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公瞥了一眼郭周遠,隨即開口道,“王朔,你將那沈前的事再說一遍,不要有任何遺漏!
“是!”
雖然不知道老師的用意,但王朔還是將自己與沈前的數(shù)次接觸,以及從各種渠道得來的信息全部說了一遍。
燕山公全程一言不發(fā),一直到王朔說完,他突然手一揮。
虛空之中,出現(xiàn)了一副棋盤。
棋盤白玉為底,四周刻畫著十八種瑞獸,其上黑白二子交錯,已經(jīng)布滿了大半個棋盤。
任子罕和王朔有些茫然,但郭周遠心中卻是一驚。
這棋盤有一個了不得的名字,名為“天算”,是周易王親手贈給燕山公的無價之寶,也是老師最為珍視的靈寶之一。
據(jù)說老師之所以能成為頂級王侯,“天算”起了極大的作用。
不見燕山公如何動作,但那棋盤上卻開始不斷落下黑白二子。
幾人只是盯了一會便覺眼睛酸痛,不敢再多看。
約莫過了幾分鐘,直到棋盤停止了變化,燕山公盯著那詭秘復雜的棋局看了一會,忽地眼睛一瞇。
“黑白逆轉,風起西南……有意思,這個沈前很有意思……”
燕山公口中念念有詞,郭周遠幾人卻是滿臉茫然。
“老師……”
“你們說,我該救小五嗎?”韓遲忽然開口。
“老師,難道您不想救五師兄?”任子罕一驚,脫口而出。
“我手上的材料都已用完,要救小五,需耗費極長時日,不知他還能保留幾分自我……”
韓遲淡淡道,“也或者,眼前就有一種方法,基本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甚至,聶寒還會因禍得福。”
“那老師您為何還在猶豫?”郭周遠驚喜之后又是疑惑。
“這個瓷瓶里裝的是華科院最近才研制出來的山海級丹藥,名為‘造化’,它可讓聶寒盡快復蘇,你們不妨猜猜,這華科院幾十年都沒有研制出來的丹藥,是出自何人之手?”
燕山公將地上的小瓷瓶攝入手中,隨即問道。
郭周遠和任子罕正要搖頭,一旁的王朔已經(jīng)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道:“沈前?!”
“不錯!毖嗌焦鏌o表情的說道,“救了聶寒,他便欠了沈前一個因果,如他不能解開這因果,他的道基將不再穩(wěn)固!
“這……”
郭周遠和任子罕在小聲詢問了王朔之后,已經(jīng)搞清楚了其中的牽扯,臉色都是變得難看起來。
靖城侯的弟子殺了聶寒,但聶寒卻反要欠靖城侯的另一個弟子一條命?
何其荒謬!
但老師,說的又是事實。
因果業(yè)障,除非徹底超脫,誰人可避?
在幾人集體沉默的時候,燕山公已經(jīng)捏碎了瓷瓶,露出了其中一顆呈現(xiàn)天青色的圓潤丹藥。
他手再一揮,丹藥便化為了熒光,直接融進了聶寒的精神內(nèi)核之中。
本已沉寂的精神內(nèi)核瞬間光華大放,隱約露出了一個人形虛影來。
燕山公第三次揮手,精神內(nèi)核連同人影都是消失不見。
“我已將他送入密室,再耗些手段滋養(yǎng)四十九日,他便可復蘇!
燕山公淡淡說了一句。
“可老師,難道就這么讓靖城侯的弟子們羞辱?”郭周遠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了喜悅,只是咬牙道。
“我已經(jīng)盡量消弭其中因果,可生死是我也觸碰不到的大道,要徹底解開其中因果,還需依靠聶寒自己,他若能邁過此關,當可再進一步!
“巫珺,留給他自己殺,但……”
燕山公的聲音驟然冰冷,“我梅苑也不能毫無表示。”
郭周遠正生出期待的時候,卻聽燕山公吩咐道:“子罕,你即刻去一趟海外,告訴你二師兄……時候到了。”
“是,老師。”
任子罕行了一禮,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需要去打擾二師兄嗎?”郭周遠卻好似有著某種擔憂。
“周遠,你再將這封信寄給你大師姐……下去吧。”
燕山公一翻手,將那還有墨香的信件遞給了郭周遠,隨即便揮揮手趕人。
郭周遠只得把一肚子的疑問都咽了回去,帶著王朔離開。
等四周的山海護衛(wèi)也盡數(shù)離開后,燕山公的眼中這才出現(xiàn)了清晰的怒火。
“高文遠,你倒是好算計!”
他寒聲吐出這三個字后,忽地看向了西南方向,眼中又多了一些疑惑。
“可是那里……究竟有什么呢?”
……
沈前也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離開了教學樓的天臺。
……難道說不神神叨叨就不能當大佬嗎?
大佬高經(jīng)常說些讓沈前聽不懂的話就算了,吳煒好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在說完那句讓沈前覺得不知所云的話之后,沈前正想請教一下是什么意思,吳煒卻突然急匆匆的離開了。
沈前琢磨了一下,吳煒應該不至于為了搞神秘而假裝有事,那么只怕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等級的事件,會讓吳煒有一瞬間的失態(tài),而且需要親自去處理。
“算了,反正都不關自己的事!
沈前搖搖頭,離開教學樓之后朝著藥劑學院走去。
他剛才倉促離開,今天的第一堂正式教學卻是還沒有完成。
……
月朗星稀,下過雨的夜空如洗。
北武的未名湖畔,某處極為隱秘的小山坡上,當上完課的沈前匆匆趕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一個穿著白襯衫和格子短裙的高挑少女站在這里。
她今天沒有束發(fā),滿頭青絲就在夜風之中微微起舞,當聞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幽香,沈前久違的有些緊張。
“小……”
沈前剛剛吐出一個字,少女已經(jīng)轉過身來。
她清冷的面容在看到沈前的時候有些愣怔,隨即她的嘴角,略顯僵硬的向兩邊擴散。
就好像,她已經(jīng)很久沒笑過了,竟是忘記了這個表情該怎么作。
沈前再也忍耐不住,一個閃爍,再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將少女牢牢擁在了懷中。
少女蹙眉,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可沈前如今精神力何等敏銳,卻是瞬間捕捉到了丁一臉上的神情變化。
他也跟著臉色一變,隨即在少女錯愕的表情之中,拉起她的手掌,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將袖子卷了上去。
入目,滿是瘀傷。
第220章 踢校
沈前在呆了一下之后,不顧丁一的阻攔又掀起了她背部的上衣。
背部潔白依舊,卻不再光滑。
同樣堪稱觸目驚心的大小傷痕遍布各處,大多是舊傷,但也有不少新傷,甚至有一處,此時還滲著細密的鮮血。
沈前深吸一口氣,沒有急著開口說話,而是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了藥草,幫丁一涂抹傷口。
“我……沒關系的!
丁一反握住沈前的手,另一只手則撫摸上了沈前的臉頰,似是在阻止某些東西的掉落,她輕聲道:“身為武者,在訓練之中受傷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嗎?”
“那也要分情況!”
沈前面無表情,“你這不是受傷,是自殘。”
丁一歪頭看了看沈前,隨即似是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一彎道:“你生氣了?”
“沒有!”
“你生氣了!
“……是有點,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對自己,難不成你們那個什么尖子集訓營的訓練強度就這么大?”
沈前也不再掩飾情緒,冷哼道:“那我明天就去找藏青鋒談一談!
丁一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當即莞爾,“你好大的口氣!
藏青鋒是北武校長,頂級山海。
“我連武道部長都說得上話,找北武校長聊一聊又怎么了?”沈前顯得很有底氣。
“嗯,我相信你!倍∫粨u頭道,“沒關系的,沒人逼我,都是我自愿的!
“到底為什么?”沈前涂抹完了傷口,將丁一的衣服放下,隨即皺眉問道,“這段時間你幾乎一直在封閉狀態(tài)之中,其實也是你自己選的吧?”
丁一點點頭,略微沉默之后才將頭輕輕靠在了沈前肩膀上,隨即開口。
“因為戰(zhàn)斗……是提升實力最快的捷徑之一。”
沈前一怔。
從某種意義來說,丁一的話并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