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學著方荻花的樣子輕輕撫摸林姝的頭發(fā)，嘴里念叨：“摸摸毛，嚇不著，炕奶奶，快保佑，灶王爺，也保佑……”

  盼盼則剝了最好的大?白兔奶糖喂進林姝嘴里，“娘，你?吃糖，甜甜嘴兒就不怕了�；⒆诱f?他害怕的時候就吃東西�！�

  邱婆子見陸紹棠回來高興得很，說?一會兒話?就領著其他孩子離去。

  很快陸大?嫂領著幾個孩子回來。

  不少社員跟著民兵連跑去公社看熱鬧，陸平哥倆和陸翠翠也去了，被陸大?嫂看見就給?揪回來。

  陸大?哥和陸二哥卻陪著支書、大?隊長去公社革委會了。

  村里不少婦女都跑來關心林姝看陸紹棠，李嬸兒王婆子等人還送幾個雞蛋給?她壓驚，也有純粹八卦的，想知道當時所有的細節(jié)，好回頭去自己?親朋目前顯擺自己?掌握的信息。

  除了日常關系好的人，方荻花以三兒媳要休息把其他人都拒了。

  許小?悠兜著倆雞蛋跑來安慰小?舅媽，給?她心疼得不行，撲簌撲簌落淚。

  甜甜和盼盼又跟著流眼淚，心疼娘。

  林姝趕緊道：“不疼了，只要不走路一點不疼�！�

  盼盼立刻喊：“爹，娘不能走路，你?可?照顧好了！”

  陸紹棠：“好�！�

  他讓林姝別下炕，不管干啥都讓他來。

  林姝：“……”你?也不能替我上?廁所啊。

  方荻花見陸合歡沒來，很不高興，許小?悠解釋她也要來的，弟弟突然發(fā)燒，娘送他去公社衛(wèi)生院了。

  許母不肯再去找陸老爹看病，因為他不給?免費，她不肯給?他賺錢。

  吃過晚飯林姝讓陸大?嫂把許小?悠送回去，順便把衣服也送了。

  陸大?嫂回來說?許耀耀的確發(fā)燒了，林愛娣這幾天也感冒生病，一直臥床呢，說?怕傳染她所以沒來拿衣服。

  林姝的腳看著厲害，經過陸紹棠及時正確的處理以后，到晚上?就好很多，腳踝不使?力不難受，就是腳趾甲滋滋的疼。

  為了讓她好好休息，方荻花把倆崽兒抱自己?那屋去。起初林姝有點睡不著，陸紹棠就幫她按揉幾個穴位，揉著揉著她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腳趾甲那里結痂，感覺鈍鈍的不那么疼了。

  陸大?哥和支書等人一早才回來，直接過來找陸紹棠。

  還沒做早飯，方荻花就燒開水給?他們沖雞蛋花喝，大?家聚在陸大?哥屋里聽?他們講。

  許二毛把三年前的案子也交代了。

  夏季麥收的時候大?家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場里干活兒，哪怕吃奶的孩子都被老人帶去場里照顧，村里幾乎沒有一個閑人。

  睡蓮因為和爹娘吵架，心情不好，那幾天不愛和他們說?話?，干活兒也不和他們一起。

  晌午她從場里回家，結果就在那片草垛和雜樹間被許二毛禍禍了。

  交代了以后許二毛又哭喊著說?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想殺人，他當時純粹嚇壞了不知道怎么辦，就挖一個深坑把她埋了，又堆很多雜木上?去，再把草垛垛在上?面。

  這幾年他很害怕很愧疚，得空就去砍柴堆在上?面，生怕被人發(fā)現。

  “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想殺人，我不是故意的……”

  “我太?害怕了，我……”

  這種被抓當場的流氓，這個年代哪怕不殺人只要女方指證他是流氓都可?能會被槍斃，更何況他殺人。

  公社直接給?他收押，可?惜臘八不適合開公社大?會槍斃犯罪分子，只等出了正月再槍斃他！

  方荻花留幾人吃早飯，他們不肯，說?完正事又跟陸紹棠聊幾句就走了。

  因為許二毛，后屯十幾戶人家卻是不安靜的。

  許二毛爹娘一開始還哭、下跪求饒，后來見兒子肯定被槍斃他們就跟被抽了魂兒一樣，許二毛娘整個人垮了，不吃不喝躺著等死。

  許二毛爹蹲在地上?抱著頭也是一言不發(fā)。

  憤怒的睡蓮娘帶著其他憤怒的婦女們沖進許二毛家，把許二毛娘的頭發(fā)薅禿一半，血呼啦的，許二毛爹被撓得耳朵豁了口子，還把家里的糧食缸、鍋碗瓢盆、糊的窗戶等等，全都砸爛了！

  家里一片狼藉。

  許二毛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辦。

  丟人、惶恐、心疼、震驚……同時還有一絲詭異的終于?這樣的感覺。

  一家三口住在一起，朝夕相對，兒子什么樣當爹娘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也只是故意不去知道，知道了只當不知道罷了。

  所以婦女們壓根兒不覺得他們無辜，她們還要跟公社告狀，讓公社把許二毛爹娘也抓起來好好審問審問，是不是他們和兒子合伙兒殺人的。

  這事兒雖然轟動，卻沒影響大?部分人家過年的氣氛。

  人和人的痛苦是不相通的，別人再慘、再可?憐、再痛苦，也不會影響自己?過日子，該過的年自然要過的，不可?能因為許家的事兒就都沉浸在憤怒和悲痛中。

  就如當初陸紹棠犧牲的消息傳來，別人會同情、唏噓、可?憐，但是不會影響人家過日子。

  今天陸秀秀可?以回家，方荻花不放心就讓陸大?嫂騎車去給?她接回來。

  男人們張羅殺年豬了。

  陸大?哥是個心大?的，調戲陸紹棠，“老三，你?回來了，咱家就不用請人殺豬了吧？我看要不還是你?來吧�！�

  陸紹棠涼涼地睨他一眼，陸大?哥嗷嗷去找王麻子殺豬了。

  第107章 美味套腸

  陸大哥去請了王麻子過?來, 他會殺豬。

  陸家殺豬，許老蔫兒是肯定要來幫忙的，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習慣, 他覺得只要陸老爹和方荻花還?在世, 他們就是他東家，雖然政府不許這樣叫, 但是他心里這樣認為。

  男人們忙活抓豬捆豬殺豬，女?人們燒水準備褪毛。

  王麻子：“嚯，這豬真肥實呀！”

  陸大哥從生?產隊借了大秤稱了稱, 足有180斤。

  來看熱鬧的社員們羨慕紛紛，“我們交任務的豬，將將夠120斤, 差點沒交下�！�

  “大家差不多一起養(yǎng)的, 人家比咱足足重了六十斤，這吃啥長恁大啊, 真饞人�！�

  “陸會計家人長得好, 這豬也格外好, 真讓人眼饞。”

  王婆子現在和方荻花關系好，樂滋滋道：“不只是豬好，那雞鴨長得也好著呢, 到現在還?兩三天一個?蛋呢。”

  別人家的雞鴨入冬以后就不愛下蛋, 現在頂多五六天下一個?，有的十天下一個?也可?能。

  眾人越發(fā)羨慕陸家。

  都是一個?生?產隊的，人家這日子怎么過?得這么紅火��？

  反觀自?己, 真是越過?越挫。

  哎哎哎, 以后得把緊老陸家，跟老陸家搞好關系沾沾福氣。

  老常頭兒也混在人群里, 瞅瞅那頭大肥豬再瞅瞅又高又俊的陸紹棠，心?里五味雜陳。

  他家的豬沒交上任務，因為重量不夠，若是差半斤還?能糊弄一下，差了四五斤自?然不成。

  哎，要是和陸家關系沒鬧僵，就可?以厚著臉皮跟陸家換豬。

  反正自?家吃，多幾斤少幾斤能咋滴？

  可?惜自?打陸老爹當上赤腳大夫、陸大哥當上會計以后，他越發(fā)繃著臉，見到陸老爹不再熱情招呼，想當然以為兩家絕交了，自?然不好意思厚著臉皮提。

  這會兒陸紹棠回來，又抓流氓又殺年豬，陸家莊半數社員都跑來看陸紹棠，看完他再看殺豬，他自?然也就混進來了。

  這么多人，人家不會注意他，也不是非得說話。

  哎，這天下的好事兒，真是都讓陸家給攤上了。

  老天爺真是偏心?啊。

  不過?老常頭兒覺得自?己不是歹毒的人，從沒盼著人家死，能活著當然是好的。

  只是怎么才能讓陸家人知道自?己也盼著陸紹棠回來呢，如果?說人的意志可?以產生?奇跡，那陸紹棠回來也有他家的一份功勞呢。

  陸家高低不得感?謝一個?？

  老常頭兒在這里想有的沒的的，陸紹材卻在家里難受。

  自?打會計的工作丟了他挺尸好些天了，怕丟人就不出門，讓趙美鳳聯系老頭子，結果?一直沒聯系上，倒是接到三十塊錢的過?年補貼。

  昨兒出了許二毛的事兒他都懶得去看，沒興趣，別人死活跟他有屁關系？

  除非把會計的工作還?給他，再好聲好氣給他道歉請他去上任，否則他決定給他們擺一輩子冷臉。

  陸紹棠突然回來，他還?有些懵。

  原來真沒死呀。

  那……那二叔家欠自?己的人情又自?動欠上了啊。

  他等著陸紹棠過?來跟他問?好，請他過?去吃飯，結果?陸紹棠昨天下午回來一直沒過?來找他，今兒又在家里殺豬，照舊沒過?來請他！

  陸紹材那個?氣啊，真的要氣死了。

  沒禮貌是吧？

  無視他是吧？

  氣火兒了他，他去哭墳信不信？

  趙美鳳可?沒他那么大的底氣作，她害怕著呢！

  “我滴娘啊，這可?咋整��？”

  “我還?給他媳婦兒介紹對象，他知道不得一巴掌烀死我�。俊�

  “我聽說他一拳就把許二毛的臉打碎了，牙齒鼻子耳朵下巴骨都碎了�！�

  陸紹材：“你瞎叨叨什么，有我在他敢動你一指頭的？”

  趙美鳳鎮(zhèn)定點，又道：“對，他媳婦兒還?欠我錢和布料棉花呢。我要給長福做的棉鞋都被她給你二叔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