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段遲來的記憶。
方子衿鳳眸微暗，“哥哥想要查姚府舊案？”
林青青絲滑地轉(zhuǎn)著簪子，聞言，驀地停下手指，將玉簪攥在手心，“我只是想查清楚，是什么力量，讓這根嶄新的玉簪一夜之間變成這副破敗的模樣�！�
林青青喃喃自語道：“或許費(fèi)黎能給我一個真相。”
方子衿定定地凝視著林青青的眼睛，目光棱棱，漂亮的眸子里面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星，像星空下的點點星芒。
“哥哥，還是姐姐？”
林青青：想要問她是林夜然還是姚藥？
總不能是問她性別。
提起這個，林青青就郁悶。
林青青用一種格外深沉的眼神看他，幽幽地湊近他的臉，望進(jìn)他清澈的雙眼，意味深長地對著少年搖了搖頭，轉(zhuǎn)身便走。
少年眼中星光盡散，眼神暗淡下來，捏緊手中的墨玉，迅速跟上林青青的腳步。
“衿……”林青青正要回頭叫他，余光瞥見迎面走來的殷昊，順手將玉簪收入袖中。
第78章
殷昊看見林青青身后的方子衿, 俊朗如玉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抹揶揄的笑意。
“今日陛下喚臣進(jìn)宮，可是為東胡人大辦奪搶武宴之事？”
殷昊素愛在方子衿的傷口上扎刺，且樂此不疲。
林青青不欲和他耍嘴皮子，讓影衛(wèi)把方才的折子取來, 遞給殷昊。
“這幾年天災(zāi)不斷, 季季發(fā)銀賑災(zāi), 可朕得到的地方奏報卻說未收到銀子，而今餓殍遍野, 民不聊生，朕需要一個膽略超群之人去查此事�！�
殷昊眉毛高高揚(yáng)起，“陛下找的膽略超群之人是誰？”
“攝政王乃宣國的股肱之臣，兩朝元老, 朝野上下無人能比攝政王更有這個魄力去查這個案子�！�
林青青把殷昊捧上了天, 殷昊啼笑皆非，眉毛都要跟著往天上挑了。
“朕相信攝政王能替朕、替宣國追回賑災(zāi)銀，連根挖出禍害宣國的內(nèi)鬼�！�
殷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叫他去徹查賑災(zāi)銀失竊案，也不知是心大、相信他能唯命是從，去將案件查個清楚, 還是想要制造如同宜城那次的機(jī)會，架空他的勢力。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陛下要追回賑災(zāi)銀兩，還要臣連根挖出背后貪墨的渣滓，未免太想當(dāng)然�！�
“朝中也并非無人，旁人或許難以達(dá)成陛下的預(yù)期, 方……？”見方子衿上前一步, 似乎想要接下這個案子, 殷昊剛說出去的話又硬生生兜了回來，“才一想, 陛下派微臣去，定是仔細(xì)衡量過的�？磥沓兄档帽菹滦湃沃耍仓挥形⒊剂恕！�
方子衿寒著臉，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kuò)散著。
林青青聽得出殷昊的弦外之音，方子衿是她的人，派他去地方調(diào)查更符合現(xiàn)實。
的確，方子衿有能力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但郇州那邊不穩(wěn)定，東胡隨時有可能西下，能讓東胡聞風(fēng)喪膽的少將軍必須用來對付東胡。在這個特殊時期，宣國必須保持最佳狀態(tài)，才能一舉奪回郇州城。
殷昊畢竟是原著男主，道德再敗壞也還是個正常人，三觀再炸裂也還有顆愛國之心。
他眼里容不得欺他騙他的玉華宮人，容不得背叛他的靖宣帝，也容不得偷盜宣國根基的小人。
在殷昊看來，宣國遲早有一日要被他收入囊中，拖垮宣國之人亦是他的敵人。
既然可以利用，林青青為何要棄之不用？
“這批賑災(zāi)銀追不回事小，貪墨之人除不盡為大。任由此等風(fēng)氣盛行下去，宣國遲早要毀在這幫人手中。人吃不飽，便會心亂，百姓心亂則被逼起義，諸侯心亂則起兵造反�！�
“宜城的瘟疫是月氏的陰謀，然宣國的這幫小人同樣不容小覷，來日哀鴻遍野，赤地千里，真正的瘟疫便會席卷宣國。”
“眼下東胡有進(jìn)攻之心，國內(nèi)又是這副現(xiàn)狀。朕相信攝政王有一顆愛國愛民之心，絕不會容許宣國落得個破敗不堪、四分五裂的結(jié)局�！�
見林青青居然認(rèn)真地給他講局勢，殷昊心里不可能不訝然，別的可能是假的，但這段話講的不是無的放矢。
小皇帝當(dāng)真覺得他會擔(dān)心宣國的未來？
于嚴(yán)秉那樣表面忠心、一路投奔林青青、討好林青青的人，都能背叛宣國，為東胡效力。
林青青哪里來的自信，斷定他便不會背叛宣國？
就連寒著臉的方子衿都收斂了幼稚的敵意，眸中剩一片深不見底的黑紅。
林青青話都講到這里了，殷昊反倒不好拒絕，心里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他感覺林青青是由衷地信任著他。
殷昊冷了神色，桃花眼緩緩一瞇。
他不相信信任這種東西。
可錯殺先帝之事，在他冷硬的心上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他雖然不覺得林青青會像先帝那樣糊涂，但林青青是先帝的孩子……
殷昊心念一轉(zhuǎn)。
和小皇帝在此反目并無用處，圣旨一下，他不去查賑災(zāi)銀，也要費(fèi)些功夫拒絕。
何況奉旨辦差與“游玩”瘟疫之城不同，他隨時都能聯(lián)系京中的眼線，唐未寒絕無機(jī)會再把他說成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