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收回神識,捧著燈與楚驚瀾并肩走著,他下了決定,心中不再那么煩憂,此刻靜謐的姿態(tài)便不再是裝出來的了,周身空氣都輕了不少。
蕭墨捏著手里的靈光華燈,他看肩膀上停著的球球,想了想,將楚驚瀾的燈捏成了一只小鳥狀,松手后,這只靈光鳥球燈就繞著他倆飛。
蕭墨朝楚驚瀾眨眨眼:“看!
楚驚瀾嗓音和燈火一樣暖煦:“嗯,看到了!
球球盯著飛光的鳥燈,興奮地在蕭墨肩膀上跺著小腳:“啾啾!”
月鳴:“……”
他突然就明白了楚驚瀾點(diǎn)燈的理由,根本不是君不書剛才打的馬虎眼,合著算卦的估計(jì)早就看出來了。
月鳴咧咧嘴角:“我覺得牙酸,你們呢?”
君不書:“還行!
昔鐵硬漢的小臉通紅:“好看。”
算了算了,眼不見為凈,月鳴轉(zhuǎn)身,繼續(xù)老老實(shí)實(shí)在前面開路。
光源將石樓內(nèi)照亮,他們抬頭看了看窗戶洞口的位置,有窗卻不進(jìn)光,不是陣法或者法器在阻擋,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石樓內(nèi)渾濁的氣息居然直接把光擋在了外面。
眾人已然把武器都握在了手上。
“不妙啊!痹馒Q放輕了聲音,“光憑氣息就能把光阻在外面,這里……不會有七階以上的妖獸吧?”
他們此刻走到的房間,無論是天花板還是墻壁上,都粘滿了許多蝶繭,但光從繭子外面的特征判斷,并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蝴蝶。
他們這里加上君不書,三個元嬰,如果真遇上七階的,能戰(zhàn),如果妖獸有八階,那就得考慮怎么跑路了。
蕭墨這個不能殺生的隱藏元嬰不算。
昔鐵看著四處白凈的繭子,他道:“這里都是蝶繭,即便有妖獸,應(yīng)該也是蝶類,蝶類大部分對人友善無害,有害的那幾種,繭子都是花里胡哨的,所以應(yīng)該沒問題。”
七階妖獸能說話,可與人溝通,蝶類妖獸向來與人相處得不錯,月鳴問君不書:“這次你能不能算?”
君不書依然揣著袖子:“我對危險(xiǎn)感知挺敏銳的,我傾向于昔鐵的說法,此地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大危險(xiǎn)!
月鳴橫著劍:“好吧,信你們一回!
話是這么說,但無論是他還是楚驚瀾都沒放松警惕,他們小心地沒有踏到地上的繭子,順著往里,昔鐵看了看手中羅盤:“下面。”
地底下?
可地板上沒有通道,只有往上的樓梯,沒有想向下的。
月鳴試著拿劍去戳了戳,看是否有暗道,他力道不重,但在戳中某塊石板時,石板在極輕的力道下往下一落,機(jī)關(guān)的咔噠聲剛響,他們腳下的石磚瞬間塌陷,所有人都倏地往下墜去!
元嬰期的人能飛,金丹和筑基可駕馭法器,對蕭墨來說,為了不暴露自己會飛的事實(shí),他要么把笛子踩在腳下,要么再掏個飛行法器出來。
踩笛子的方案直接跳過,蕭墨意識都勾進(jìn)儲物器里了,正想著挑哪個,楚驚瀾卻替他做了選擇。
——因?yàn)橄聣嬜藙莸年P(guān)系,蕭墨人就在楚驚瀾身前,腿剛騰空,楚驚瀾順手?jǐn)堖^他膝彎,護(hù)住他肩膀,把心魔整個抱進(jìn)了自己懷里。
打橫抱,用現(xiàn)代話形容,也就是……公主抱。
楚驚瀾出手的時間跟蕭墨在儲物器里找法器的時間剛好重合,就這么零點(diǎn)幾秒,蕭墨驚得立刻收回了儲物器的里的意識,愣愣看向楚驚瀾。
楚驚瀾的確是順手而為,表情也沒什么變化,非常自然。
蕭墨:“……”
這個姿勢對他來說很不習(xí)慣,但也的確省了事,他不用考慮找什么法器了,反正就一段路,楚驚瀾樂意帶著他就帶著他吧。
但如果只是扶著他就好了,哪怕攬腰把他撐著他都認(rèn)了,被整個抱住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可此刻再要求換姿勢,好像又有點(diǎn)刻意。
楚驚瀾飛得很穩(wěn),蕭墨窩著窩著,也逐漸適應(yīng)了,反正只不過是情急之下的應(yīng)對措施,抱著就抱著吧,他連力氣都省了。
靈光燈飄在他們身邊,蕭墨偏頭朝下看去:好像還挺深?
第75章
地面石板塌陷后, 下面的確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深。
蕭墨今日穿著件緋色的衣衫,風(fēng)將他的寬袖撩動著, 亦如蝴蝶翩翩展翅,蕭墨窩在楚驚瀾懷里,適應(yīng)了姿勢后,身體不再緊繃,但還是忍不住想,怎么還沒到底?
時間仿佛都被拉長了,讓他想起了穿來修真界時, 那場在水中的漫長墜落。
但不同的是,這次他在楚驚瀾懷中,哪怕下落也沒有空若無依的無力窒息感, 只覺得安穩(wěn)。
而頭頂有石磚砸下,楚驚瀾帶著蕭墨在空中晃開, 躲過石磚,蕭墨下意識抬手, 勾住楚驚瀾脖頸,以穩(wěn)住自己身體。
冰涼的溫度湊近側(cè)臉,脖子驟然被攬住,若說先前將人抱起是他單方面出手幫忙,此時蕭墨主動湊近, 楚驚瀾才有了被人需要、被人依靠之感。
楚驚瀾微微睜眼,眸光動了動。
表情還是沒變化,但蕭墨耳邊, 已經(jīng)響起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
【叮, 精神攻擊成功, 積分+100!】
蕭墨勾著楚驚瀾脖頸的手一頓。
蕭墨:?
他心念電轉(zhuǎn), 若有所思,從楚驚瀾懷里抬頭,神情微妙地看向他。
楚驚瀾讀出蕭墨視線里復(fù)雜的神色,心頭跳了跳,肩膀也緊了緊:“……怎么了?”
看出什么了?還是他心跳被蕭墨聽見了?
如果蕭墨真能看出點(diǎn)什么,倒不是壞事。
楚驚瀾心情懸起來的時候,習(xí)慣動作是按指骨,但此刻抱著蕭墨,他的手指根本不敢動,抱得非常正人君子。
蕭墨審視地看向他,楚驚瀾肩線不由更加繃起,片刻后,蕭墨才擠出一句:“實(shí)話說,你是不是——”
楚驚瀾呼吸都輕了,屏息靜聽。
“——你是不是其實(shí)不習(xí)慣跟人密切觸碰?”
楚驚瀾:?
楚驚瀾:“……”
他凝滯的一口氣險(xiǎn)些岔開,但好在天才的能力是真的,飛行依舊非常穩(wěn),毫不顛簸,蕭墨穩(wěn)穩(wěn)坐在他懷里,思索著他們的相處,他倆貼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自個兒琢磨:“唔,好像也不太對。”
蕭墨嚴(yán)謹(jǐn)?shù)丶m正了說法:“是你朝別人靠近可以,但別人主動貼近你不行?”
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加分不會也有這么來的吧?
雖然無限大的那次加分還是個迷,但某些情況好像能用這個說法解釋,就是他沒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靠近楚驚瀾,楚驚瀾嘴上不說,但心里情緒實(shí)則產(chǎn)生了變動。
蕭墨:合情合理。
楚驚瀾悶聲道:“不是!
蕭墨:“真的?”
楚驚瀾:“嗯!
蕭墨:“那我方才手勾上來時,你在想什么?”
楚驚瀾實(shí)話實(shí)說:“什么也沒想!
他真的什么都沒想,只是在蕭墨主動湊近的時候,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重而已。
蕭墨狐疑著,圈著楚驚瀾脖頸的那只手試探著拍了拍:“沒有膈應(yīng),這樣也不會?”
楚驚瀾:“真的沒有!
他語氣中帶著些無奈,蕭墨挨著他,系統(tǒng)的加分提示也沒響,沉寂了下去。
蕭墨:猜錯了?
他還在咂摸著,忽的,前方傳來了月鳴咳嗽的聲音。
蕭墨扭頭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們已經(jīng)落到了地面上,其余幾人正在不遠(yuǎn)處瞧著他倆。
月鳴一臉“看看你們倆喲”的神情;君不書很禮貌,垂著眸子不看;昔鐵站在傀儡邊上,替他倆羞澀起來。
而蕭墨還維持著被楚驚瀾抱在懷里的姿勢,并且,自己的手看起來非常主動地勾著楚驚瀾的脖子。
蕭墨:“……”
蕭墨手立刻一松,從楚驚瀾懷里跳了出來,理了理自己衣服,假裝無事發(fā)生。
月鳴幽幽:“兩位,雖然我懂——”
“不,你不懂,”蕭墨斬釘截鐵,把話給他推了回去,表示自己一心只在正事上,“我們還是觀察周圍環(huán)境吧,小心些。”
月鳴:“我很高興你還能這么想。”
未免打草驚蛇,楚驚瀾調(diào)整了光源的強(qiáng)度,不過那只靈光的小鳥兒一直繞在蕭墨身邊,保證他附近的環(huán)境可視度。
地板塌陷的時候,球球當(dāng)然是自個兒拍著翅膀飛,此刻落地了,又蹲回蕭墨肩膀上,安靜地用小眼睛警惕四周。
石樓的地下,墻面都是潮濕的泥土,長著零星點(diǎn)點(diǎn)小雜草,上面也掛著一些白色的蝶繭,比起地面上難辨的氣息,在這里的神識鋪出去后,哪怕因?yàn)樽钃鯚o法完全辨明東西,但也已經(jīng)能隱約感知到妖獸的氣息了。
復(fù)又行出百米,幾個元嬰的感知愈發(fā)明顯,月鳴在某處停下腳步,對昔鐵傳音道:“讓你傀儡去前方看看,我估摸著妖獸就在附近了!
昔鐵點(diǎn)點(diǎn)頭,控制著傀儡往前,眾人等了片刻,一陣劇烈的罡風(fēng)忽的從深處席卷而來,眾人立刻運(yùn)力抵擋,風(fēng)割裂了墻壁上的塵土,竟還將黑暗也吹拂開去,陰影瞬間后退,露出最深處的情形。
一只蟲翼展開后足有十米的巨大蝴蝶顫動著翅膀,它身形龐大地立在空中,卻沒有完全舒展整個身體,細(xì)看下,它腹部里有著淺淺的光暈,蝴蝶觸角嗡鳴,發(fā)出類人的聲音:“人類……”
七階妖獸,福靈蝶。
福靈蝶對人類無害,而且有些宗門的藥田若是需要蝴蝶,有條件的情況下最喜歡福靈蝶,因?yàn)樗鼈冇H和自然,五階以上的,戰(zhàn)斗中還能強(qiáng)化人的能力,某些福靈蝶還能“賜!,效果是略微幫人醒神或者淬煉一下身體里的污濁雜質(zhì)。
也幸虧是略微,若是它們過分出彩,不管對妖獸還是對人類,處境大約又會不同。
而且面前這只福靈蝶的腹部,看起來是懷了孕。
雖說它平日與人和善,但懷了孕,正是最小心的時候,福靈蝶張開翅膀,周圍有微光亮起,是它的防御布置,嗡嗡出聲:“人類,你們?yōu)楹侮J入此地?”
福靈蝶待著的地方下面長滿花花草草,還有些是堆集來的,像是它的巢穴,昔鐵的羅盤指在那邊,而且就算不用羅盤,他也看到了巢穴周邊的蝶積羽,整個人瞬間激動起來,平時說話羞澀地他立馬主動上前,行了個禮。
“我們無意打擾,只想采一些三百年以上的蝶積羽,可否行個方便?”
蝶積羽對蝴蝶自己沒什么用,只是拿來消遣著玩,福靈蝶那雙漆黑的大眼睛中閃過一點(diǎn)點(diǎn)華光,似乎在判斷面前這些人的良善和可信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