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糟糕了，山都被謝卿禮一劍劈下去了，除非謝卿禮再托起來這座山。
可那山高聳廣闊，便是爬都得爬三月，縱使?是一萬多具尸身埋在其中?也?像一滴雨水混入小河，根本不是好尋的。
直到迎面走來兩人，一人身著藍(lán)色衣裙，一人穿著同色系的長衫，款式與云念和謝卿禮身上的相差不大。
蘇楹和江昭一人拿著個(gè)?糖葫蘆手?牽手?走來。
瞧見?謝卿禮攥著云念的手?腕后，兩人挑了挑眉。
江昭走來：“怎么就牽上了，經(jīng)過我同意了嗎？”
蘇楹打了他一下：“你閉嘴別亂攪和。”
云念慌忙掙脫謝卿禮的手?。
謝卿禮默不作聲收回手?，目光卻落在江昭手?上的糖葫蘆。
他記得云念也?喜歡吃這東西。
云念率先開口：“你們?nèi)コ潜背俏鞴淞艘幌挛绨l(fā)現(xiàn)了什么嗎？”
江昭臉上的不正經(jīng)也?收了起來，搖頭道：“有一些不太對(duì)勁的地方。”
他看了眼四周，拉著云念來到一旁的巷子。
幾人聚在一起。
江昭問:“你一路上都沒發(fā)現(xiàn)嗎，這里的人……幾乎都是幼兒和壯年，六十歲以上的都很難見?到�！�
他這一句話給了云念當(dāng)頭一棍。
云念急忙回想方才走來的一路。
系統(tǒng)：【好像……還真是啊……基本沒見?過老者?，雙鬢泛白的人很少很少，基本都是些壯年和小孩……】
蘇楹道：“我們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和奇怪的人，只有這一件事，于是便想著來這里看看，瞧瞧這里是不是也?是這般。”
她沉了語氣：“事實(shí)上確實(shí)是，基本沒有老者?，難道這里的老人都不出?門嗎？”
這也?不現(xiàn)實(shí)，有什么事情是限制老人出?門的？
雀翎和柴行?知瞧著也?不像這般不講理?的人，看南泗城百姓對(duì)他們都頗為信任，兩人應(yīng)該為南泗城做了不少好事。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著，全然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少年郎微瞇雙眼，不動(dòng)聲色按住了身旁的劍。
云念意識(shí)到他有些不對(duì)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發(fā)現(xiàn)他在看巷口。
除了人還是人。
她訥訥問：“師弟，你在想什么?”
少年神色平淡：“師姐，或許這里的人活不到老去�！�
三人一起看了過來。
謝卿禮始終看著巷口來往的人群，孩子在追逐打鬧，男人扛著農(nóng)具準(zhǔn)備回家，婦女?挎著籃子出?來買菜。
偶有見?幾個(gè)?雙鬢泛白的，但走路依舊穩(wěn)妥，瞧著也?不過五十多歲的年紀(jì)。
所?以……是這里的人都活不到老去？
雖然震驚，但卻是最好的解釋。
只有這個(gè)?解釋最為合理?。
云念完全想不明白：“雀翎既然說這里的人生活的很好，為何他們會(huì)短命？”
謝卿禮耐心回：“她說的話不可全信，可能是她在演戲騙我們，也?可能……”
他的聲音驟然冷淡，身旁的碎荊劍在嗡嗡作響。
“是這些人都在騙我們。”
巷口的人忽然都停下腳步看了過來。
數(shù)十雙眼睛望著他們。
***
血肉化?為煙塵飄向虛空，白骨倒下。
“對(duì)不起，陳阿伯……”
雀翎擦了擦面頰的淚水。
遠(yuǎn)處走來的人瞧見?后嗤笑：“你還是這般心軟，這些百姓都沒有怨言，心甘情愿為了南泗城赴死，你何苦這般折磨自己呢？”
雀翎的臉色驟然冷下，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好似他是什么惡心的東西。
來者?步伐穩(wěn)健身量高挑，兜帽自上而下裹了全身，面具下的唇瓣蒼白泛著烏青。
雀翎冷聲回：“你來做什么，我已經(jīng)按你說的做了�！�
“嘖�！彼麃淼搅怂纳磉叄c她一起并肩看著腳下的白骨，“我來看看這些孩子如今活得如何不行?嗎？”
雀翎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恐怕是想殺他們吧�！�
“唔，雀城主真聰明呢�！�
雀翎撇開眼，抱起地面的白骨將其安置在冰床之上。
她沉默著為身前的白骨整理?衣衫，將他的雙手?交疊在身前。
“他已經(jīng)死了，這些年來死的這么多人，每一具尸身你都要這般梳理?才送他們走，何必呢？”
“與你無?關(guān)。”
“雀翎，你的心真的很軟，這也?是你一直要被我拿捏的原因，但凡你狠一些呢，你們一個(gè)?兩個(gè)?的軟肋怎么都這么多？”
雀翎的怒火瞬間被點(diǎn)燃，綾羅獵獵朝身后的人殺去。
來者?只是輕飄飄用劍去擋，雀翎猛地吐出?大口鮮血。
“你都傷成這般了還要?jiǎng)邮?，是嫌命長嗎，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這座城就完了呢�！�
他說著假惺惺要來扶雀翎，雀翎后退幾步撐住身體，惡狠狠望著他：“別碰我！”
他便收回了手?，冷眼睨著她：“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不要有什么別的動(dòng)作，我知道你不想殺他們，但你想想柴行?知和南泗城的這些人�！�
他忽然笑了，愉悅道：“雀翎，我若是見?不到云念江昭和蘇楹的尸身，那我就從城東開始?xì)⑵�，你猜我一劍能斬多少人？�?br />
雀翎怒吼：“不許動(dòng)他們！”
她搖搖晃晃起身，“我會(huì)按你說的做，不許動(dòng)他們。”
“我已經(jīng)派人出?手?了，記得接應(yīng)�！�
他丟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離開。
雀翎擦去唇角的血，回身看著冰床上的白骨。
她面無?表情看了許久，眼淚一滴滴落下。
“陳阿伯，我做的對(duì)嗎？”
第59章 南泗之境十一
幾十雙眼睛同時(shí)看過來著實(shí)有些恐怖, 云念渾身的感官拉響警報(bào)，戒備在瞬間包圍在周身，江昭立馬上前將幾人護(hù)在身后。
本?以為會(huì)是場惡戰(zhàn), 卻見巷口處的幾十雙眼睛齊齊彎起，并未看他們?，而是看向他們?身后的某處。
更像是……某個(gè)人。
云念回身看去。
巷子?陰暗狹窄, 因?yàn)榇藭r(shí)天色已經(jīng)黑透, 兩處高聳的墻壁將這條窄巷襯得格外陰森幽暗, 黑暗中走出來一人。
他拎著個(gè)東西，身子?高瘦穿著身黑衣，當(dāng)他走出黑暗的那剎那，月光映襯到他的臉上, 硬朗周正的五官顯露在他們?面前。
“柴行知？”
巷口?的百姓們?齊齊打招呼：“柴公子?又去給雀姑娘種今芒花了啊。”
柴行知笑著應(yīng)：“我反正閑著也是無事�！�
“柴公子?對(duì)?雀姑娘可真好, 成婚百年了還是這般恩愛�！�
“咱們?雀姑娘喜歡今芒花，柴公子?便在城中種滿今芒。”
“今芒花可是南泗城的福祉, 柴公子?這也是為了咱們?全城百姓祈福。”
柴行知沖戒備的四人微微頷首，徑直走出巷口?與擁擠而來的百姓寒暄。
他實(shí)在太過熟絡(luò), 縱使?知道南泗城的百姓對(duì)?柴行知和?雀翎頗為信任, 但每看一次都會(huì)覺得感慨，能與全城百姓都處成這般模樣也是難得。
他的人緣是真的好。
送走那些百姓后, 柴行知回身與巷子?中的四人對(duì)?望。
他似乎有?些詫異：“你們?出來……買糖葫蘆？”
蘇楹和?江昭手中拿著兩根糖葫蘆。
云念還沒想好應(yīng)對(duì)?方法?, 身旁的少年郎松開握劍的手反手握住云念, 懶散應(yīng)了聲：“陪師姐出來逛街�！�
江昭也握著蘇楹的手：“阿楹想買身衣裳，陪她出來看看�！�
云念沒動(dòng)，任由?少年握著她的手。
江昭和?蘇楹十指相握, 蘇楹也笑著回：“這腰身有?些大?，也不好再麻煩你們?, 便想讓阿昭陪我出來買件衣衫，順便給云師妹也買件�！�
云念：“……是，你們?這里的衣服我實(shí)在不會(huì)穿，想去看看還有?沒有?旁的款式�！�
她說的真誠，加上蘇楹的腰身確實(shí)纖細(xì)，衣服穿在她身上像是晃晃悠悠，柴行知沒有?理由?不信。
他了然一笑：“這樣啊，那隨我來吧，這邊有?家店做衣裳挺好的，我?guī)銈?去看看，那家店我比較熟，你們?來這里就?當(dāng)我請(qǐng)客了�！�
“那便多謝了�！�
云念和?謝卿禮對(duì)?望一眼，彼此眼中盡是沉默。
為了不讓柴行知懷疑，她一路上與謝卿禮握著手，四人成雙成對(duì)?跟在柴行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