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千陽這件事好解決,歷史上便不會有那么多庸君。
但千陽……不能丟。
郇州淪陷,百姓痛斥詆毀,把過錯歸咎于方子衿一人身上。
林夜然連丟四城,百姓便開始反思郇州淪陷的根由,懷疑當(dāng)世君主的能力,認為這是國將不國之兆。
百姓長了眼便會看,生了嘴便會說,城池收復(fù)后,誰都知道林夜然只是一面旗幟,方子衿才是帶兵打仗的人。
《奪心》番外里,林夜然成為廢帝,方子衿登上皇座,京城百姓放煙花奔走慶告,可見林夜然在百姓心中多么沒有分量。
于嚴秉奏請道:“陛下,臣舉薦一人前往千陽剿匪,鎮(zhèn)國侯于旌有勇有謀,當(dāng)可一戰(zhàn)!
殷昊笑了笑,笑意帶著意味不明的嘲弄:“本王也舉薦一人前去守城,此人少年英才,膽略過人,然而身份特殊,空有一腔報國心,無處明志……”
朝臣們紛紛蹙起眉頭,不約而同想起一個驚才絕艷的人,忠皇黨們抓耳撈腮,就等殷昊吐露名字,然后橫下心站出來反駁。
殷昊:“他乃武淵王世子寧軒!
眾人:誰?
橫下心站出來的兵部侍郎臉不紅心不跳地站回原來的位置。
兵部侍郎:寧軒?哪塊疙瘩地頭出來的人,聽都沒聽過。
朝堂鴉雀無聲。
好一會,唐未寒想起了這么個人,直言不諱道:“武淵王畢竟是藩王,且武淵王世子聲名不顯,恐非良選。千陽乃重兵把守之地,將兵權(quán)交由一個毛頭小兒未免太過胡鬧!
“毛頭小兒?”殷昊眉梢上揚,掃了唐未寒一眼,“本王記得宣國有個人在這般年歲時,槍指東胡,屢次接管帥印,每戰(zhàn)皆勝。”
殷昊望向林青青,做作地睜大桃花眼。
“本王失言,他倒是敗了一場,興許是驕兵必敗。本王推薦的這個人排兵布陣同樣了得,且不驕不躁,凡事三思而后行,與陛下還是同窗,陛下不會不記得罷!
突然被cue到的林青青撩起沉思的眼皮,道:“寧軒既無帶兵經(jīng)驗,又無家學(xué)淵源,攝政王從何處看出他排兵布陣能力了得?”
“聽聞陛下與武淵王世子感情甚篤,臣理解陛下對同窗的關(guān)懷和不舍。臣與陛下打個賭如何?”殷昊笑著說,“便賭三個月內(nèi)北蠻必定發(fā)兵千陽,陛下不選出一個合適的將領(lǐng),千陽——淪陷。”
殷昊的話頓時激起千層浪。
唐未寒的臉色變得從未有過的差。
假使三個月內(nèi)北蠻攻打千陽,千陽失守,那便像殷昊說的那般,是陛下沒有選對人,害了千陽。
可若聽殷昊的,讓那名不見經(jīng)傳的藩王世子鎮(zhèn)守千陽,千陽的命運可想而知,最后背負千陽失守惡名的人還是陛下。
這是拿千陽百姓的命不當(dāng)人命!
林青青捏緊拇指和食指,千陽淪陷對殷昊有什么好處,就為了給她添堵嗎?
因為知道千陽守不住,所以拿來物盡其用?
物盡其用……林青青腦際豁然開朗,猶如從漫長黑暗的隘道里看到了一絲光亮。
“寧軒是藩王世子,身份特殊,把兵權(quán)交到他手上,朕不放心。何況此人并無功績,也未上過戰(zhàn)場,便猶如讓一個牙牙學(xué)語還不會走路的稚童和千里馬賽跑,屬實太過異想天開。
不過,既然攝政王要賭,那不如賭個大的。朕也推出一人,此人身份同樣特殊,由他帶兵前往千陽,莫說守城,剿匪亦不在話下!
殷昊眼底染上陰鶩,笑意慢慢凝結(jié)在唇角:“陛下指的是……”
“方子衿!
林青青話音剛落,低眉斂首的兵部侍郎上了發(fā)條一樣機械地上前一步。
“陛下,后宮不得干政,命皇后娘娘帶兵前往千陽,于禮不合!
殷昊也揶揄道:“朝中并非無人,何時落拓到要皇后上戰(zhàn)場了?”
林青青臉上含著笑,任誰都能看出她心情很好,殷昊心中怔愣,再思索他方才說的話,突然冷笑了一聲。
便聽林青青開口道:“商有婦好,齊有鐘離,遼有蕭綽,明有馬秀英,皇后上戰(zhàn)場屢見不鮮。方子衿戰(zhàn)功卓著,有鬼箭神槍之名,宣國上下還有誰比他更適合前去千陽剿匪?”
“是籍籍無名的藩王世子,還是聲名顯赫的鎮(zhèn)國府少將軍?”林青青掃視眾臣,“兩者之間,愛卿當(dāng)如何選?”
殷昊冷笑著緩緩?fù)鲁鰞蓚字:“郇州!
唐未寒和于嚴秉同時走出來,兩人驚訝地看了眼彼此,唐未寒抿唇示意于嚴秉先說。
于嚴秉道:“郇州一戰(zhàn)雖敗,卻也令東胡死傷慘重。東胡攻占郇州后,三年未出兵攻打大宣,且拿少將軍的銀槍命名‘血沉槍’,意指泣血也無法撼動長槍。少將軍的威望功績,非一時的勝敗能界定!
唐未寒頷首贊同:“確實確實!
宣國雙相都點頭了,眾人更是說不出話來。
林青青回到太璟宮,心情舒暢。
龍傲天一生只輸過一場,還是被奸臣所害,若他出兵千陽,山匪何憂,北蠻何患?
他憑著一人一槍,沖破東胡騎兵的防線,隔著百八十米把長槍釘入郇州知府心臟。這樣的神力,此時不用更待何時。難道留著等重生龍傲天回來對付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