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方……”林青青剛一張口便止住了話音,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起身走至窗邊,感受雪花落在掌心的真實觸感,輕聲道,“罷了, 明日再找他。”
加上幽篁山的最后幾日, 林青青有一段時間沒有安穩(wěn)睡上一覺, 卻并無一點困意,仿佛幽篁山上生活的那三年是她在這三個時辰里做的一場夢。
“咚咚咚。”輕緩的敲門聲響起。
敞開的房門外, 少年一襲白衣佇立在門外,他的臉長開了,五官深邃分明,比之幼時的精雕細琢,更添一分拒人千里的冷漠。
“這么晚了,還沒睡?”
林青青余光瞥見街道亮起的火光,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只見康衢小道上不斷有人拿起火把,人群逐漸向客棧匯集。
“你過來看,出事了。”林青青半闔上窗,手掌搭住窗柩,讓出半身,給少年足夠的身位透過縫隙向外看。
林青青望著樓下說道:“人群分布很散,但可以確定,他們在向這里靠攏,三更半夜悄無聲息地過來,不是好事!
方子衿沉聲道:“我們先撤出客棧。”
林青青點頭同意,由于瘟疫和惡習(xí)盛行,想要自保的宜城百姓大多深居簡出,此時每家每戶全部出動,不管他們的目標(biāo)是不是他們,他們都不能留在客棧里。
叫醒瞿遙和岳千里,林青青讓影衛(wèi)帶著兩人從客棧后門離開。
客棧后門?恳惠v馬車,殷昊撐傘候在附近,笑著向林青青招手:“方才我還在想,再過一刻,便不等了!
“等我們?”殷昊出現(xiàn)得太過及時,林青青很難不懷疑他的動機。
殷昊敲了敲傘柄,除去傘上沉積的厚雪,唇角始終掛著猶如春風(fēng)的微笑。
徐修容自馬車里探出頭:“陛下,宜城不能待了,宜城百姓正四處抓人,只怕和獻祭有關(guān)。我打算徑直奔赴地宮,助您取得寶藏后,及早離開宜城!
林青青:“你不在殷昊馬車里說這話,可信度會高點!
徐修容看了看不遠處悠然而立的殷昊,解釋道:“徐某與王爺不是一起來的,王爺應(yīng)是在此地等了許久,我喚他上來,他也不肯。”
林青青和方子衿對視一眼,一同上了馬車。
如今宜城風(fēng)向大變,他們必須立刻解決地宮之事,徐修容有進入地宮的線索,他們可以借勢進入地宮。
殷昊慢悠悠走過來:“修容,沒有車凳,本王如何上車?”
徐修容有再問殷昊是否上馬車的想法,聞言,跳下馬車單手撐地,半跪在殷昊身前。
“王爺踩我上去便可!
“睿親王府第一幕僚何時淪落到給人做腳凳了?”殷昊收傘,用輕功跳上馬車,落座前板位置,神色透著不容置疑,“借你馬車一用,作為報酬,本王給你駕車!
徐修容沒有推辭,很有涵養(yǎng)地笑了笑。
坐在另一邊的霸圖見狀,不客氣地把韁繩給了殷昊,彎腰走進馬車里,片刻后又如履薄冰地退了出來。
他拉住正要進馬車的徐修容,壓低嗓音耳語道:“我能和皇帝平起平坐嗎?”
徐修容:“?”
馬車疾速轉(zhuǎn)了個圈,霸圖險些被摔下去,手忙腳亂地抱住徐修容:“先生,你家王爺想要摔死我!”
殷昊也不駕駛馬車離開,拽著韁繩原地繞行兩圈便停了。
“而今瘟疫泛濫成災(zāi),你們明目張膽走在宜城大街上,沒有染病可不是什么運氣,被人當(dāng)做唐僧肉了,還敢拋頭露面!
殷昊直視前方,也不看霸圖和徐修容,冷聲道:“還不進去,想死可別牽連本王!
徐修容拍了拍霸圖的手臂,讓他松開,霸圖被徐修容拉著進馬車坐下,一邊迷惑地抓了抓腦袋。
雖然知道這里的歷史背景大約在明末之后,林青青還是為殷昊的話而驚疑,“唐僧肉是何物?”
徐修容搖頭:“似乎是書本子里的人物,記不清了!
黑暗中,少年沉靜的聲音清晰可聞:“出自明代一本神魔話本,傳聞食用唐僧可得長生,故而妖魔皆想殺掉他,用其血肉!
馬車快速前進,淺青色的窗簾飄起,林青青靠著車廂壁向外看,還能看見面如青尸、眼珠泛紅的宜城百姓在各自住宅門前交頭接耳,少時,拿起照明工具,集體向著客棧的方向行進。
灰沉沉的天幕壓頂,雪光又照得黑夜如晝。
馬車駛進祭壇深處。
祭壇里遍布的蛇蟲杳無蹤跡,守陵人也不知去向,只剩一些破損的兵矛遺落,請神壇的入口被石碓封死,以厚土填充。
“我先前懷疑,神靈雕像后面可能有通往地宮的路,昨日進入查看,發(fā)現(xiàn)后面是一片不見盡頭的樹林,地宮方位無跡可尋。”
徐修容指著被封死的請神壇入口,“此地可能是我們進入地宮的唯一條路!
林青青叫來岳千里,岳千里觀察請神壇入口的構(gòu)造,拿出火器:“都站遠點!
隨著幾聲爆炸響起,地動山搖,眼前揚起大片石塊粉塵,殷昊神思陰郁地皺起眉鋒,宣國也有火器,但是威力大的火炮不方便攜帶,方便攜帶的火銃,威力又不足岳千里這幾顆彈藥的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