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沈前的手指觸碰到“黑塊”的一剎那，他的腦海仿佛“轟”的一聲炸開，身軀竟然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仔細看去，沈前的眼球竟然快速轉(zhuǎn)動起來，分明已經(jīng)進入了某種失焦?fàn)顟B(tài)。
有無數(shù)的信息，有無數(shù)的雜亂的又至高的知識，正在瘋狂的涌入他的腦海。
并非痛苦，也并非掙扎，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極致快感。
是的，見鬼了，這“黑塊”帶給沈前的竟然是快感！
這不是那種身體上的物理快感，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巨大沖擊。
就在這一瞬間，沈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道”的領(lǐng)悟正在急劇提升，就好像他的天賦在瞬間提高了幾千幾萬倍，這是系統(tǒng)都不曾帶給他的體驗。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武道已經(jīng)變得沒有瓶頸，好像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隨時突破王侯，甚至天封武王，乃至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循著這種精神上的冥冥指引，甚至成為大帝也是指日可待！
沈前逐漸迷失了，他變得貪婪，甚至不愿意醒來，只想永遠沉浸在這種比“頓悟”還要猛烈無數(shù)的狀態(tài)之中，永遠沉浸。
直到身后一股巨力傳來，將沈前硬生生拉離了那“黑塊”，他才猛然驚醒。
大口喘著粗氣的沈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他的衣衫。
“我……這……”
沈前的思維還停留在一種亢奮的混亂之中，連有效的語言都難以組織。
妖王卻并不意外沈前的反應(yīng)，只是淡淡問道：“感覺如何？”
沈前的精神力終歸強大無比，此時他的目光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清明，想到剛才那詭異的一幕，沈前只覺得難以置信。
所謂的劫難，那些蔓延地球的“黑霧”，竟然蘊含著無窮的道韻？
這道韻之濃烈之純粹，是沈前根本無法想象的程度。
“那一刻，就好像，就好像我……”
沈前卡殼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像什么？”妖王卻是目光透亮，緊緊盯著沈前。
“我就是‘道’！”
沈前終于脫口而出。
就在他大喊出聲之后，這大殿內(nèi)猛然寂靜下來。
妖王不再言語，只是安靜的站立著，而沈前則是完全呆在了原地。
這一剎那，過往他曾探尋的一切畫面開始在他的腦海之中交叉顯現(xiàn)。
“九王主動封鎖了武王之路……”洛神伯說。
“因為武王之路出了問題……”高文遠微笑道。
“不可言語，不可描述……”天帝言道。
“大帝強者也無法逃脫的劫難……”妖王的嘆息。
“原來所謂的‘大道’，竟是個笑話……”佛尊在融合混沌之力失敗后最后的自嘲。
“你一定要親手殺死‘我’……”言靈王恬靜而又悲傷的微笑。
“‘火種’……罪不可恕！”那言靈王模樣的規(guī)則化身冷漠道。
“如何不沾因果？”老君隱居在天境之外，那片恍若枯死的星空如此問道。
……
所有的一切信息，開始不斷匯聚，最終在沈前心中交匯出了一個答案。
一個讓沈前難以想象，或者說即便只是有著隱約的猜測，也覺得完全無法承受其重量的答案！
不是武王之路有問題，而是……天道本身就有問題！
真正意圖覆滅人族的，就是所謂的“天道”！
其實從見到規(guī)則化身的時候沈前就有著某種預(yù)感，只是他不太愿意相信……
若是如此，我們修行的武道又算是什么？
努力超脫一切的意義又是什么！
第587章 “理想主義者”盤古
沈前陷入了某種呆怔之中，久久都無法恢復(fù)過來。
他苦苦探索和追尋了那么久，最終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可誰能想到，這個答案會是如此的令人絕望？
妖王注視著沈前復(fù)雜的表情，在沉默良久之后終于開口道，“是不是很絕望？”
沈前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點頭。
誰能不絕望！
這和所謂的心境根本沒有半點關(guān)系，要知道，即便是“道心”再強大的人，他的信仰也是根植在“武道”本身。
當(dāng)“武道”自己就是扭曲的，任你心態(tài)再好，也只是一夕崩塌。
“……為什么？”沈前內(nèi)心混亂，幾度想要張嘴問些什么，但最后卻只是澀然的問出了三個字。
他想不通，也無法理解。
“我最開始察覺的時候，是在我剛剛突破大帝之時�！�
不知是因為經(jīng)歷過的時間已經(jīng)太久遠，妖王卻是顯得云淡風(fēng)輕，他再次一拂衣袖，將兩人帶回了茶桌之前，只是看著那明明堪稱天下極品的清茶，沈前卻再沒有半點口舌之欲，只是等待著妖王講解始末。
“那時我意氣風(fēng)發(fā)，自混沌之后我應(yīng)該是第一個抵達大帝境界的人，只覺得天下之大，何事不可為，何處不可去？”
妖王繼續(xù)回憶道，“但我還是感覺到了古怪，因為……突破大帝之后，我卻反而進步的更快了�！�
“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武道如逆水行舟，一旦山海之后更像是逆瀑布而上，越往后想要進步只會越難，又怎么可能越走越快？”
沈前此時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不少，聞言點點頭。
王侯壽命悠長，如周易王至少也活了幾千年，可沈前非常確定，他大概在幾千年前就已經(jīng)是頂級王侯了，這也就意味著，這么多年來他毫無寸進。
但這才是常態(tài)。
大帝既然凌駕于武王之上，理應(yīng)更難有所長進。
“但我那時卻感覺，我依舊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不斷往前，從初入大帝再到所謂的大帝巔峰，我只花費了三五年的歲月，而最奇怪的是，我自己竟然并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
妖王呵呵一笑，“直到我開始游歷宙宇尋求更高的境界，也想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帝級存在活著，卻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元地’之中的隱秘空間……”
“你知道嗎，沈前，我那時并不想進入這個隱秘空間，仿佛我全身上下所有組織血肉都在抗拒這里。就好像這里充斥著某種會將我徹底毀滅的危險！”
“我下意識的想逃離，但在關(guān)鍵時刻，終歸是我喋血千萬年的意志起了關(guān)鍵作用，也可能是活的已經(jīng)夠久，若真的還能找到威脅我的存在，我內(nèi)心底只會興奮，于是我一腳踏入了這里�！�
“師祖你的意思是，是這些‘黑塊’在操控你的意志？”
沈前聽得心驚，能讓一個大帝在不知情下差點作出違背內(nèi)心的選擇，這簡直細思極恐。
“是，直到進入這里，體內(nèi)的這些黑斑才毫無征兆的顯現(xiàn)出來，而我也像是一個夢游了很久的人，突然清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了自身的種種異常。”
妖王嘆息道，“后來我仔細想想，這些已經(jīng)侵蝕了我靈魂深處的黑斑，不就是我自身引以為傲的濃烈道韻嗎？”
“直到復(fù)盤了一切，起初我也不愿意相信是我感悟的‘天道’有問題，我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有更強大的存在在戲弄我，直到我熔煉了這具分身遍尋宇宙，最終去到了那所謂的‘盡頭’……”
“‘盡頭’？”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的沈前神色凝重，“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天地初開的地方，是宙宇的開端，是‘道�！母矗撬芯S度的終點，也是……時間長河的源頭�！�
妖王解釋道，“實際上，地球，也就是‘元地’，最開始也是那里的一部分，只是在混沌初開之后才脫離出來，勉強留下了一顆‘種子’。”
對于妖王的后半句，沈前聽得有些一知半解，但也終于理解了江陵王和天帝等人口中的所謂“盡頭”是什么地方。
“所以那里就是祂存在的地方？”沈前輕聲道，“祂等于是‘天道’的化身？”
“要清晰的認(rèn)知祂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的，得從這一切的起因開始說。”
妖王點頭又搖頭道，“說來我也是莽撞，若非恰巧遇到了女媧留下的后手，只怕我已經(jīng)被祂直接吞噬，也永遠無法將真相還原并且知會后來之人�！�
“女媧？”沈前驚訝道。
“女媧可不僅僅是創(chuàng)造了人族的‘母親’，她也同樣是我妖族的始祖，所以我猜測，她一開始或許是把扭轉(zhuǎn)一切的希望放在妖族上，后來發(fā)現(xiàn)依靠妖族并不行，才又創(chuàng)造了人族�！�
妖王意味深長的說道，“有一個小知識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沈前奇道。
“宇宙萬族之中，唯有人族是遠古之后才出現(xiàn)的種族，和最初的混沌可以說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
“�。俊�
“等會你就會理解我說這句話的意思。”妖王淡淡一笑，“我們先從一切的源頭開始說起，最早混沌初開，在那混沌之中誕生了無數(shù)原始生命，但最先誕生自我意識的只有兩人�！�
“盤古和女媧？”
沈前猜到了什么。
“不錯，盤古開天辟地，女媧孕育生命，可以說天地的出現(xiàn)、萬物的生長，這一切都和兩人脫不開干系�！�
妖王頷首，“后來的所有族群，也都奉兩人為至高神，即便你們?nèi)俗逅^的三清等等神明，也是在天地萬道的規(guī)則真正誕生以后才出現(xiàn)的�！�
“你可知這兩人是何等境界？”
“大帝之上？”沈前沉吟道。
“不錯，在大帝之上，其實還存在一個境界，這個境界我將之命名為‘祖境’，按照女媧的描述，到了這個境界，你便可以和規(guī)則并肩，與天道平齊，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代替天道的部分意志�！�
妖王描述的時候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一些向往，但很快又變成深深的嘆息，“最開始女媧和盤古曾有過約定，不干涉天道的任何運轉(zhuǎn)，但……盤古違背了約定。”
“為什么？”
沈前不解的問道。
在所有歷史傳說之中，盤古的性格其實都算得上大公無私，為了促成天地萬物的誕生，他甚至以身軀化為山川河流，這樣的人，難不成還能有什么私心？
“按照女媧娘娘的描述，盤古……太過嫉惡如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