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握緊手指,仿佛有重要的話語懸在嘴邊,卻又無法抒發(fā)出來,最終閉緊雙唇,選擇了沉默。
方子衿神情深思,聲音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回音:“誰中了奇蠱?”
“徐修容。”林青青臉色微沉。
方子衿的問題隨便找一個理由便能掩蓋過去,徐修容偏偏要表演欲言又止,引其懷疑。
徐修容身體搖晃,伴隨著笑聲起伏:“抱歉,王爺說您在朝堂上便是這般糊弄他,逼他一次次上當(dāng),我試試好用不好用。”
他也知過猶不及,收斂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的神態(tài):“這事不方便當(dāng)著我們這些外人的面說。陛下沒有告知方將軍,自有陛下的考量,方將軍聽安排便是!
徐修容覷了眼神色愈加暗沉的少年天子,慎重地合上嘴唇。
霸圖對蠱蟲也有興趣,但他關(guān)注的重點(diǎn)不在奇蠱上面,精神抖擻地詢問林青青:“陛下想用毒制服蠱蟲?可我聽先生說那蠱蟲是害人的毒蟲,多攜以劇毒,這以毒攻毒的,能起個什么作用?”
“毒也分不同種類,似五行相生相克,如能對癥下藥,則藥到病除。”林青青用手指輕敲桌面,不欲多作解釋。
“背叛殷昊的那些武林人士現(xiàn)下在何處?”
徐修容一點(diǎn)就透:“他們和守陵人還有聯(lián)系,無故追問,怕是會打草驚蛇!
林青青:“那便綁了,待解決這邊的事情,再放不遲!
徐修容挑起眉梢,笑道:“也行!
此番宜城之行,殷昊所帶之人皆是江湖中排得上號的高手。
然而,這些高手分道揚(yáng)鑣后沒多久,慘遭人生滑鐵盧,被同一個人各個擊破。抓他們的不是殷昊的走狗,而是一個完全出乎他們意料的人——鎮(zhèn)國府方子衿。
幾人被綁在一起面面相覷,擠眉眨眼交流著什么,其中有一名老者,目光幾次轉(zhuǎn)向林青青。
方子衿也就罷了,老者認(rèn)出,他身旁之人分明就是坐于朝堂龍椅上的少年帝王。
小皇帝和攝政王不對付已久,沒道理幫著攝政王對付他們。
“咳!毙煨奕菘人砸宦,試圖引起高手們的注意。
作為這場綁架的源頭,他一出聲,瞬間就被所有人的目光集火,那些憤怒的視線如刀子刺向他的身體,不僅僅是憤怒,還有被牽連的怨恨和不滿。
“姓徐的,老子知道你陰險,不知道你這般不要臉!”那莽漢和其他幾人捆在一起,劇烈掙扎時手臂肌肉鼓起,硬得像一塊塊鐵疙瘩。
其他幾位感受相當(dāng)不好,繩索長度有限,莽漢瞎忙活一場不說,把他們擠得都快吐血了。
“于老三,別他娘亂動! ”長發(fā)蓋住半張臉的頹廢男子沖著莽漢吼完,轉(zhuǎn)頭便看向老者盯了幾次的林青青,屬實(shí)沒從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年身上瞧出所以然。
扭頭沖方子衿揚(yáng)聲喊道:“咱無兒無女的,賤命一條,是要?dú)⑦是要剮,給個痛快!”
方子衿單手提來一張椅子,放在林青青身后,林青青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就著椅子落座。
林青青:“你們背叛殷昊,出去也是送死,何不道出守陵人的線索,我替你們殺了殷昊!
方子衿竟然給那少年搬椅子?頹廢男子瞳孔驟縮,猶豫地看向白發(fā)老者。
即便方子衿身份尷尬,那也是當(dāng)今皇后,誰能讓他屈尊?
白發(fā)老者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深邃嚴(yán)肅,仿佛在權(quán)衡利弊。
四個人在沉默中相互對視,最終,在場唯一的女子鼓起勇氣打破緘默的場面。
“是攝政王先背棄我們,并非我們蓄意背叛。他平日里待我們不薄,我們不求他死,只求一條活路!
莽漢噴出一口粗氣,很是不忿,卻還是冷哼道:“我都聽阿姊的!
頹廢男子諷刺地撩起眼皮,翻了個白眼,譏諷道:“攝政王不死,我們哪里來的活路?孫二哥便是天真死的,這才多久,你們便想重蹈覆轍?”
“我們想活。”白發(fā)老者腰背略顯佝僂,他身穿一襲樸素的長袍,眉毛稀疏而白,雙眼卻晶亮有神,炯炯有神地注視著林青青,“您能給我們找出一條活路嗎?陛下!
陛……下?其他三人皆是一怔。
他們方才接收到老者的目光暗示,都沒看太明白,雖猜到林青青身份特殊,但也沒敢往這個方向猜。
宣國天子就在他們面前?
這宜城究竟藏了什么寶貝,竟然讓一王一皇前赴后繼,爭搶不休。
莽漢緊張地捏緊雙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
“!”頹廢男子臉上扭曲出痛苦的表情,“于老三!你他娘別捏我腿!”
林青青身子微微靠后,靜靜凝視著老者,她的手輕輕交疊于膝上,彎曲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指尖略帶繭痕,動作穩(wěn)定而有節(jié)制。
“能。”
老者聽到回答,緊繃的神態(tài)漸漸松弛下來,臉上舒展出一絲寬慰的微笑。
“我不知我們遇見的是否是陛下所說的守陵人,他們自稱買迦人,擅長驅(qū)使羽蟲和麟蟲……”
……
夜幕低垂,月華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