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極其微妙的一瞬間,在沈前的意識催動下,一股一直被他壓抑在肉體最深處的力量開始復蘇。
那力量至陰至純,好像一壇窖藏了千萬年的美酒,醇厚動人,只是一剎那就涌遍了沈前的全身。
他的身軀開始在毀滅與新生之間不斷拉扯,進入了一種生死兼具的狀態(tài)。
這股力量來自于紀弱水最珍貴的禮物。
上一次便是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沈前甚至沒有任何感覺就突破了七禁的第一道“生死關”。
而紀弱水積蓄了千萬年的至陰之力,自然不可能在那一夜就消耗殆盡,剩余的至陰之力都被沈前小心的存貯了起來,就是為了等待此刻。
畢竟曾經(jīng)吳煒贈送給他的“瑤池仙水”,早就在之前的突破之中消耗殆盡。
說起來還有一個很有趣的事實,瑤池仙水來自于瑤池,而實際上,瑤池仙水之所以會蘊含大量的生機,本就是因為當年的西王母也就是曾經(jīng)的紀弱水,常年在其中沐浴的緣故。
因而,那些生機的源頭其實就是來自于紀弱水體內的至陰之力。
而如今,沈前等于拋棄了“中間商”,直接找“開放商”拿到了最好的貨源,復蘇生機的效果自然強力百倍。
這也是沈前敢于直接沖擊肉體八禁的底氣。
雷霆之力固然恐怖,但在源源不絕的至陰之力洗涮下,沈前看似已經(jīng)泯滅的生機,終歸是再度死灰復燃。
在一片灰燼之中,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模具,有點點光華憑空凝聚而來,然后不斷灌注進那模具之中,一點點重新塑造出了一具光華流轉的軀體。
這軀體雖是男性,但卻恍若有著世間最完美的比例和曲線,每一個角度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陽剛之美。
很快,光華凝聚到了五官,沈前的面孔也重新顯現(xiàn)出來。
當所有光華收斂,沈前睜開了眼睛,感受著肉體內澎湃無限的生機,以及每一個細胞之中都蘊藏的恐怖力量,他試著隨手揮出了一拳。
沒有任何聲音,但空間卻驟然塌陷出了一連串的黑洞。
沈前瞳孔微縮。
萬象塔作為人族第一秘境,其中的空間密度本就比外界強上百倍,但卻直接被他一拳破碎。
要知道他這一拳可沒有動用任何的元力,而是純粹的肉體力量。
怪不得姜歡九禁便可直接媲美大羅金仙,即便是八禁的肉身,一拳爆發(fā)的力量也不遜色于普通王侯了。
同時沈前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肉身強度,他掏出山河刀,在自己身上狠狠切割了一下,卻僅僅出現(xiàn)了一條淺淺的傷口。
這也意味著,作為ss級靈能武器的山河刀,已經(jīng)很難對他造成真正的傷害了。
只怕唯有星辰之刃這個級別的武器,才能給他一些威脅。
但沈前卻反而有些苦笑。
肉身再次有了質的增強,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但這也意味著,他要突破最終的九禁,難度將是這次八禁的數(shù)倍。
他的肉體越是強橫,想要找到那生與死的微妙節(jié)點就越是困難,最重要的是,此次肉體新生,消耗掉的至陰之力比他想象的要夸張?zhí),再加上之后的孕養(yǎng),等到八禁巔峰的時候,只怕很難再有什么殘余。
就算有,也不可能支撐沈前跨過那最終的關卡。
沈前暫時也沒有什么好的思路,便擯棄了這些雜念,開始鞏固新生的肉體。
時間流逝,當十數(shù)個日夜過去,盤膝而坐的沈前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的肉體初步穩(wěn)固,元力重新充盈,精神力也恢復了巔峰,是時候開啟第二步了。
隨著沈前一招手,一方造型古樸、邊緣刻畫著火焰藥草銘文的鼎出現(xiàn)在了半空之中。
肉身以及精神力都已經(jīng)達到了八禁,接下來便是元力的突破。
元力最后的三重關卡被稱為“百煉關”,寓意千錘百煉。
元力的突破沒有肉體那么危險,但難度卻更加的高,因為元力本就是隨著境界的提升而不斷增長,換句話說,元力的質量已經(jīng)抵達了當前的巔峰,要繼續(xù)提升幾乎是不可能的。
偏偏“百煉關”的精髓就在于要將元力不斷凝粘壓縮,這同樣也是一種悖論……
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去壓縮自己的力量?
根據(jù)前人主要是來自江陵王的經(jīng)驗,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必須依靠外力,江陵王是通過煉器之道,幸好沈前也還保留了天命大煉藥師的道路,通過分身摸索出了一條可能的道路,此時就是收獲成果之時。
“火來!”
沈前一招手,雙生離火和寂滅黑焱頓時憑空出現(xiàn),片刻就將神農(nóng)鼎燒的通紅。
這倒不是神農(nóng)鼎出現(xiàn)了問題,而是一種狀態(tài)的顯現(xiàn),意味著神農(nóng)鼎已經(jīng)做好了煅燒的前提準備。
沈前深吸一口氣,飄蕩到了神農(nóng)鼎上方,隨即他的身體驟然變得透明,全身的臟腑經(jīng)脈都映射了出來,那其中有著滾滾元力正在流淌。
正常山海的元力在內視狀態(tài)下都呈現(xiàn)金色,只是深淺程度不一樣。
而沈前的元力本身就是從蘊含混亂本源的元氣轉變而來,在突破山海以后,他的元力是金色之中帶有彩色光暈,等到他開始踏足禁忌領域,元力不斷蛻變,到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淺淺的銀色,不同于任何正常的山海武者。
但從沈前自己的感受來說,這種銀色的混亂元力并不比王侯的星辰之力質量稍差,至少在與王侯的對抗之中沒有絲毫的弱勢。
即便被雷霆洗禮甚至身軀崩裂也面不改色的沈前,在這一刻望著底下的神農(nóng)鼎卻是有片刻的猶豫。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過程會有多么折磨。
在以祖龍的紫霄神雷鍛體的時候,沈前雖然也非常痛苦,但他實際上只需要控制住不讓自己的意志崩潰,那就不會出太嚴重的問題。
而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雷霆洗禮,其實沈前早就已經(jīng)對類似的痛苦免疫,所以即便突破八禁的過程兇險無比,但沈前的信心依舊十足。
但此時要煅燒元力卻是另外一回事。
元力一旦離體就會崩裂成各種攻擊性的能量,因此沈前不可能把元力抽離出來單獨煅燒。
唯一的辦法,就是沈前連同自己的肉身去一起煅燒。
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這個過程之中不僅要求沈前要全程清醒,他還得去精準的控制火候,甚至不能通過隔絕精神的感知來作弊,因為他要時刻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
這絕對是慘絕人寰的酷刑。
沈前不知道當年的江陵王是不是也經(jīng)歷了這個過程,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
沈前不再猶豫,身形一墜就進入了瞬間放大的神農(nóng)鼎之中。
高溫襲來,但在沈前強悍的肉體保護下,他卻沒有絲毫感覺。
沈前只能再次操控自己的肉體,讓自己的肉體越加透明,到了他如今的境界,不說隨意的七十二變,但對于肉身的操控卻也算是到達了某種極限。
同時,沈前讓鼎外的寂滅黑焱和雙生離火開始強行融合。
兩種火焰一開始碰觸,便發(fā)出了爆炸般的聲響,同時更加恐怖的高溫開始灼燒神農(nóng)鼎。
此時的沈前,已經(jīng)開始感覺到了疼痛,那是直透肉體的刺痛,約等于普通人被針扎一般。
但距離那種溫度穿過經(jīng)脈直接灼燒到元力還是差了一截。
于是沈前一咬牙,開始催動神農(nóng)鼎的神話效果。
作為上古第一煉藥神器,神農(nóng)鼎有著多種玄妙,其中一種便是……可以將所吸納的溫度成倍數(shù)放大。
“啊!”
在沈前催動神農(nóng)鼎的剎那,異火本身就可燃盡一切的溫度再次被放大了數(shù)十倍,沈前頓時發(fā)出了難以壓抑的慘叫聲。
第615章 北都告急
天空之中有濃厚的黑霧繚繞,黑霧飄蕩不定,若是一直直視,即便是山海強者也會很快陷入眩暈。
黑霧下方是屬于禁區(qū)的蒼茫大地,呈現(xiàn)赤紅色的大地,處處可見生靈活動的痕跡,只是那些巨大的腳印和爪痕,顯示著它們并不屬于人類。
禁區(qū)的天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再混亂,沒有了狂暴的雨雪和強勁的颶風,視線也變得開闊,但若行走其中,卻會發(fā)現(xiàn)禁區(qū)其中的氣氛反而更加死寂,好似隨時都會有更大的危險降臨。
視線再不斷往前延伸,數(shù)十公里后,一道延綿無際的雄偉城墻赫然在目。
在城墻下方,一座座旌旗林立的營寨依次排列,城墻上方亦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隔著極遠也能感受到那濃郁到化不開的肅殺之氣。
而蔓延天空的黑霧到城墻之外也戛然而止,恍若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所阻攔,在城墻上空,隱約可見云層之中有一些模糊的身影正靜靜佇立著,他們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那一道道強大的氣勢散發(fā)著,給予下方城市之中生活的民眾們最大的安全感。
城墻外圍,正門上寫著蒼勁的兩個大字:“北都”。
即便已經(jīng)過了兩百年,這兩個由江陵王親自書寫的大字依舊閃爍著蒙蒙光華,恍若訴說著那道經(jīng)天緯地的身影從未離去。
若是從北都上空往下俯視,會發(fā)現(xiàn)城市內的生活恍若沒什么變化,街頭依舊熙熙攘攘,秩序井然,居民們奔走著上班、聚會,ktv依舊吵鬧,菜市場也依舊熱鬧。
唯有移動到城墻之上,才能從那些站崗的軍武者的面孔上看到一絲隱含的疲憊。
驟然,從城墻另一側有腳步聲傳來,一行人出現(xiàn)在了城頭,當看到那為首龍行虎步一身戎裝的中年男子的時候,所有軍武者的姿態(tài)都變得更加肅然。
“見過武定侯!”
城頭的巡守匆匆趕來,當頭就拜。
武定侯的注意力卻顯然不在他身上,只是擺了擺手便轉頭向落后他一步的另外一個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說道:“本侯僅代表所有軍武者,感謝西南醫(yī)藥協(xié)會的捐助,也感謝丁總的牽頭……有了這批價值接近千億的藥劑,又不知能保下多少武者的性命!
“武定侯謬贊了,這是整個族群的危機,區(qū)區(qū)一些藥劑,便是價值萬億又如何?”
丁安白嘆息一聲道,“只可惜丁某不能一言而決,無法說服協(xié)會里所有人,否則真該將所有庫存都一次性搬空才對……不過請武定侯放心,這些藥劑只是第一批,后續(xù)必定還有!”
“感謝!”武定侯再次簡短的道謝,倒是讓丁安白有些受寵若驚。
王侯是何等身份,若不是因為丁安白捐贈的藥劑剛好急缺,只怕武定侯連第一句客套都不會有,此刻再次道謝,言語間的分量自然不一樣。
不過丁安白也不是蠢貨,很快就明白武定侯對自己的態(tài)度迥異,可不僅僅是因為那批藥劑。
他女兒和沈前之事,不說人盡皆知,但在一定層次內大家都還是有數(shù)的,顯然武定侯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了。
無視了一旁的嗔怨眼神,丁安白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提及其他,只是慎重道:“還要多謝武定侯邀我一起巡視城防,此為殊榮!
武定侯頷首,又前行了一段路才淡淡開口道:“我知此刻城內,一定層次的武者都是人心惶惶,請你們做代表,與我一同巡視城防,其實也有另一層目的,想借諸位的口,將城防的真實情況傳達出去!
“請武定侯放心,我等看軍心鼎盛,北都必然牢不可破!”
丁安白聞言立刻表態(tài),他身后跟隨的醫(yī)藥協(xié)會的商人們也趕緊附和。
誰知武定侯卻是驟然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丁安白等人,“你們錯了!
“嗯?”丁安白等人一愣,都是有些不明所以。
“北都并非牢不可破,事實上,按照目前的形勢,若沒有任何轉機,城破也許就在三日之內!
武定侯幽幽道。
“什么?”
眾人都是臉色大變,丁安白也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