處可去,算是局勢逼人。
這大過年的,自己家又建好了,還在王府里頭燒紙的話,怎么想都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稍微理了點東西,他們就上車去了新家。
小蕓元帥離開了自己的雪人士兵們還有點不舍,但一看到馬車里香香甜甜的糕點和邊上擺著的小紅燈籠,她頓時就把院子里的方陣拋到了腦后去。
“蕓姑娘!钡降貎簳r,柱子悄悄喊住了小蕓。
小蕓仰著頭,“柱子哥哥,怎么啦?”
“你要不要玩小摔炮,”柱子問道,“老爺讓我去買點煙花晚上放,剛過來的路上,我看京城里好些孩子在玩那東西,想著你要是喜歡,我也給你買點回來。”
“要!”
小蕓欣喜地蹦了兩下,“我想玩的,謝謝柱子哥哥。”
“好嘞,等會拿回來了就給咱蕓姑娘送來!敝幽弥o應淮寫給他的購物清單,出門去了。
溫暖的炊煙自屋頂飄入寒風中,因為要祭祖,這會小廚房已經在忙碌地準備餐食了。這府上的下人都是柱子親自去挑的,他辦事很穩(wěn)妥,買來的侍從們都很勤快,手腳也是如出一轍的利索。
瞧著里外都被清掃得干干凈凈的宅子,纖塵不染又透著生活氣息,一進里頭就覺得溫馨舒適。
安立夏在書房里,他摩挲著架子上擺得滿滿當當的書籍,眼里藏著歡欣。
這些都是紀應淮自己去書鋪買回來的。里面有科考相關的,也有醫(yī)學相關的,并排放在一塊,就像他倆在一起一樣和諧。
“師母,”小蕓捧著一沓紅紙進來,“師父讓我和您一塊寫對聯,還要寫福字。”
“你師父在做什么,他怎么不過來?”安立夏問。
小蕓把卷好的紙張平鋪在桌上,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紅粉,道,“廚房阿嬤只會包餃子,不會做餛飩,師父讓阿嬤揉好了面團,現在在切餛飩皮,準備一會自己包。”
南北方的差異還是挺顯著的,他們那兒祭祖的菜色也與京城不一樣,紀應淮想著要做就好好做到位,干脆自己上手操辦了。
“師母,師父說您寫字很好看,指明要您親手寫福字呢!”小蕓給他拿來筆墨,站在邊上期待地看著他。
安立夏垂眸執(zhí)筆,耳根微紅,“沒有很好看,別聽你師父瞎說!
那濃黑的墨在鮮亮的紅紙上蜿蜒,頃刻間,筆下就出現了一個漂亮的福字。
“師母,”小蕓驚嘆道,“您別謙虛了,這還不好看的話,我那蚯蚓字干脆燒了得了!
她把寫好的紅紙收走,放在邊上晾干,又換了張新的用鎮(zhèn)紙給安立夏壓在桌上。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師母,讓我多看看,說不定我就有長進了!”
安立夏笑著故意放慢了些動作,讓小蕓看得更清楚些。一連寫了六七張福字,算著前后門全貼上都嫌多了,他才開始寫對聯。
年少讀書時,家里的對聯幾乎都是他寫的。他爹會先在外頭打聽一圈,然后回來告訴他要寫什么內容可以給家里招財,什么內容是寓意保平安。
有回上門拜年時,紀應淮瞧見了他家門上的紅條條,直夸這筆鋒有大家之范,還問他是請了哪位高人寫的,能不能給紀府也寫兩幅。
立夏問他真的認不出來這個字嗎,紀應淮還裝傻充愣地逗他,說自己怎么可能認識這么厲害的人。
現在回想起來,哪是不認得,分明是在尋他開心呢。
對聯寫完了,安立夏回過神,把筆掛到了筆架上去。
城中鋪子里買的普通紅紙有些掉色,他和小蕓碰了紙,沾了一手的紅粉。
凈手時,小蕓對著銅鏡突發(fā)奇想,伸出手指往自己眉心點了一點,紅色的粉末在那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圓圓的紅點子。
她傻呵呵地咧著嘴笑,問安立夏,“師母快看我看我,我現在像不像那觀音菩薩座下的女娃娃?”
“像,”安立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特別可愛,很有福氣!
小蕓一聽自己被夸了,嘴都合不攏,跟在師母身后把手上的紅粉洗干凈后,就蹦蹦跳跳地躥去了廚房,去找?guī)煾噶恕?br />
“慢點跑,新鞋還沒穿服帖,當心摔了!卑擦⑾脑谒砗筇嵝训。
“我知道啦!”小蕓立刻放慢了步伐,讓師母放心。
她聽紀應淮講故事的時候聽到童話里的人物有水晶鞋、小皮靴穿,小小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羨慕,然后就收到了師父給她定制的鹿皮靴子。
和這兒尋常的款式不一樣,它鞋底做了現代式樣的小方跟,只有兩三厘米高,但走起路來和公主們一樣有清脆的敲擊音。
小蕓特別喜歡,今天除夕才舍得穿上,有事沒事就走兩步。聽著聲音,感覺自己也會魔法了。
“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紀應淮都不用看外頭,就知道是二人過來了。
他剛剛把皮和餡全部準備好。
餛飩餡做了三種口味的:傳統(tǒng)薺菜肉餡、咸蛋黃蝦肉餡和菌菇肉餡。
原本還想做玉米肉餡的,但柱子今晨沒找到賣玉米的,廚房阿嬤說去年玉米賣價低,今年種得人少,這會家里有存貨的基本都是留了種等著來年種的,于是只好作罷。
紀應淮在現代的時候學過包餛飩,他經常包一些放冰箱里存著,等不知道想吃什么的時候就拿出來下一點,湊合一頓。
安立夏雖然沒親手做過,但以前過年他見他娘包過,稍微會一點。學著紀應淮的動作嘗試了一下,很快就上手了。
只有小蕓完全沒做過,她一手托著皮,一手舉著攪餡的筷子,呆呆地看著兩個大人。
她家實在太窮,只有當年收成很好了過年才舍得買大肉吃。
雖然他們那兒都說過年吃了餛飩才叫團圓,但她爹覺得做皮子費時,肉包進里頭肉味都被糟蹋了,硬是不讓她娘做。
一碗純燒肉,一碗素菜,運氣好有魚,那就再加一碗魚。這就是頂頂好的一頓年夜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