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過了半分鐘,沈前就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星芒開始變得稀薄。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其余人身上的星芒依舊璀璨。
沈前暗自猜測,這是不是因為自己拜入師門的時間短了點,所以因果不重的緣故。
不過沈前也算知足了。
雖然只有半分鐘。
但根據(jù)元氣的充盈程度來看,他起碼增加了五百公斤以上的力量。
這已經(jīng)是五十顆納元丹才能達到的效果了。
此外,沈前發(fā)現(xiàn)星芒也有粗細,像是投射到他和幾個師兄身上的星芒就比較粗大,而投向下方學宮弟子們的就很細小。
就在沈前走神的時候,那些投射向遠處的星芒之中,忽的有兩道星芒在半空之中折返,隨即在沈前驚愕無比的目光之中,竟是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這……”
“是你大師兄和七師兄,他們把自己的機緣讓給了你!
站在沈前旁邊的柳長青,身上的星芒也開始變得淡薄,他睜開眼睛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由開口道。
柳長青的面色極為復雜。
他看了看沈前身上合二為一、足足有水桶粗大的星芒,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水管粗細的星芒,默默的轉(zhuǎn)過了頭去,竟是覺得鼻尖又酸又澀。
沈前愕然的站在原地,大師兄和七師兄把他們的星芒讓給了我?
這個結(jié)果讓沈前怎么都沒想到。
“勿要分心,快快吸收星芒,不要浪費了大師兄他們的好意!”
石定言的叮囑讓沈前回過神來,他也知道此時不是推脫的時候,正要凝神繼續(xù)吸納星芒,又有一道極為粗大的星芒照射到了他的身上。
“八師姐……”
沈前的面色也瞬間變得極為復雜,他看向那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紀弱水,目光之中滿是疑惑、無奈和感動。
紀弱水微微低頭,沒有看沈前,但她的青蔥手指卻是捏了一個奇異手印。
于是她面前好似多了一面看不到的鏡子,將所有向她流淌而去的星芒都折射到了沈前身上。
“你為什么……”
沈前根本沒來得及,無比濃烈的星芒已經(jīng)把他淹沒。
這竟然還不是結(jié)束。
又有四道中等粗細的星芒驟然從通天塔下方折射上來,匯聚到了沈前的身上。
“你,你們……”
柳長青愕然的沖到邊緣,指著站在學宮門口的那四個老者,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長青不必驚訝,我等已困在山海之中,多年沒有進境,要這機緣何用?”
為首的老者捻須一笑,淡然的開口道。
“不錯,不如把機會讓給年輕人!
“未來終究是你們的啊……”
“星光之浴,更適合未成山海的武者,靖城侯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又豈敢存私心?”
剩余三個老者也是灑脫一笑,紛紛開口道。
柳長青聽完沉默了一會,隨即幽幽道:“我不是要問你們?yōu)槭裁匆尦鰴C緣,我是想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情?”
“什么?”四個老者皆是一怔。
“我他媽也沒到山海!”柳長青終于忍不住了,咆哮道,“我也是年輕人啊,老子今年才三十二啊,才三十二!”
“啊……”
四人聞言,皆是有些訕訕。
“不好意思,我們忘了!
“……”
柳長青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吐血。
大師兄、二師姐、七師弟哪怕是小師妹他都忍了。
姑且怪他放縱不羈愛自由,以前少拍了點馬屁。
可這四個老頭……明明跟他的關(guān)系不差啊!
至于沈前,印象中他們都沒有正式的見過面。
這到底是為什么?
這個世道又是怎么了……算了,毀滅吧!
心累的柳長青眼睛一閉,就這么身軀直挺挺的往后一倒,瞬間消失在了天臺邊緣。
石定言等人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一幕,也懶得理會柳長青的“自殺”。
會飛的人還能摔死不成?
而此時,天空之中變化再起。
天地戰(zhàn)栗,在通天塔的上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片片漆黑到了極致的雷云,其中隱約間有著某種大恐怖在醞釀,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
石定言等人面色凝重。
這就是布置奪天之陣的代價。
強奪造化,必然觸怒天地!
而那云中的雷劫,石定言曾有幸見識過一次,隨便一道,都足以滅殺山海。
被染成了金人的高文遠睜開眼睛,淡漠的看了一眼上方的雷云,卻是毫不在意,他一揮衣袖,灑出了一片金豆。
那些像是靈寶一般的金豆迎風便漲,化作了一顆顆表面有著凹凸的微型星辰。
高文遠再次伸手一指,又有不知名的帶著點點香氣的妖獸血液從他袖口飛出,依附到了那些微型星辰之上。
“星辰”開始莫名變得靈動起來。
這還不是結(jié)束,高文遠又不斷的伸指,前后用了十數(shù)種不同的寶物,為那些星辰增添神采。
當高文遠停手的時候,那些懸浮上方的微型星辰,除了沒有星芒附著以外,已經(jīng)和星河中的星辰幾乎一模一樣。
漆黑的雷云終于徹底成型,眼看就要發(fā)威的時候,高文遠輕輕抬手。
“去!”
數(shù)十顆微型星辰倒卷向了天空的裂口。
同時,高文遠也停止了攝取星芒。
那些人造的微型星辰越飛越高,也在越變越大,甚至已經(jīng)到了高空之上還在不斷的膨脹,最后沒入了那裂口之中。
天空愈合,被撕裂的星河得到了那些人造星辰的補充,竟也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至于被竊取的星芒,對于那一片神秘星河來說只是滄海一粟,用肉眼根本看不出區(qū)別。
漆黑的雷云盤旋著,卻是變得遲疑起來,似是拿不準該不該繼續(xù)發(fā)作。
在石定言等人緊張的注視之中,雷云終究是緩緩消散。
“瞞天之術(shù)……成了!”凌霄長出一口氣,這時才放松下來。
隨著高文遠收勢,籠罩著通天塔的迷霧無聲無息的消散,天氣系統(tǒng)恢復了運轉(zhuǎn)。
靖城的居民們依舊懵懂無知,并不知道就在他們的頭頂,天地造化剛剛被強行掠奪了一番。
“老師……”石定言卻是擔憂的看向了高文遠。
今日看似一切順利,但他們都清楚,無論是布置這奪天之陣,亦或是外圍的遮掩迷霧,還有剛才高文遠施展的瞞天之術(shù),都是負擔極大的術(shù)法。
更別提高文遠還以肉身承接了無盡的星河之力。
沈前不知道的是,他能直接吸納星芒,是因為星芒已經(jīng)被高文遠先行凈化了一道。
否則但是其中蘊含的法則之力,就足以讓他身死道消。
此刻高文遠身上的金光黯淡下來,露出了他略顯蒼白的臉色。
“無妨。”
面對幾個弟子關(guān)切的目光,高文遠擺了擺手,隨即看向了沈前。
隨著奪天之陣終止,此刻整個通天塔,就只有沈前身上還有星芒在跳躍。
看著沈前身上璀璨無比、還足以吸納很久的星芒,即便是石定言等人也忍不住有一絲嫉妒,倒也頗能理解為什么柳長青會跳樓了。
久未歸來靖城的凌霄忽的明悟。
看來小師弟……才是老師最偏愛的那個人啊。
他還是愚鈍了,連沒見過沈前的大師兄都看了出來,否則也不會如此痛快的把自己的機緣讓給沈前了。
而學宮四位教授的表現(xiàn),也足以說明一切。
但凌霄又忽然覺得心頭有些沉重。
因為他知道,老師并不是一個喜歡強行幫別人提升修為的人。
尤其對待自己的親傳弟子,老師只會指引方向,解答疑惑,他更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多經(jīng)歷一些磨難。
像是柳長青,卡在半步山海已經(jīng)很久了。
如果高文遠愿意,指引他入山海不過是舉手之勞。
唯獨對待沈前,似乎老師生怕他進步的不夠快一樣。
只有一個解釋是合理的。
那就是沈前要走的路,只怕會比他們?nèi)魏我粋人都要艱難的多。
凌霄看了一眼溫和凝望著沈前的高文遠,這一刻忍不住開始想,在那未知的前方,老師……
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