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三人終于行至那小山半山腰。
小綠人們排著隊,有序地走進一洞府之中。那洞口花團錦簇,洞口上方的石匾在掩映的枝椏下隱約可以看見“美人”二字。
芍藥眸子一閃一閃,臉上浮著兩團紅暈,捏住吳不悔袖口布料晃了晃,“不悔哥哥,這便是我的美人閣了!彼砷_手,快步走到洞口,“你走路辛苦,快進來坐,喝杯露水,歇一歇腳!
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吳不悔又偷瞄蘭野一眼,見他沒什么反應,想來他這最是溫柔和順的性格也不至于計較這一兩個字的區(qū)別,便對他道:“走半天路,口也干了,進去喝口水吧?”
誰知蘭野對他的話卻是置若罔聞,目視前方,沉默不語。眼睛卻并沒有焦點,不知在看什么。
那頭,是芍藥熱情洋溢的目光。
這邊,蘭野杵在面前,一動不動,好似一尊雕像。
吳不悔抓抓鬢角,想了一想,道:“即便你不渴,那些‘餅干新娘’總還要管的吧?”
蘭野眉眼微微一動,卻還是閉口不言。
烈日當空,吳不悔口干舌燥,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上前一步,一把摟住蘭野肩膀,手背在他胸口“啪”地一拍!安痪褪沁M個姑娘閨房,這般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快走快走!”
“郝家兄弟只怕還在客棧里等。”蘭野忽然出聲,淡淡地道。
怎么把這正事給忘了!
吳不悔一拍腦袋,從蘭野肩上收回手,忙不迭朝芍藥道:“芍藥妹妹,我們還有事,先下山去了!庇钟行┎环判乃频,忍不住叮囑,“這些‘餅人新娘’就麻煩你,還有你的好朋友們多多費心了!
話畢,再一看,蘭野已經站在下山的路上了。
芍藥沒多說什么,略一福身,乖巧應下。
這倒讓吳不悔愣了一愣,他本以為還要再拉扯一番。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此刻有要事在身,哪里顧得了那么多,甩下一句“告辭”,一溜煙地跑了。
回到客棧,郝家兩兄弟果然坐在大堂正中,卻還多了一人——那掌柜也與他們同坐一桌。
吳不悔快步上前,一拍郝大哥肩膀,朝著他將手一攤,“郝大哥,蛇妖已經被我家小兄弟除了,寶石可以還來了。”
“真的?”那郝大哥明顯吃了一驚。
吳不悔笑道:“可不是?死得透透的了。”
郝大哥頓時喜上眉梢,連忙摸出一個布袋,正要交到吳不悔手上,又被郝二哥攔住。
“空口無憑,證據呢?”郝二哥把那布袋一摸摸走,眼冒精光,緊盯著吳不悔。
吳不悔面色一沉,抱起雙臂,道:“為保那蛇妖徹底死了,以免他死灰復燃,已將尸身原地燒了個干干凈凈,哪里還有什么證據?”
郝二哥了然一笑,“如此,那便無法證明妖王已死。這寶石,自然也是不能給的!闭f著將布袋塞入袖中。
“嘿,你這人,倘若不信,自己上山去看!”吳不悔急道。
郝二哥立刻道:“那妖王沒死,你誆我上山,我必死無疑。即便我僥幸逃脫,來回這么久的路程,也足夠你二人跑路了。好手段,好計謀!”
吳不悔難得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正“你你你……”卻“你”不出個所以然,蘭野抬手一拋,一個翠綠色的物件“鐺啷”落在桌上。
“妖王蛇鱗!彼馈
吳不悔一下來了勁,一拍桌子,“你個郝家二哥,好好看看!妖王鱗片可是都被我家小兄弟拔來了!”
那郝二哥掃了蛇鱗一眼,滿臉不以為然,竟還嗤了一聲,陰陽怪氣道:“誰知道你們不是在山上隨便抓了條蟒蛇拔了鱗,來唬人的?”
吳不悔總算明白過來,今日無論他怎么說,都是沒用的了。
他也不周旋,直接了當道:“郝家二哥,今日你存心要蒙下這寶石是吧?”
那郝二哥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昂著下巴對上吳不悔,“年輕人,出門在外,看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血口噴人,別怪我郝二哥不給你面子,到時候缺胳膊斷腿的,可不好回家!
吳不悔一擼袖子,正要上前,一只手輕輕將他撥開,蘭野走上前來,擋在他的面前。
郝大哥見勢不好,連忙起身,急急忙忙道:“二弟,就把東西還給人家吧!”
“還什么還!還怕了這兩個外鄉(xiāng)來的毛頭小子不成?”郝二哥甚至懶得遮掩了,粗聲粗氣地道。
蘭野面色越來越沉。
要看氣氛愈發(fā)焦灼,那掌柜手里捏著那塊鱗片,忽然哆哆嗦嗦站了起來,喃喃道:“這上面妖力不一般……只怕是真的哩!”
掌柜一拉那郝二哥衣袖,“郝家二哥,我給你十兩銀,你用那寶石和我換了!
郝家兄弟走后,掌柜默默把那裝了寶石的布袋遞給吳不悔,說了句“感謝”便去守他的柜臺去了。
吳不悔從布袋中摸出寶石,看著蘭野道:“吵吵半天,還差點和人打一架,口干得不行,坐會兒,喝口茶吧?”
蘭野點點頭,朝著先前二人坐過的窗邊的位置上走去。
“等等。”
蘭野正要落座,吳不悔忽然湊到蘭野身前。蘭野眼珠微微向下,盯著吳不悔的臉。
“啪嗒”一聲,吳不悔把那顆寶石按回蘭野的發(fā)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