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沈前繼續(xù)往前,但步伐卻陡然快了起來。
沈前不太好形容那種感覺,明明澹臺沁的實力并沒有顯著提高,但她的戰(zhàn)力卻是直線上升。
每一劍揮出,必有一個天兵倒下。
沈前一時間也不明白其中原理,只是覺得這種狀態(tài)似曾相識。
而此刻看到了脫困的曙光,沈前也不敢再分心說話,小心的跟在澹臺沁身后。
澹臺沁帶著沈前一路向前,硬生生殺出了一條筆直的血路來。
只是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倒在澹臺沁劍下的天兵又增加了一百。
但澹臺沁的步伐卻陡然遲滯了一下。
沈前心中“咯噔”一聲,產(chǎn)生了明悟。
經(jīng)歷了連續(xù)的逃遁和廝殺,她體內(nèi)的元氣只怕已經(jīng)見底了……
畢竟只是半步山海,元氣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地步。
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沈前突然想通了澹臺沁口中的所謂“極境”是怎么回事。
……這不就是系統(tǒng)的狀態(tài)嗎?
以某種特定的方式或者法門,澹臺沁就像是逼出了自己的所有潛能,她對于力量的運用、技巧的把握、時機(jī)的預(yù)判、招式的組合……
所有的一切一切,幾乎都達(dá)到了完美的境界。
換言之,雖然她的實力本質(zhì)上沒有提高,但她的戰(zhàn)力卻達(dá)到了半步山海理論上的最巔峰。
所有的力量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所有的步伐都踏在了最合適的節(jié)奏點上。
這就是掛機(jī)時候的沈前啊!
或許也沒有系統(tǒng)那么絕對的完美,但已經(jīng)很近似很近似了……
“所以掛機(jī)的系統(tǒng)其實就是極境的我嗎?”
沈前忍不住呢喃。
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是又好像沒有什么卵用。
這雜亂的念頭只是在沈前腦海中一閃而逝,很快他又回歸到了殘酷的現(xiàn)實。
因為澹臺沁在耗盡元氣之后,步伐依舊沒有停頓。
但她卻付出了更慘重的代價。
她的左手臂,驟然生出了呈現(xiàn)白金之色的火焰。
也就在火焰出現(xiàn)之后,澹臺沁的劍鋒變得更加犀利。
但她的那只手臂,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透明。
燃燒元氣之后……下一步就是燃燒肉體!
唰!
一劍掠出,眼前盡是破碎的盔甲和血肉,澹臺沁保持著恬靜的表情,帶著沈前一步步殺了出去。
他們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條紅到發(fā)黑的小徑。
沈前眼睛一亮,因為在不知道多久后,他終于看到了天兵陣列的邊緣。
但隨即他眼中的光又消失了。
因為澹臺沁的那條手臂已經(jīng)徹底化為虛無,只剩下一只空空蕩蕩的袖子。
而緊接著。
隨著“轟”的一聲,澹臺沁的右腿竟然也開始生出了火焰。
而她卻沒有半分遲疑,就如同她說的那般,她已經(jīng)做好了燃燒殆盡的打算。
沈前繃不住了,怒吼一聲摸出長刀,用剛剛恢復(fù)的一點氣力幫著澹臺沁開道。
可惜他此時的戰(zhàn)力最多也就算是高武者中期,也就仗著“山河刀”的鋒利才勉強(qiáng)發(fā)揮出了一點作用,只能說聊勝于無。
在澹臺沁的右腿燒掉了小半截的時候,隨著眼前最后一個天兵倒下,兩人終于殺出了重圍。
澹臺沁沒有半句廢話,將劍一收,扯著沈前的衣領(lǐng)就朝前狂掠而去,眨眼就和身后追殺的無數(shù)天兵拉開了距離。
沈前又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那四個銀甲天將依舊靜靜的佇立在云霧上,好似并沒有出手的打算。
將疑惑暫時咽了回去,左右景物變幻,約莫過了一刻鐘之后,支撐不住的澹臺沁一個急停,強(qiáng)烈的慣性將沈前甩飛了出去。
他一個踉蹌?chuàng)涞乖诹藞杂驳牡孛嫔希瑓s也顧不得疼痛的膝蓋,趕緊轉(zhuǎn)頭向澹臺沁看去。
澹臺沁扶著一根斷裂的柱子正在劇烈的喘息著,她臉色是一種詭異的潮紅,除了消失的左臂,右腿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哐當(dāng)!
澹臺沁手中長劍落地,沈前一個箭步,趕在澹臺沁倒下之前將她抱住。
“你……”
沈前張嘴又閉嘴。
他本想問一句“你沒事吧”,可馬上又意識到這根本就是一句廢話。
有事沒事,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無妨,只是損失了一手一腳,比預(yù)期強(qiáng)。”
澹臺沁卻是微微抬頭,輕聲道。
“你的手腳還能恢復(fù)嗎?”沈前皺眉問道。
對于正常的山海來說,斷手?jǐn)嗄_都可以恢復(fù),最多是麻煩了一些。
可沈前隱約有一種預(yù)感,眼前這個澹臺沁只怕未必可以。
且不說她只是假身,就算是真身,以燃燒元氣和肉身作為代價,只怕不是那么輕易能恢復(fù)的。
澹臺沁沉默以對。
沈前知曉了答案,也沉默了下去。
“你為何如此?”
沈前無奈又困擾,“我們明明其實都不熟……”
“是你嗎?”
澹臺沁忽的抬頭,眼睛之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什么是我?”沈前一怔。
“在梅苑那次……是你嗎?”澹臺沁接著問。
“我……”沈前張了張嘴,有些驚愕,“你為什么這么問?”
“我想知曉!
澹臺沁凝視著沈前,“這是我長久以來的疑惑!
“你不必顧慮什么,我此刻實力十不存一,你要跑也來得及……至于你剛才問我的那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我是澹臺沁,但我……也是我。”
或許是見沈前沉默,澹臺沁又輕柔的說道。
沈前下意識看向澹臺沁,咀嚼著這句話背后的深意。
兩人對視著,空氣之中有微妙流淌。
“你可以舍棄生死救我,我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或許是被澹臺沁眸子之中的某些東西感染,沈前很快吐出一口濁氣,光棍的手腕一翻,手掌之中瞬間出現(xiàn)了一條形狀如星辰的黑色項鏈。
這是原本掛在澹臺沁胸前的項鏈。
此刻出現(xiàn)在沈前手中,這就是沈前的答案。
澹臺沁定定注視了好一會那條項鏈,隨即輕輕點頭,又挪開了目光,反應(yīng)比沈前預(yù)料之中的平淡太多,甚至有些詭異。
“那這條項鏈……”沈前試探道。
“你留著吧,你給我,萬一我之后要殺你怎么辦?”澹臺沁搖頭。
這句話有點繞,但沈前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一刻,他也才真正相信了對方的話。
或許她真的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澹臺沁。
“我還有一件事想不通!鄙蚯跋肫饎偛沤(jīng)歷的艱難廝殺,又不禁問道。
“你是想問,那四個銀甲天將為何不出手嗎?”澹臺沁輕聲道。
“是!鄙蚯包c頭,“我能隱約感覺到,他們很強(qiáng)大……”
“那四個天將有些特殊,他們雖然也不是正常生靈,但又還具備一定的自我意識!
澹臺沁疲憊的將臻首輕輕靠在了沈前肩膀上,解釋道,“簡單來說,他們知道出手也不能留下我,所以基于某種自我保護(hù)的本能就靜止不動……這是我的猜測,但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
“可他們只怕已經(jīng)踏入了山海吧?”
沈前不解道,“雖然你踏入極境,但要匹敵山海的話還很困難吧?”
“他們也許是山海,但在這里,他們又不是山海!卞E_沁搖頭。
“什么意思?”
“你看那里!
澹臺沁忽的指向了遠(yuǎn)處。
沈前舉目看去,隨即就是一怔。
之前可能是因為視野遮蔽,此時沈前才赫然發(fā)現(xiàn),就在天際盡頭,蒼穹驟然變得黑白分明的地方,矗立著一塊無比巨大的石碑。
不,那形狀不是石碑,更像是……一塊秤砣。
只是這秤砣,卻高達(dá)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