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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哥幾個,走著 > 年代文俏媳婦躺贏了 第17節(jié)
  方荻花:“對,得燒!”

  林姝:“娘,那街上的夜游神日游神,也得燒。”

  方荻花:“?你懂得還挺多!”

  林姝看她很像被循環(huán)洗腦進入的短暫失智狀態(tài)。

  事實上不管搞迷信還是被洗腦詐騙這事兒,跟學歷、文化程度沒關系,現(xiàn)代多少大學教授被詐騙、被引誘搞傳/銷、被封建迷信洗腦呢,九十年代全民那啥功就足以說明人是不理智且容易被洗腦的。

  詐騙就是看需求,你有需求,越迫切越強烈越焦急,就越容易被詐騙成功。

  這也是很多詐騙的洗腦讓你單獨接電話的緣故,要給你營造一個洗腦閉環(huán)。

  老兩口不需要人家洗腦,兒子下落不明便寄托鬼神,尋求心理安慰。

  你不能硬說不管用,得順著他們來,否則他們會覺得你不理解他們。

  林姝:“娘,這些不管用,你求馬克思保佑才管用,這是他爹信的!

  方荻花半點女強人的氣勢也沒了,急切地問:“那是啥神仙,他管什么?”

  看著她這樣,林姝的心又酸又軟起來。

  素日里剛強彪悍的方荻花,就像一座山給這個家擋風遮雨,她嗓門大、潑辣、風風火火,從不向誰屈服,這會兒卻操/著濃重的鼻音,嗓子啞啞的,聲調細軟的,小心翼翼,一臉虔誠地求問鬼神。

  她從那個強悍能打的保護兒媳婦的婆婆,一下子變成柔軟脆弱的母親。

  這是一顆求兒子活下來的老母親的真心。

  林姝因為穿書之前對陸紹棠并沒有真實的感受,只把他當書里的背景人物,對他的犧牲,她有唏噓和同情卻沒有真情實感。

  這會兒她突然對他有了一種具體的認知。

  這種認知來自于方荻花高大朦朧的身影,來自于那細軟的沙啞的聲音,讓她突然感受到對方那濃濃的母愛,哪怕已經沉浸在悲痛絕望中卻還是倔強地堅守著一絲希望。

  林姝為這種慈母謙卑又濃烈的感情而顫抖,還夾雜著深深的羨慕,那是她前世不曾擁有過的母愛,那么熾烈真摯。

  她柔聲道:“娘,這年頭國內還有很多那邊藏下來的壞蛋,孩子爹真的去執(zhí)行秘密任務了,不完成任務不解密,是不能讓家里人知道的。上級定性犧牲,其實也是為了麻痹敵人,為了給孩子爹爭取更多活路,你可以求馬克思保佑讓他任務順順利利。”

  她說的這些是有一定依據(jù)的,當初她看一些解密的文件和紀錄片,一些科學家、執(zhí)行秘密任務的戰(zhàn)士等,甚至還有當年跟著潛伏出去的特務人員終其一生都不能暴露,老家的父母妻兒也以為他們已經犧牲的。

  這是用來安慰他們的借口,不是真的。

  這是書呀,陸紹棠是被作者定好命運的人,故事開始他就死了,如果沒死為什么全書他都沒出現(xiàn)?

  她只想給老兩口一個希望——兒子還活著,只因為某個原因不能回來,就好比那些被帶去島國的人。

  她想把方荻花和陸老爹從心底那深沉的傷痛中拉扯出來,讓他們不要表面平靜無事,內心卻有個破掉的補不好的大洞,那里面的痛苦仿佛靜水流深,無聲無息地蠶食著他們的精神、健康,也許不知道哪一天就讓他們猝然長逝。

  她希望能給老兩口一些正向的肯定的希望,讓他們相信兒子還活著,正在某地執(zhí)行秘密任務,暴露就有危險。

  方荻花將信將疑,油燈太暗,林姝背光而坐,周身仿佛鍍著一層金光,但是面容卻隱在黑暗中顯得很神秘。

  這讓她想起以前看跳大神的神婆,這一刻的林姝就有那種神秘的氣質。

  否則她一個沒讀過兩年書的小媳婦兒,一個膽小怕事大氣不敢喘的人,怎么能說出這樣奇怪又有講究的句子?

  這話老頭子都說不出來,起碼得公社干部才行吧?

  林姝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心驚。

  林姝:“娘,你別怕,我沒撞邪。我就是反復做夢,夢見孩子爹信的那個神給我和一大群人上課。”

  也沒差了,前世馬列毛概鄧論,她可沒少學!

  再說了,婆婆瞎編公婆托夢過來燒紙,她干啥不能說馬神給她上課?

  她還能編陸紹棠給她托夢呢。

  方荻花相信了!

  這話不是兒媳婦自己能說得出來的!

  她迅速把炕前的紙灰潑滅,澆點水免得引起火來,然后小聲問林姝:“那個馬大仙……”

  林姝:“娘,馬克思!

  方荻花:“啊對對對,馬克思,要怎么拜?供奉什么?”

  她想和老頭子偷摸供起來。

  現(xiàn)在上頭是不讓供神的,所以得小心,別讓人發(fā)現(xiàn)。

  林姝:“娘,回頭找人買本《資本論》《共產黨宣言》放在家里就好,有條件就再買幾本《毛選》。信馬克思不需要燒紙上香,拿著書每天看看念念就行,心誠則靈。”

  了不得,三兒媳真是夢里上學了,竟然懂這么多。

  方荻花年輕時候雖然參加過婦救會、民兵連,可她當時不識字,只負責出力不管文化宣傳,也沒人逼著她學習。

  后來她倒是跟著陸老爹學識字,學的也是傳統(tǒng)文化以及日常用詞。

  前幾年運動的時候倒是學過一些語錄。

  她并不是好忽悠的,但她本身有時代限制,這年頭大家都信鬼神,尤其兒子出意外讓她心神大亂,有點六神無主,去世的公婆都能求,祖宗也能求,菩薩、關公都能求,多求一個馬克思怎么了?

  求了!

  供了!

  方荻花信了!

  她雖然看不清林姝,但是感覺林姝整個人在發(fā)光!

  “卟滋卟滋……”外面?zhèn)鱽砝项^子的暗號聲,他正著急呢。

  第16章 眼疾

  相信林姝說的以后,方荻花被隱痛捆住的心就松了綁,登時舒坦輕快起來,呼吸都順暢不少。

  這些天她一直緊鎖的眉頭都舒展開,小聲叮囑道:“這事兒我和你爹知道就行,其他人誰都別說,親家也不行!

  正合我意。

  林姝點點頭,“娘,你放心吧,要不是你過來燒紙,我連你和爹也不會說的!

  方荻花見林姝不像過去那么沒腦子便放心了,她讓林姝早點睡,自己把紙灰掃了回去和老頭子嘀咕。

  陸老爹在自己屋燒完紙,等老婆子出來一起去給爹娘祖宗上墳呢,結果聽見老婆子和兒媳婦嘀嘀咕咕,他一個公爹自然不能去兒媳婦屋也不好偷聽,卻也著急。

  這會兒看老婆子回來,他立刻拉著方荻花的手,“花兒,討論啥呢?”

  方荻花先將林姝的話復述一遍,“他爹,咱三兒沒出事兒呢。”

  陸老爹緩緩點頭,“紹棠媳婦編不出這些,也沒人教她,我覺得可信!

  林姝的改變他們都看在眼里,她真的和從前判若兩人,如果不是撞邪那就是這樣了。

  這種能通神的事兒他們是深信不疑的,自己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活了這么大年紀他們也見過各種稀奇的事兒。

  陸老爹還記得自己四五歲上總在路邊看到一些低著頭捂著臉的人,別人卻看不到。

  等他大一點,家里老伙計說土匪坐地炮曾經在那里殺過幾十個百姓,后來坐地炮下山搶劫被人在路上弄死了。

  老伙計說坐地炮肯定是老爺子帶著大爺和伙計們干的,還說因為他八字輕所以能看到那些人,而那些人低著頭捂著臉其實是保護他的,若是看到他們的臉,他肯定就傻了。

  當時陸老爹并沒有多信,因為后來他就看不見了,可他娘的確讓人給算命然后給他娶了八字重的媳婦。

  現(xiàn)在他也信了!

  方荻花竟然笑了一下,“咱還懷疑她精神不好!

  原來不是精神被刺激出問題,也不是被三兒附身,而是跟那些仙家一樣能出馬了呀。

  當然這話老兩口會爛在肚子里,可不能隨便說免得惹麻煩。

  其實哪怕現(xiàn)在不少村里也有人宣揚自己能通靈、請神上身、出馬之類的,也并不是人人都會被收拾,畢竟鄉(xiāng)里社員們有這方面的需求。

  當然,都得低調就是了,偷摸搞搞。

  信了林姝的話,老兩口一下子卸掉壓在心頭的大山,輕松愉悅起來。

  方荻花又把死記硬背的幾個書名說出來,“老頭子,你知道不?去哪里買?”

  陸老爹點點頭,“知道,當年大哥帶回來一本,后來回家探親也落下過一本!

  老兩口之前剛翻箱倒柜過,正好翻出一本沒了封面的陳舊泛黃的《宣言》和一本《毛選》,但是沒有那個《資本論》。

  陸老爹:“如此,非去縣城新華書店買不可!

  方荻花:“那咱明兒就去買!

  陸老爹:“我看行。我先凈個手,咱這就拜讀一下宣言。”

  方荻花立刻給他打水,還拿珍貴的肥皂給他搓了搓。

  擦干手,陸老爹恭敬地捧著宣言翻開扉頁,低聲地誦讀。

  他讀一句,方荻花跟著讀一句。

  兩人虔誠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隱秘而至高無上的事業(yè)。

  心誠則靈!

  過了一會兒,方荻花小聲道:“他爹,那紙還燒不燒?”

  他們之前怕三兒沒了,要給他燒些紙錢當路費,還怕他纏著林姝,想讓他來找爹娘,又怕林姝被宋春芳那些混蛋口業(yè)攪和得魂兒不穩(wěn)當,想燒紙讓炕奶奶保佑她平安來著。

  現(xiàn)在三兒媳說她看到馬神仙,精神沒問題,三兒也沒事兒,那這紙……

  陸老爹:“求神最忌三心二意,不能既要又要,咱既然信馬神仙,那這些就燒給爹娘祖宗們吧!

  爹娘他們不信馬神仙,那還是要燒紙供奉的。

  沒毛病。

  陸老爺子這人自小比較隨性。

  他小時候讀私塾也讀了不少書,多數(shù)都是跟著興趣看,他并沒有傳統(tǒng)老學究的束縛也沒有受新學校強烈的啟蒙灌輸先進思想。

  他就是一個讀過書的有過產業(yè)的農民。

  他沒有多高尚,更不會脫離自己的眼界和認知,他不是佛教徒但是又相信因果報應,他也不那么信神,但是遇到場合也喜歡燒香拜神,遇到日子就去給爹娘爺奶上墳燒紙,甚至也覺得人死有靈或者人間有魂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