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經(jīng)沒人,她關(guān)上了房門。
手中的糖葫蘆與在雁平川那次買的差不多,個頭都挺大?,裹著的細(xì)糖散發(fā)著甜膩的香味。
【嘖嘖嘖,這表白了后就?是不一樣,你瞅瞅他那眼神恨不得粘你身上,哪還有?半點(diǎn)遮攔?】
云念根本?不想理它,她坐在木椅中看著手上的糖葫蘆。
隔壁沒有?一點(diǎn)動靜,云念也不知曉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他對?她太好了,記得她所有?喜好,對?她永遠(yuǎn)都是一副溫溫柔柔任她差遣的模樣。
她揭開油紙咬下?顆糖葫蘆,甜味在舌尖綻放,唇齒間都是甜膩的味道。
【男主?送的糖葫蘆甜嗎,乖巧聽話任你拿捏沒了姐姐就?不行的弟弟你值得擁有?!
云念覺得系統(tǒng)很奇怪,說著擔(dān)心男主?黑化讓她想清楚要不要接受這段感情,另一邊卻又賤兮兮慫恿她跟他在一起。
“你真的,你精神分裂吧!
她反手把它關(guān)了進(jìn)去。
系統(tǒng):【……】
云念收起糖葫蘆,這玩意兒?晚上吃多了牙疼。
她望著窗外的圓月,坐在椅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許久后,一聲輕嘆彌散在屋內(nèi)。
***
不知何時下?了雨,蒙蒙細(xì)雨打濕了院中的翠竹,濺在水道中帶起道道漣漪,艷麗的今芒花越發(fā)明媚。
擁擠的今芒花被從中撥開,水道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游動,蒼白的手扒上河岸,隨后黑影們?翻身躍起。
雨水越來越大?,圓月也消失在夜幕,幽暗昏沉的小院詭異靜謐。
只余悉悉窣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彎刀泛著凜冽的銀光,悄然逼近其中的三?間房屋。
一人回頭去看,抬起手與剩下?的人對?視。
手掌橫劈而下?。
行動開始。
人影目的明確掠向緊閉的三?間屋門,蒼白的手剛要觸碰上門把。
滔天的威壓迫下?,刀光一閃而過在院中劃出虛影,鮮血迸濺,三?只手掌落在地面。
卻并未聽到一聲慘叫,雖然事故發(fā)生突然,但被切斷手掌的三?人迅速后退至院中與同伴并肩而立,數(shù)十雙黑沉沉的眼望著屋頂上的人。
青年長身玉立,黑衣勾勒出筆挺高大?的身形,單手執(zhí)刀,居高臨下?睥睨著院中的人。
為首的人皺眉:“柴行知?”
他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又道:“前半夜派出去的人是你殺的?”
屋頂上的人不動聲色數(shù)著院中的人,并未回答他的話,而是問:“你們?到底是什么組織?”
為首的人倒是笑了:“你連我們?是什么都不知道便來殺我們??你要護(hù)這幾個人?”
柴行知只是問:“你們?是什么組織,與阿翎在做些什么?”
“你那好夫人在做什么你去問她啊,不過……你如今應(yīng)該沒機(jī)會了!”
幾人迅速沖上屋頂,彼此都穿著黑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能看到刀光四起。
柴行知一邊打一邊后退,試圖引導(dǎo)他們?離開這里。
“擔(dān)心我們?吵醒這些小子??那你可別擔(dān)心,我們?下?了迷迭香,他們?今日醒不來,而你今日恐怕也醒不過來了,嘖,你死?了我們?要拿捏雀翎有?些麻煩,但不是還有?這些百姓嗎?”
柴行知冷著臉:“不過幾個化神期也想殺我!
“是化神期,可十幾個化神期也能困死?你,更?何況,你不是剛打過一場嗎,還有?力氣?”
長刀在這時朝柴行知的命門涌來,柴行知迅速躲開,可身后卻又攻來一柄刀。
身前身后同時攻來長刀,柴行知躲避不及,咬牙正要護(hù)住命門抗下?其中一柄刀。
長刀即將穿透身軀的剎那,古樸的長劍從窗中破出,令人神魂震蕩的威壓一股腦破來,數(shù)十柄長刀瞬間破碎。
黑影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見到眼前劍光一閃,鮮血成直線狀噴濺出來,脖頸一陣劇痛。
頭顱從房頂上滾下?。
十幾具無頭的身軀跌落在屋頂,又因?yàn)閼T性滾落下?來落在地上,悶重的響聲喚回了柴行知的意識,血水被雨水沖刷淌了滿院。
柴行知渾身濕透,那些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隨意擦了把臉后從房頂一躍而下?。
少年緩步從屋中走出,白衣依舊整潔穿在身上,馬尾高高束起。
他踩入血水中,雨水落下?卻被無形的力量阻攔在外,少年并未被一滴雨水沾濕。
瞧見淋成落湯雞的柴行知后他微揚(yáng)眉頭:“你好歹是個大?乘,避水決都不會下?個?”
柴行知緊抿唇瓣看著他:“你為何沒昏?”
“柴大?人多少有?些看不起渡劫修士。”
柴行知沉默了一瞬。
兩人隔著遍地尸骸對?望。
謝卿禮的唇角還掛著懶散的笑,笑意卻一點(diǎn)不到眼底。
柴行知又問:“你何時知道有?人要來殺你們?的?”
“剛剛!
柴行知:“……”
他耐著性子?問:“你……你知道我會來阻攔他們??”
“嗯,你前半夜不是剛殺過一場嗎?怎么了,衣擺的血都不擦干凈?”
柴行知看了眼衣擺上的血:“……”
他的脾氣頗好,繼續(xù)問:“你怎么知道我殺的是他們??”
謝卿禮覺得他有?點(diǎn)傻:“這南泗城里除了這些百姓,不是只剩下?這些人了?”
柴行知:“……這些人到底是誰?”
“浮煞門。”
“……什么東西?”
“滅了柴家、裴家和?謝家的門派!
“……為何會在南泗城?”
謝卿禮嗤笑:“這你得問你那心上人!
柴行知抿唇?jīng)]應(yīng)聲。
謝卿禮忽然笑了:“柴行知,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嗎?”
柴行知只看著他不應(yīng)。
謝卿禮歪了歪頭,少年的眉眼格外清俊,笑得頗為無害:“你是柴家的第三?任家主?,你知曉自己的身份,你不是能猜出來嗎,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想做什么?”
“我告知你一切事情,幫你讓雀翎擺脫浮煞門的控制。”
“那你想要什么?”
少年的笑意收斂,周身的霜寒逼迫的人幾乎跪下?。
柴行知按住身旁忍不住生起戰(zhàn)意的長刀。
謝卿禮開了口?,聲音似帶著壓抑的怒意:“你幫我找到裴家、謝家和?柴家三?家的尸身!
他一字一句:
“總共一萬三?千七百六十一具尸身,翻天覆地,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第60章 南泗之境十二
雨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滴打在池水之中濺起朵朵水花,蟲鳴和鳥叫都消失在急雨之中?,院中?的芭蕉瘋狂搖曳。
柴行知看不清眼前的人, 眼前一片模糊,貌若觀音的少年還在一句接著一句說著?那些被掩藏的秘密。
眼前的光亮越發(fā)暗,他什么?都看不見, 少年的臉落在眼中逐漸扭曲。
“柴行知, 雀翎不敢告訴你的, 我敢,她既然?騙我們,我也沒必要遵守她那些承諾!
謝卿禮又道:“你就?是柴家第三?任家主,當(dāng)年你于一次歷練途中?被人蠱惑走火入魔, 你父親去救你卻死在你手中?, 清醒過來后你瘋了,神志不清活成?了個魔頭, 是雀翎找浮煞門的家主幫你消除了記憶,打造了假的記憶!
“柴行知, 你也知道自?己為什么?能?活這么?長吧, 一個只是大乘的人卻活了兩千歲,你這般聰明?難道猜不出來嗎?”
柴行知茫然?抬眼看他, 雨滴砸在臉上?, 卻像是錘在心尖。
他怎么?可能?猜不出來呢?
“我……我……我怎么?可以……”
他跌跌撞撞后退。
四周的黑暗像是要淹沒了他一般, 細(xì)細(xì)小小的刺重重扎入心尖,痛感蔓延順著?經(jīng)脈涌向全身。
為何他還活著??
他有什么?資格活著??
憑什么?他清清白白忘卻一切活在世間?
手中?的刀在顫抖,最終掉落在地, 悶重的聲響給了他最后一擊悶擊。
他頹然?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