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柳長青手中的,是一個粉紅色的u盤。
“這盤里到底有什么,讓你如此在意?”石定言狐疑道。
“咳,也沒什么……總之小師弟也不是什么好鳥,幸好老子發(fā)現(xiàn)的及時!绷L青難得的老臉一紅。
石定言搖搖頭,正要說什么,旁邊有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九師弟他……他不要緊吧?”
紀(jì)弱水略微蹙著眉頭,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沈前一瘸一拐離去的身影。
“不會有大事的!
石定言知道紀(jì)弱水心善,看不得他人受苦,于是安慰道,“他這種程度的氣運反噬只是最弱的那種,頂多也就是會比較倒霉,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險!
紀(jì)弱水的眉頭舒展了一些,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凝視著沈前在夕陽下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要我說啊,當(dāng)初這小子就不該去出風(fēng)頭,什么狗屁的‘靖城之光’,這頭銜是那么好戴的嗎?”
柳長青冷笑道,“看看這些不知所謂的白眼狼,聽到一點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開始冷嘲熱諷,我那日上街還聽到到過更難聽的話,當(dāng)時真想一刀把那幾個潑婦殺了了事!”
“長青!”
見紀(jì)弱水臉上又浮現(xiàn)了隱憂,石定言皺眉呵斥了一句。
“老師也是為小師弟好,絕世天驕之路豈是那么好走的,一定的氣運在關(guān)鍵時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老子就是……我就是擔(dān)心這小子自己想不開。”柳長青悶悶道。
“那你也太小瞧他了!”
石定言一曬,“何況距離公布高考成績也沒幾天了,從老師的反應(yīng)來看,只怕小師弟的表現(xiàn)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料!
“等著就是,我卻是相信,這一次小師弟會真正的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
沈前心驚膽戰(zhàn)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是綠燈以及兩邊沒有明顯超速的車輛之后,這才腳步飛快的走過了斑馬線。
哐當(dāng)!
一直在警惕著四周的沈前靈巧的一個閃身,避開了突然出現(xiàn)的“暗器”的偷襲。
定睛看去,那“暗器”卻是一個碩大的仙人球。
“不好意思啊,本來是要扔瓶子的,扔錯了!”
一輛路過的小車?yán)锾匠隽艘粋腦袋,毫無誠意的道了句歉,然后就一溜煙的跑了。
你家車?yán)锓畔扇饲虻模?br />
沈前簡直無力吐槽。
從出了通天塔到現(xiàn)在,才走了三條街,沈前累積遭遇了大大小小十幾次事故,差點被車撞,差點被花瓶砸都是基本操作,還有一個莽夫非說他睡了他媳婦,拿著菜刀就要砍沈前的……
這一刻,沈前大概明白大佬高為什么叮囑他“少出門”了。
只是一時間,沈前還摸不清這莫名其妙的霉運是來自哪里。
遠(yuǎn)處忽的響起了歌聲,已經(jīng)形成了條件反射的沈前下意識做了一個防御姿態(tài),隨即注意到那歌聲的來源好像挺正常的,于是他探頭看去。
只一眼,沈前就怔住了。
自長街的盡頭,有一隊身披鎬素、手扶冰棺的披甲軍士緩緩行來,最前方的一人有幾分面熟,沈前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卻認(rèn)得他手中抱著的“人”。
半人高的相框里,是一張笑容猶存的灰白照片,恍惚間,沈前又回到了當(dāng)時被尸群環(huán)繞的戰(zhàn)場上。
好像那時,他在倒下的時候也是這么笑的,就連咧嘴的弧度也是一模一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
“……”
上百人的隊伍并沒有注意到站在街邊的沈前,以低沉的聲調(diào)唱著古老的歌謠,就這般緩緩從沈前面前經(jīng)過。
“媽媽,那是在干嘛啊?”旁邊有一個抱著玩具車的小孩指著送靈的隊伍問道。
“肯定是哪里又打仗了,有人去世咯……”年輕的媽媽摸著小孩的頭。
“我長大也要去打仗!”小孩仰頭大聲說道。
“你胡說八道什么?”本來慈愛的媽媽臉色頓時一變,“當(dāng)兵很苦的,又沒有幾個錢,你不是喜歡彈琴嗎,將來考不上武者就去當(dāng)音樂家,那個多好。
“我不,我就要去打仗!”
小孩子的執(zhí)拗脾氣上來了,犟嘴道。
“不準(zhǔn)去!”
“就要去!”
“說了不準(zhǔn)去,打仗比這個還疼的,我看你還去不去,還去不去……”
年輕媽媽將小孩翻轉(zhuǎn)過來,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頓狠揍,直到小孩哇哇大哭打消了去打仗的念頭,年輕媽媽才抱著孩子匆匆離去。
沈前就怔怔站在街頭,聽著那悲而不愴、哀而不傷的歌聲逐漸遠(yuǎn)去,許久沒有動彈,許久許久。
第134章 實力暴漲
已是深夜十點,幸福小區(qū)門前的廣場上也冷清了下來,唯有旁邊民宅隱約透出的燈光,略微照亮了一些小區(qū)的人行道。
拎著背包的沈前神色沉寂的走在其中,細(xì)碎的光影讓他的面容多了些恍惚感。
忽的自一旁草叢里躥出了一條瘋狗,朝著沈前就撲咬而來,沈前卻是毫無反應(yīng)。
“汪汪……嗷!”
野狗被一道從斜刺里沖出來的身影一腳踢飛,夾著尾巴跑了。
“沈前,你怎么不躲啊,呀,你……你怎么了?”
少女先是嗔怪,隨即看到了沈前與以往大相徑庭的消沉表情,不由被嚇了一跳,復(fù)又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沈前的眼睛。
“你……你不會哭了吧?”
“有些感慨而已!
沈前終于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少女嬌俏的容顏,奇道:“你怎么會在這?”
“我來……我路過就來找你玩啊,學(xué)校里的人不是說你都回來了嘛,你又一直不回我信息,我就在樓底下等啊等的,本來都要回家了就看到你回來了,嘿嘿!”
霍伶兒傻兮兮的笑了笑,沈前這才注意到她的臉頰因為夜風(fēng)的侵襲有些發(fā)白,下意識就抬了抬手,但很快又忍住了。
“喝酒不?”
沈前從包里拎出了一提白啤,笑道。
“走!”
霍伶兒豪爽的一揮手。
……
“……我和宋隊長說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他沉默了很久,但他卻沒有苛責(zé)什么,只說他其實無數(shù)次想過這種場面,男兒嘛,馬革裹尸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可我知道他的內(nèi)心一定不是這么想的,我離開靈堂的時候看到他坐在冰棺面前,背對著我!
靠坐在天臺邊緣的沈前狠狠灌了一口啤酒,隨即長長出了一口氣,很肯定的說道。
“他哭了,他只是不想讓我看到!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也有罪!
“是啊,雖然看起來好像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但我總?cè)滩蛔≡谙,如果黃校長他們沒有想著幫我開路,是不是……也許那個狗雜碎也不會想著跑了?”
“或許還是有點牽強,可大雪崩塌的時候,哪有無辜的雪花?”
“我們在那個時候,就是該依托生死的戰(zhàn)友!”
“我還是說服不了自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也許是這種感覺?”
“或者我再牛逼一點,誰也不用死了!
沈前將手中的易拉罐揉成一團(tuán),接過了身旁靜靜聆聽的霍伶兒遞來的又一罐啤酒。
“歐陽飛和子芳他們……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這次去高考認(rèn)識的那群朋友,他們在ktv唱歌,我去坐了一會!
“我不是想玩,我就是想著和他們聊聊!
“但我忘了他們的記憶都模糊了!
“他們記得有宋奔這個人,但卻忘記他已經(jīng)死了!
“他們還在釋放著高考之后的壓力,我聽著他們在那唱‘大風(fēng)吹啊吹’,我又想笑又想哭!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我不知道是我覺得他們吵鬧,還是他們覺得我格格不入,我坐不住了,順了這些酒走了……”
“我就突然想起了這么一句話,特別是他們問我是不是不開心的時候,最搞笑的是,他們竟然還在以為我是為前兩科沒考好而耿耿于懷……”
“操!”
霍伶兒緊張的握住了沈前的手,沈前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我還想到了在街上看到的那對母子……”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并不安寧,在靈堂上孫大尉和我說,即便他們長右營是精銳部隊,每年的傷亡率也在兩成左右!
“就是說,每年他們營都要減員兩百個人左右,雷打不動。”
“這些數(shù)字沒人去關(guān)注,他們也不愿意去宣揚,最悲哀的是,其實很多軍屬的家庭也不會再提,有些人拿了撫恤金又過上了新的生活,也許還組建了新的家庭……
“我講不明白,這里面好像又涉及到了所謂的人性,我也不想去探究那么多,很累!
沈前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他重新拿起一罐酒,揭開蓋子后站起身來。
“這杯酒,本來是和宋二哥約好了回到靖城一起喝的,現(xiàn)在,也算是一起喝了吧……”
沈前把酒傾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