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雪生將筆記本和鋼筆妥善收好,向外走的時候忽然一頓。
挪開腳、低頭,賀雪生看到了地面上細小的白色粉末。
……
賀雪生往一樓走,經(jīng)過一樓周楠房間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周楠從門縫里露出小半張蒼白的臉,一邊咳一邊問:“咳咳、來人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賀雪生握拳成爪,直取周楠脖頸!
“砰!”門板被暴力撞開,賀雪生抓著周楠的脖子將少女逼退至角落。
和蘭淅在一起的這些天,賀雪生幼年期的身高往上躥了一截,已經(jīng)到了周楠的肩膀,是以,這個動作做起來并不費力。
周楠反手握住頸間的桎梏,手指不停摳挖賀雪生的皮肉,尖而長的指甲在賀雪生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咳咳……你做、做什么?放開、放開……”
賀雪生毫不留情,稚嫩的面龐上帶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冰寒。
“蘭淅呢?”賀雪生問。
“我不、不知道!敝荛囊曇耙魂囮嚨暮冢侨毖鯇(dǎo)致的,她亂抓亂刨的手慢慢無力下垂,蒼白的臉龐已經(jīng)漲成豬肝色。
賀雪生握著手里纖細脖頸,一點一點加大力度。
再用力一點。
……再用力一點,就能擰斷這截脖子。
時間在周楠這里毫無意義,時而快、時而慢,快得仿佛能窺見宇宙深處的奧秘,慢得又好像蝸牛背著沉重的軀殼,從指尖緩慢蠕動到指根。
細小的煙花在眼前炸開,極致的窒息過后,密密麻麻的雪花點覆蓋住整個視野,周楠張著嘴,不斷發(fā)出“嗬、嗬”的嘶鳴。
賀雪生面無表情地松了手。
“!!”被箍緊的喉管驟然通暢,周楠倒吸一口氣,氣流爭先恐后涌入肺腑,周楠伏在地上,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咳嗽。
“你剛才在哪?”
周楠的臉龐被汗水浸濕,頭發(fā)黏糊糊地遮住半張臉,她抬起濡濕顫抖的眼睫,重重咳嗽兩聲,“我、我生病了,這幾天一直在屋子里睡覺。”
賀雪生捻了捻手指。
剛才觸到周楠皮膚時,的確感覺到不正常的高溫。
但是,賀雪生不會因此打消對周楠的猜忌。
“你最好是一直在屋子里!
丟下這句話,賀雪生轉(zhuǎn)身離開。
外面,高希冥張羅著讓他的手下帶著一眾“海洋”的幸存者找空房子住下。
周楠捂著留有可怖掌印的脖子,來到門口,觸及到高希冥等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瑟縮一下,想再次回到房間,高希冥叫住了她。
“小姑娘,這里就你和那個男孩兒兩個人?”高希冥的眼神讓周楠倍感熟悉,十幾天前來到這兒的五個異能者,就是這種目光。
戒備中又帶著貪婪,似一條隨時準備敲骨吸髓的毒蛇。
周楠垂下頭,讓頭發(fā)遮住臉,片刻,她聽到自己用嘶啞的嗓音開口說道:“這里原本只有我一個人住!
這讓以為此處早就被人占據(jù)的高希冥放下心來:“我們是‘海洋’的幸存者,前不久,異種侵襲,家園毀滅,只有我們這一小部分人逃了出來。我們需要在這兒住幾天,小姑娘,不介意吧?”
根本不是商量的語氣。
周楠的手指摳進了門邊腐爛的木板中,平心靜氣說:“隨便。只要別來打擾我,咳咳……”
“小姑娘,你生病了?我們這里有醫(yī)生,可以幫你看病!
“不用,咳咳!敝荛氵^高希冥伸來的手,咳得肩膀劇烈抖動。
高希冥手落空,還要再說什么,身后忽然傳出一聲驚呼,常明的聲音尤其響亮:“隊長,這里有肉!”
聽到有肉,饑餓許久的幸存者們躁動起來,高希冥回首看向?qū)γ嫘⊙蠓浚抗庠俅温涞街荛砩蠒r,變得意味深長,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把肉分給大家——周楠,你、沒有意見吧?”
周楠早已習慣了人類的貪婪與強取豪奪,她獨守這處農(nóng)家樂,儲藏好酒好肉。
然而,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過,肉是哪來的?
或許有聰明人猜出來,卻從不點破。
周楠應(yīng)著高希冥的目光,聲音很輕地說了兩個字。
“隨便!
……
蘭淅是被“嗚嗚嗚嗚”的聲音吵醒的。
腦子還是有點暈乎,天旋地轉(zhuǎn)的,仿佛在坐大擺錘。
蘭淅閉上眼緩了緩,他想要從墻角坐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都被捆住。
周圍很暗,一絲光線也無,蘭淅夜視能力不太行,只能看到幾個物體的大致輪廓,更別說尋找趁手的物件割斷繩子了。
這里應(yīng)該是農(nóng)家樂的地下酒窖。
蘭淅聞到了酒精的氣息。
除了酒氣,還有很濃重的血腥味,兩種味道攪合在一起,折磨著蘭淅的嗅覺。
“嗚嗚!
“嗚嗚嗚!
蘭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點點蹭坐起來。
他靠在角落,循聲源看去,那里只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有、有人在那里嗎?”
“嗚嗚嗚嗚!嗚嗚!”
那大約是個人,嗚嗚聲還有聲調(diào)起伏,聽到蘭淅的聲音,格外激動。
是個人、不是別的什么怪物就行。
蘭淅試探問道:“你也是被周楠關(guān)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