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絲毫不懼,把里面的頭骨挑揀了出來,壘成一個小骨堆,然后抬腳踩在骨頭上,借著這點高度夠到了井壁邊沿的小凸起。
秦曜不斷往上攀援,花費了很久,終于爬出了枯井。
皎潔的月光從他頭頂沐浴而下,照得四下一片亮堂堂。
月色中,秦曜看見了一棵枯樹,以及一條纏繞在樹梢上的人蛇。
人蛇上半身長得像人,容貌絕美無暇,下本身則是一條雪白纖長的蛇尾,鱗片晶瑩光澤,流動著五彩的淡光。
秦曜看著人蛇,人蛇也看著他。
一時之間,秦曜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他神情癡癡,舍不得移開分毫的目光。
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涌上心頭,就好像他缺失的部分被瞬間補齊。
他夢游般走到了枯樹前,仰頭望著樹梢的人蛇。
人蛇也垂著頭,依靠在樹枝的邊緣,自上而下地俯視著下方那張充滿朝氣的年輕臉龐。
他的發(fā)絲如水般垂落,輕輕拂過眼前人的眉心,勾起絲絲縷縷的癢。
秦曜對突兀出現(xiàn)的人蛇一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它是敵是友,但他偏偏就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就算它下一刻咬死我,我也知足了……他默默地想。
“你是誰?”秦曜眨了眨眼,一臉好奇地問。
癡月想了想,回答道:“來找你的人!
秦曜覺得這回答簡直令人愉快極了。
他是來找他的。
他是專門來找他的。
他是專門為他出現(xiàn)的。
……
他是他的。
……
癡月不知道秦曜心中所想。
事實上,在整個相遇的過程中,秦曜和他就說過兩句話。
第一句剛才已經(jīng)說了,問他是誰。
癡月給他一個含糊不清的回答。
第二句是“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癡月將眼前的青年看了又看,反復打量多次,才確定此時的曜影的確沒了之前的記憶,已經(jīng)正兒八經(jīng)地轉(zhuǎn)世為人了。
癡月懶得再找一遍曜影,于是回答說:“好!
柔和的月色中,秦曜朝枯樹伸出手,將纏繞在樹梢的蛇尾連帶著整個人蛇都擁入自己懷中。
然后,他讓他進入他的丹田洞府內(nèi)暫住。
丹田洞府是修士利用自己的靈力,在丹田內(nèi)開辟的一處小天地,其中大小構(gòu)造可隨修士法力與想法變動。
“以后,我給你換個更大更漂亮的房子。”秦曜對丹田里的人蛇說。
癡月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只是個臨時住所罷了,癡月想,等曜影回歸本位,他們自己的蛇巢更大。
就這樣,秦曜帶著忽然遇見的人蛇,在秘境中與其他師兄弟回合,他們攜手并進,克服艱難險阻,拿到了秘寶。
在分配秘寶時,由于某位師弟的功法與秘寶較為契合,他們一行人產(chǎn)生了一些爭執(zhí)。
秦曜大方地退出了爭斗。
其他人驚愕地望向他,秦曜笑了笑,悠然開口說:“在秘境中,我已找到了其他的珍寶!
那位師弟收下秘寶,極為佩服地沖秦曜鞠了一躬,其他人也感嘆于秦曜的大度。
眾人心想: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心胸真真是寬闊如海。
出了秘境后,眾人回歸宗門,與同伴分享秘境里的見聞,秦曜在宗門里的良好形象更上一層樓。
癡月一直待在秦曜的丹田洞府里,對任何外界的事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
秦曜怕他悶著,偶爾會帶著他出來透透氣、散散步,然而,每當有人靠近時,癡月都會立刻原地消失,回到丹田洞府中。
即使靠近的人是秦曜那些威脅不大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他也是如此。
秦曜對癡月說:“他們都打不過你,別害怕。”
癡月斂了斂眸,聲音淡漠地回答:“我只想來去無牽掛。”
……
說來也奇怪,明明曜影已經(jīng)轉(zhuǎn)世成秦曜,有父母,有兄妹,有師長,有同門,在塵世之間的牽扯多如牛毛。
他又表現(xiàn)出一副活潑熱情的性子,有著最受歡迎的大師兄的美譽,本應完全融入人間的滾滾紅塵,然而他卻比癡月還要無牽無掛。
又是一次外出歷練,秦曜與妖獸爭斗,在混亂中不慎被拍飛到千里之外。
他掃了掃身上的塵土,沒有回頭看一眼來時的地方,只對丹田洞府里的癡月:“我們走!
癡月愣了愣,沒明白秦曜這話是什么意思。
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妖獸還在城鎮(zhèn)中肆虐,而秦曜的同門們還在堅持與妖獸作戰(zhàn)。
秦曜只是意外被打飛,不是被打死,完全可以回去,重新加入他的同門們。
癡月沒有回應秦曜的話,秦曜又把自己的意思重復了一遍。
這名俊朗的青年對著無人的空氣,笑著邀請道:“我要和你私奔!
癡月:“……”
他緘默一瞬,問:“你不管你的師兄師弟了嗎?”
秦曜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那只妖獸實力雖然有點強,但也不算太厲害,他們完全應付得過來!
“而且,”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沒有比死遁更好地脫離宗門的辦法了!
秦曜開始向癡月描述他暢享的有關兩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