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學(xué)著街上?刻薄老婆子的語氣,叉腰指著許小悠罵道:“你個小賤蹄子,整天偷懶;, 吃啥啥不剩, 干啥啥不行,還?擱這兒偷懶呢,還?不趕緊給我喂豬去!”
幾個孩子們笑?得前仰后合的。
正笑?著, 正好許母從家里抱著許耀耀出來, 看到這一幕她老臉登時一黑。
這個林姝,她是要?氣死她嗎?
她什么時候這么潑辣罵過人?
這分明就是抹黑她!
林姝收回嘴角的笑?, 對許母道:“嬸子,去醫(yī)務(wù)室給孩子換藥呢?現(xiàn)?在好多了吧?”
燙傷的疼是其次的,癢才最致命。
孫子昨天晚上?折騰一宿,許母幾乎沒合眼,這會兒眼底倆大?眼圈非常明顯。
她心里生氣,好什么好?明明可以?多開點(diǎn)藥膏回來自己抹,糟老頭子非得讓去醫(yī)務(wù)室換,不就是想?多要?錢么?
昨天原本她不想?給錢的,但是張佩金個狗腿子主動管詩華要?的。
許母瞪了孫女一眼,有?心要?罵她,一想?剛才盼盼學(xué)她罵人的樣兒(她認(rèn)定是學(xué)她),又恨得不行,只得忍回去,“你還?知道回來?要?是你在家做飯,耀耀還?能燙著?”
許小悠抿著唇小聲道:“小舅媽和方姥兒說奶在家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回來幫著干點(diǎn)活兒!
許母才不信方荻花和林姝有?這么善良,她認(rèn)定是許小悠懶或者笨,被?陸家趕回來的。
許小悠在家,她就嫌棄笨、懶,許小悠去陸家,她又覺懷疑陸家貪圖孫女能干活兒,這會兒回來又嫌棄懶笨。
反正在她這里就沒丁點(diǎn)好。
她哼了一聲,“家去把豬喂了!
因?為林姝不吃她賣慘那一套,她在林姝跟前下意識就不哼唧、不說自己苦、累,反而把后背挺起來,頭也揚(yáng)起來,似乎想?跟林姝證明什么。
林姝目送許小悠回家,就和許母同行,順便敲打老太?太?,“嬸子,許詩華賺那么多工資,還?不給你吃飽飯呢?要?是他再那樣,我跟大?隊反映……”
“她小舅媽,你亂說什么?可不敢抹黑我們詩華!痹S母急了,“我們詩華孝順著呢!
林姝:“那我小姑子呢?許詩華還?是天天不給她吃飽么?你說許詩華這人真能算計哈,哄著我小姑子跟他換工作?,回頭還?不給她吃飽,還?……”
“你瞎說什么呢?”許母瞬間不柔弱不風(fēng)吹就倒了,反而跟棵荊棘樹一樣,渾身都是刺兒,“陸合歡和你說她吃不飽了?”
她認(rèn)定陸合歡回娘家哭訴,但是她覺得兒媳婦不會賴兒子,畢竟兒媳婦那么稀罕兒子,讓她把心掏出來她都不會拒絕,怎么會舍得抹黑兒子?
那肯定是說她這個婆婆不給吃飽。
林姝卻不把話說透,半真半假讓她猜才有?意思?呢。
沒看禚會計都嚇斑禿了么?
許母整天賣慘,希望人家歌頌她苦累,自己就偏不說她苦累,偏要?說她故意自討苦吃。許母最在意兒子許詩華有?出息、孝順、好名聲,她就偏要?說許詩華不孝順。
林姝真是把許母拿捏透了,打她罵她都沒用,你說她刻薄兒媳婦和孫女不給吃飽,那也沒用。
她一個老婆子,她豁得出去,她本身就要?為兒子和孫子燃燒自己,苛待兒媳婦和孫女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
誰能指責(zé)她?
所?以?林姝不指責(zé)她,就逮著許詩華使勁黑。
這是許母的七寸。
果然,許母的強(qiáng)硬瞬間瓦解,又開始抹淚兒,“她小舅媽,你不能呀,我們詩華是個好人,他不容易啊!
林姝淡淡道:“嬸子,只要?他讓我小姑子和小悠吃飽,其他的我倒是無所?謂。畢竟如果我小姑子吃不飽,餓出個好歹,或者再把孩子餓掉什么的,那我公婆不得心疼?我公婆一心疼,萬一生病怎么辦?”
她斜睨了許母一眼,雖然沒明說,但是那眼神里寫滿了:你敢虐待我小姑子和許小悠,我弄死你兒子。
許母居然打了個激靈。
許耀耀又哭起來,他不像寶兒那么溫吞乖巧,難受了就開始打挺,手舞足蹈地亂蹬,“疼!癢!”
他說話也不多,不能用語言很好地表達(dá)自己的需求和意圖,就開始瘋狂發(fā)脾氣。
他一連打了許母好幾個巴掌,給許母的臉都打紅了。
林姝立刻躲遠(yuǎn)點(diǎn),別打著自己。
對于許耀耀的情況她絲毫不管。
她又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許耀耀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還?是吸血女主沒夠的跋扈廢物弟弟,她去管?
她又不是腦殘。
盼盼和甜甜也看得有?點(diǎn)害怕,這小子竟然敢打奶奶,這是個欠揍的!
花花都要?上?手揍了,卻被?盼盼拉住。
盼盼小聲道:“你打他,他奶打你!
花花:“那他打他奶,不對!
盼盼:“那他奶也樂意!
林姝就領(lǐng)著孩子們先走了,讓許母自己帶孫子去醫(yī)務(wù)室。
林姝花了三天時間把張四姑的上?衣做好,卻等一周時間到了才給趙美鳳。
趙美鳳拉著臉老大?不樂意的。
王守科拒絕了跟陸金玲相親的提議,反而跟她打聽?林姝的情況,還?說如果林姝看不上?吳軒那他也可以?。
可以?你娘個大?頭鬼啊!
她只想?給林姝找那種已經(jīng)掌握實(shí)權(quán)的中年男人,可不想?找這種事業(yè)還?沒起色的年輕俊小伙兒。
她沒好氣地收了衣服,提醒林姝記住還?欠她面料和錢呢。
林姝壓根沒把她當(dāng)回事兒。
過了兩天陸大?嫂、林父和林躍幾個學(xué)成歸來。
林父和林躍回家,聽?林大?娘說林母在閨女家,趕緊跟村里買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雞帶上?過來接林母。
方荻花留他們吃了頓飯。
林姝把那只母雞燉了一大?鍋蘑菇土豆刀豆,全?家人吃了一頓。
她又把家里存著的咸肉給林母帶上?兩斤,這是之前林父給的。
林母不肯要?,卻被?方荻花硬塞包里,“家里還?有?五斤呢!
公安局獎勵的五斤肉票,之前被?陸老爹買回來做成咸肉了,這會兒掛在灶頭熏著呢,秋收正好給家里人加菜。
林母拉著方荻花的手,“大?姐,這人真得處,不處不知道品性,以?后咱就是好姊妹!
方荻花:“那指定的,我認(rèn)你這個大?妹子,快回去吧!
林躍跟林姝說等秋收完了,冬天有?機(jī)會,肯定得對付孫家。
不能讓他們白使壞了。
不說別人,那個孫二就得給他點(diǎn)顏色瞧瞧。
林姝從林躍眼睛里看到了一絲狠意,這是和從前的愚蠢清澈完全?不同的東西。
她就知道林躍這是氣急眼,終于激發(fā)了身體深處藏著的血性。
看起來這些天在市里學(xué)習(xí),林躍也不是白去的,除了開拖拉機(jī)修拖拉機(jī),他還?交到了朋友。
嗯,挺不錯的。
陸大?嫂比以?前更開朗,說話聲音大?,笑?聲朗朗,給后頭老常頭兒一家都震得不行。
陸大?嫂這一次培訓(xùn)考核又拿了個第一,發(fā)了一張獎狀,兩個紅雙喜的臉盆,一個紅雙喜的茶缸,還?有?一雙黃綠色的高腰水靴。
為了表示她對男人的寵愛,她很大?方地把那雙黃水鞋給了陸大?哥,“他爹,你下地干活辛苦,給你穿。我開拖拉機(jī),用不上?!
陸大?哥又歡喜又得意,他媳婦兒可真好啊,比他娘對他好,他娘就會嫌棄他。
陸大?嫂把紅雙喜的臉盆給林姝一個,自己一個,紅雙喜的茶缸則給婆婆。
方荻花老臉一紅:“你自己用!”
陸大?嫂就給林姝了,因?為林姝之前獎勵的兩個,給了陸老爹一個,她去培訓(xùn)帶走一個,她獎勵的就給林姝。
林姝也沒推辭,就收下臉盆和茶缸,她受夠用瓦盆洗腳了,這樣可以?把之前掉瓷的臉盆用來洗腳。
看著陸大?嫂給林姝東西卻不給自己,陸二嫂又酸又嫉妒,真是怎么都笑?不出來。
這也不怪陸大?嫂不面面俱到,畢竟誰給她她就還?人家,主要?是陸二嫂從來沒給過她東西。
大?家回娘家,不拘什么回來總會帶點(diǎn)東西,然后都會拿出來分享一下。
只有?陸二嫂,每次都說娘家沒東西回贈,只分享大?嫂和林姝的。
結(jié)果有?一次陸大?嫂去給陸二嫂送娘家給的油炸花生,卻見陸二嫂慌里慌張地往被?子里藏東西。陸大?嫂眼神好使,看到陸二嫂藏面瓜了,嘴上?還?有?沒來得及擦的痕跡。
陸大?嫂可不是原主那種有?事兒不好意思?說的人,看見當(dāng)沒看見?那不能的。
她上?去就一把從被?子里掏出來,“老二家的你往被?子里藏什么呢?”
可想?而知那面瓜面糊糊的里面還?有?瓜汁,藏在被?子里能不洇濕被?子?
陸大?嫂就給陸二嫂一頓笑?話,“你說你,多大?的人了吃的咋還?往被?子里,跟個小孩子似的!
反正自打那以?后陸大?嫂就不給二嫂東西了,你沒有?我不計較,你有?不給那我也不給你了。
晚上?林姝用陸大?嫂給的盆好好洗了個臉,還?拿出自制的絲瓜水來涂臉涂腳。
甜甜和盼盼看得好玩,也嘻嘻哈哈跟著她涂抹。
林姝就給他們貼黃瓜片,結(jié)果她一邊貼,倆崽兒就一邊從臉上?揭著吃。
隔壁方荻花和陸老爹聽?著,心里那個舒坦啊。
陸老爹終于從狗兒子炕上?搬回來和媳婦兒一起睡,心里舒坦加倍。
他躺在炕上?,雙手墊在頭下,翹著二郎腿,別說狗東西這姿勢是挺爽的。
“花兒,你說咱三兒哪天能回來?是白天呢還?是晚上?呢?”
方荻花笑?道:“那保不準(zhǔn)兒,那小子打小就喜歡給你來個冷不丁。”
這時候東邊隔壁傳來一聲驚呼,那是驚喜交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