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殿本是前朝關(guān)押妖妃的囚殿,死過人,鬧過鬼。
方子衿前世被‘廢后’之前,林夜然安排他住思雅殿,后來成為方子衿囚禁林夜然的地方。
“很會挑地方!绷智嗲嗷顒邮滞蟮慕罟,起身走出東宮。
影二撐起紙傘,沉默跟在林青青身后,不讓晨霧落下。
寒風(fēng)吹進(jìn)鼻腔,林青青不適地偏了偏頭,余光掃見東宮外面換了撥侍衛(wèi),腳步一頓,朝著那批侍衛(wèi)走去。
……
前往昭陽殿灑掃的夏依搓著手路過思雅殿,耳邊傳來一陣陰森森的哭泣聲,狠狠打了個冷戰(zhàn),加快步程。
是人嗎?
不會吧,這種鬼地方。
夏依頭也不回,恨不得即刻消失在思雅殿門前。
一炷香后,夏依喘著粗氣站在思雅殿的大門外,撿起一根樹枝,鼓足勇氣走進(jìn)殿內(nèi)。
“有人在嗎?”
夏依循著聲音進(jìn)殿,發(fā)現(xiàn)一抹淡藍(lán)色的身影,松了口氣。
是人。
少年陷入噩夢,身上披著淡藍(lán)色氅衣,上繡五爪金龍,金絲在不明顯的日光下熠熠生光。
五爪金龍?!
陛……陛下?
夏依屏住呼吸,盯著少年氅衣上的金龍出神,心臟咚咚地跳動。
就在她快要猝死于心動過速時,少年聽見響動,倏地睜開睫羽,一雙鳳眸鮮紅如血。
“陛下圣安!”夏依急忙屈膝跪地。
思雅殿不是冷宮勝似冷宮,鮮少有人到訪,遑論貴人。
陛下為何來這陰殿小憩?
夏依縮緊了身子。
她方才還看見一抹血色。
不可能吧,怎么會有人眼睛是紅色的。
定是她看花了眼。
方子衿站起身,長睫濃密,在眼瞼落下一片陰影。他抬手擦干凈淚水模糊的臉,眼中的血色緩慢褪去。
“你是何人?”
夏依愣了愣,急忙回道:“奴婢叫夏依,是昭陽殿的宮女!
方子衿用一整天的時間確認(rèn)這里是皇宮,又用半天時間確認(rèn)之前見到的哥哥是宣國新帝。
他想過原路返回,但那人的口吻不像會送他出宮。
外面處處是禁軍,他要如何離開這陌生之地。
“這是何處?”
“思雅殿,陛下,這里是思雅殿。”
這地方叫……思雅殿?
腦子里紛至沓來的畫面引得心臟劇痛,少年惡狠狠咬住下唇,直到那些夢境畫面不再干擾他對現(xiàn)實的判斷,才松開牙齒,齒痕之處滲出殷紅的血液。
“你可知如何出宮?”
夏依茫然了,陛下不記得思雅殿這座著名陰殿,怎么連出宮都不知道怎么出?
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她肯定不能知道。
“回陛下,奴婢也不知。”
方子衿失望地收回視線,干脆利落地澄清:“我不是皇帝,你認(rèn)錯人了!
夏依提心吊膽地抬起頭,“那您……”
少年皮膚瑩白,眉若刀裁,宮里誰能有這幅神仙容貌,還可以自由出入后宮?
夏依出神帝望著氅衣上的龍紋,猛地睜大眼睛,驚訝出聲:“您是那位殿下?”
方子衿還未封后,亦不是尋常妃嬪,無論是妃,還是娘娘,都不適用于他。
尊他的多叫他殿下,不敬他的連個稱呼都不說,只有伺候他的人才喚他主子。
傳聞那位殿下與陛下感情不和,互有齟齬。本就是先帝強行賜婚,宮里人都說,陛下十有八九是要廢后的。
因為心知肚明,聽聞殿下要搬進(jìn)昭陽殿,都沒人愿意去昭陽殿做那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也就她新來的倒霉,被安排到昭陽殿。
“您是想出宮嗎?”
殿下是她未來的主子,她勢必要跟著殿下的,若是殿下能夠得寵,她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夏依下意識忽略方子衿的性別,堅定心中的想法,出謀劃策道:“奴婢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妃子終生無法離宮,除非……”
方子衿正思索自己的身份:“如何?”
夏依帶著一點自己的小心思,神秘兮兮道:“除非成為陛下的寵妃,因為寵妃可以為所欲為!
林青青剛邁入思雅殿,便聽到一陣駭人聽聞的對話。
一個敢說:“主子,以您的相貌,只要稍加利用,成為寵妃不難!
一個敢接:“怎么利用?”
“多笑一笑,您一笑,千樹萬樹的梨花都開了,陛下定然也會喜歡!
林青青暗暗規(guī)勸自己,別犯那以貌取人的通病。
她心下奇怪,怎么就討論到如何成為寵妃這一環(huán)節(jié)的?
是誰帶壞了一個五歲娃娃?
必須喝止。
“咳。”林青青輕輕咳了一聲,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方子衿低垂著眼站在窗下,身上披一件淡藍(lán)氅衣,袖口片金緣,繡金線。
清雅矜貴,龍章鳳姿。
少年微微側(cè)首,見是林青青,薄薄的嘴唇抿得死緊。
夏依打量來人的衣著,不假思索地跪下行禮:“陛下圣安!”
她跪在方子衿腳跟附近,發(fā)現(xiàn)少年半晌不行禮,輕輕點向他的衣擺。
方子衿一步錯開,遠(yuǎn)離夏依,眼尾的嫣紅泄露了他的恐慌。
夏依縮回手,雙手伏地,用自認(rèn)為別人聽不到的音量提醒:“主子,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