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有些燥熱,往日?最為正經(jīng)的“師姐”二字也有些難以啟齒。
明明以往他也這般喊她,可如今再從他的嘴中聽到這兩?個字,少年壓低的聲線,拉成的尾音,溫柔又繾綣的眼神讓她羞于面?對。
比之以往,他現(xiàn)在似乎有些強勢,與她的距離拉近許多。
云念拍了拍微紅的臉。
【你?小師叔也來了,去找他吧,若論?陣法這世間?沒有人比你?小師叔更強!
對,若論?陣法無人比得過溫觀塵。
所以這琴溪山莊的天罡萬古陣,以及望月臺下面?那萬州過到底是怎么回事,還得溫觀塵去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別的線索。
她步履匆匆趕路之時,一人迎面?走來。
穿著一身錦服,烏發(fā)用玉冠高高束起,眉目不算太過出眾但?勝在周身的氣質(zhì)溫潤。
【他今天穿的是紫緞錦——】
“值我們踏雪峰幾月的開銷?”
系統(tǒng)還沒說完,云念面?無表情開問。
系統(tǒng):【……起碼五年!
云念:“……”
拳頭硬.了。
可惡,她才是真正的牛馬。
沈之硯來到了她身前,他昏迷了許多天,眼窩下面?有些烏青,周身的頹靡明顯,縱使身上穿的再過光鮮亮麗也遮蓋不住從肺腑間?蔓延出來的頹喪。
云念見到他也有些難以言語。
畢竟沈之硯能昏迷這么多天,其中也有她的功勞,她那一摔足以讓他十天半月站不起身。
“云姑娘!
“殿下。”
“云姑娘怎么不看我?”
云念:“……殿下,當初摔你?的事情我不后悔,要殺席玉我也不悔,他做錯了事情那是他應該的結(jié)局,你?糊涂我也應該打醒你?!
這次是毫不避諱的直視。
兩?人對望許久,沈之硯忽然便笑了。
他彎了彎眼,這倒是出乎云念的意料,她以為沈之硯會生她的氣。
他嘆了口氣,風流倜儻地搖著手中的折扇:“我知曉當時自己糊涂了,你?做的對,是我的錯。”
“……殿下明理。”
“不過云姑娘,你?那一摔是真的讓我躺了十天。”
云念尬笑:“……哈哈,那真是不好意思。”
沈之硯也沒計較的意思,兩?人之間?的矛盾煙消云散。
“云姑娘也是要去望月臺吧,我剛從那邊回來!
“是!
他又沒說話了。
云念也不知道?該說啥。
沈之硯今日?并未帶隨從,自得知他的身份后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獨自相處。
云念有些尷尬,正要找借口離開之時。
“云姑娘!
一片詭異的寂靜中他開了口。
云念下意識仰頭:“嗯?”
沈之硯道?:“抱歉!
云念知道?他在抱歉什?么。
她無所謂擺擺手:“殿下也不必這般,你?當時存了利用我們的心?,可那玉鐲也是我故意露給你?看的!
當初云念第一次進入記憶之時帶著謝卿禮去找沈之硯,故意露出手腕的玉鐲想要刺激沈之硯借此得到些消息。
沈之硯也知曉他們的目的,順著臺階下將?皇后與傀儡師可能認識的消息傳給他們,是存了利用他們?nèi)ゲ檫@件事的目的。
云念也是后來才反應過來的。
她道?:“金丹修士幾乎都死?了,其余的修士被蛇毒麻痹,又被吸食了些精血,這些時間?陸續(xù)有宗門?來找皇族討要說法,想必殿下也很頭疼,過去的事情便過去吧!
身旁的人很久沒說話。
久到云念那股尷尬勁又上頭之時,他低低道?:“云姑娘,我還挺羨慕謝公子的。”
“……什?么?”
沈之硯仰頭長嘆:“謝公子雖然身世凄慘,可有踏雪峰真心?相護,你?們都愿意為了他以身犯險,即使他修殺戮道?也并未放棄,他身邊有真正愛他的人!
他垂首望著只到他脖頸處的人,唇角的笑意依舊柔和。
“可我沒有了!
待云念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走遠了。
系統(tǒng)訥訥:【這……沈之硯其實也挺可憐的!
可憐嗎?
云念也覺得。
雖然貴為太子,如今沈敬去世,他便是人族的王,權(quán)力和錢財都有了,可也只有這些了。
人們尊他敬他,唯獨沒人愛他。
終歸世事難料。
云念只余一聲惋惜,收回眼趕往望月臺。
當時望月臺被云念一劍劈塌,望月臺下面?的那間?石室又在蘇楹救謝卿禮之時被炸掉,這里如今只余一片廢墟,地面?上的蛇血混著人血還沒清理干凈。
身穿藍色袍服的人捂著鼻子皺眉,烏發(fā)半挽半束,眉目清俊柔和。
溫觀塵清淡的語氣中難得露出些嫌棄:“真臟!
扶潭真人抽了抽眼角,“怕?lián)p壞些旁的痕跡便沒清理,只等著你?來呢,你?先忍忍吧!
溫觀塵放下手,余光瞥見一旁走來的云念。
只一眼,他微微挑了挑眉:“呦,幾日?不見瘦了這般多,江昭那小子不給你?吃飯啊。”
云念忍住想要頂嘴的心?,扯出笑意道?:“弟子被這天罡萬古陣嚇得不敢吃飯,就等著小師叔來替我報仇了!
她指了指望月臺后面?的后山:“天罡萬古陣的陣眼就在后山祠觀,而這里……”
云念又指向地面?:“這下面?有個萬州過,當時那戴兜帽的就是從這下面?逃走的。”
溫觀塵長睫微斂垂首看了一眼地面?,嗤笑了聲后道?:“天罡萬古陣你?察覺不出來,萬州過你?也察覺不出來,我不是教過你?這種傳送陣法是如何布下嗎,這五年你?都學了些啥?”
傳送陣發(fā)實際上就是劈開了另一道?空間?,換言之,他們所在的地方有兩?個空間?,另一個空間?無形無色,但?確實存在。
只要陣法打開,另一個空間?便會顯露,便可以到達千里之外。
云念嘟嘟囔囔:“我當時也感覺不對勁,但?也察覺不出靈力波動?,就沒多注意……”
當時她和謝卿禮帶著皇后以及徐從霄進到望月臺下方那間?石室之時,云念確實察覺出不太對勁的地方,好像進入了深淵一般,后背忍不住發(fā)寒。
但?彼時謝卿禮也沒查出什?么,她便也只能安下心?。
溫觀塵聽著倒是氣笑了:“那你?還真厲害!
云念往扶潭真人身后縮了縮。
扶潭真人問:“可能看出些什?么?”
溫觀塵道?:“萬州過需要用無妄盤,從霄成了如今模樣應該有這方面?原因,看這陣法破碎后的痕跡……他當時應該是重傷,沒來得及用無妄盤便強行撕開了陣法,如今應該是死?了的……”
扶潭真人反駁:“可他是渡劫!
溫觀塵神色未變:“渡劫又怎樣,不用無妄盤強行撕開陣法,還得擺脫雷陣束縛,他便是裴凌也得死?在這里。”
云念探出頭:“師叔確定他死?了?”
溫觀塵頷首:“看這陣法的損傷程度十之八九,當然也不排除他有什?么邪術(shù)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恢復。”
說到這里他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他就算恢復,也定然打不過你?那小師弟的,在修行一術(shù)上興許成了個廢人。”
云念的心?卻怎么也松不下來。
總覺得不會這般簡單,能帶領(lǐng)一個門?派滅了三大家族的人,將?整個修真界玩的團團轉(zhuǎn),怎么可能這般輕松便輸了?
溫觀塵:“后山的天罡萬古陣我看了,起碼布下了十年,也就是說從十年前他們便計劃好了會將?謝卿禮引來這里,用這陣法困住他!
云念:“可有關(guān)天罡萬古陣的記載不是早被裴凌燒干凈了嗎?”
溫觀塵反問:“任何東西只要存在便不可能完全抹去它的痕跡,你?怎知哪一本古書?中不會留下呢?”
他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天罡萬古陣可以壓制劍修手中的劍,而據(jù)我所知,柴家的防御陣法名喚萬相陣,可以壓制刀修手中的刀!
溫觀塵話中的含義他們都聽了個明白。
“師叔的意思是……萬相陣可能是……模仿著天罡萬古陣布下的?”
一個可以壓制劍修手中的劍,一個可以壓制刀修手中的刀。
“你?還不算太笨,還有得救!
溫觀塵點了下她的額頭,衣袖拂起帶來一股冷香。
云念吸了幾口忍不住問:“師叔,我以前就想問你?到底熏的什?么香啊這么好聞?我也買一些!
怎么他們一個兩?個男人身上都這么香。
溫觀塵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