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事,只有一個原因——
他根本沒把對手放在眼里。
或者說,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想在乎的東西。
比如才噴完“血”的吳不悔。
而蘭野如此一問, 等于是把臺階直接搬了來。此時不撤更待何時?
吳不悔一骨碌爬了起來, 抬手用衣袖一抹嘴邊星星點點的血漬, “啊哈哈,皮外傷,噴點小血,無妨!那個,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闭f罷腳底生風,一陣“啪嗒啪嗒”拖鞋拍地聲,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三丈開外。
蘭野怔了一瞬,目送吳不悔風風火火瞬間跑遠了,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就像是,松了口氣。
身后傳來一陣“喀啦喀啦”的響動,似乎是骨骼碎裂之聲。蘭野聞聲回頭,還保持著單腿下蹲的姿勢。司月手上那把羽扇,被他的手握住的骨制扇柄,正在一寸一寸地皸裂。
只見他手背青筋凸起,手心骨灰簌簌落下。羽扇沒有了骨架支撐,扇面散開,灰白羽毛飄散而下。
不消片刻,司月手里那把羽扇已分崩離析,再也不復方才模樣。
蘭野站起身,面對司月,忽將二指一并,青靈劍一個回旋,沒入劍鞘。
冷眼看著蘭野忽然收了劍,司月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這是何意?”
蘭野單腿后退一步,微微下蹲,擺開陣勢,“之前都是用劍法打你,今日試試身法。”
司月忽然一笑:“少城主此番閉關(guān),苦練身法數(shù)月之久,這才一出關(guān),便如此迫不及待要與我一較高下了?”
“不。”蘭野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也沒有一點溫度。
“我只是覺得,打你,無需用劍!
話音落下的瞬間,蘭野人已如鬼魅一般,帶著一絲殘影掠到了司月身側(cè),沒有任何停頓,一拳直逼他面門。
司月果然不愧是第一大反派,刷子估計遠遠不止兩把,反應速度同樣驚人,發(fā)絲一甩,側(cè)身避過,只不過,卻是略顯狼狽地踉蹌了半步。
蘭野拳頭打了個空,激起的拳風卻把司月身后兩丈開外的魔教眾人呈一個扇形掀翻在地。
魔教徒眾本就吵吵嚷嚷擠成一團,正中的一團倒下了,剩下的便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堆接著一堆地倒了一大半。
青城派一方頓時沸騰了起來。
眾弟子并不是不知道這位被譽為天才少年的少城主有多強,只不過親眼見到蘭野以區(qū)區(qū)一拳之力,而且僅僅只是拳風,便讓魔教徒眾人仰馬翻,而那些邪魔,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爬起身來后,一個個面面相覷。任門派中規(guī)矩再如何森嚴,眾弟子目睹此情此景皆是心潮澎湃,終于是按捺不住地齊齊歡呼出聲。
“好強!好強啊!”
“少城主此次閉關(guān)又精進了!”
“登峰造極之后,居然還能精進!”
“啊我要暈倒了!”
“少城主您就是俺的神!”
“來!咱們一起給少城主助威!”
“少城主!少城主!少城主!”
“……”
青城派眾弟子接二連三,忽然異口同聲喊起了來。吳不悔夾在其中,只覺得震耳欲聾,好像瞬間來到了頂流愛豆的見面會現(xiàn)場。
眾人齊齊高呼,聲勢浩大,此起彼伏,山谷里回音綿綿不絕。
司月的臉,幾乎肉眼可見的飛快變得鐵青,卻沒忘了調(diào)整身形,撐開雙臂,身體往后迅速移動,試圖與蘭野拉開距離。
蘭野哪肯放過,側(cè)步一邁,五指并攏,化拳為掌。掌刀劈開空氣,帶著灼熱的溫度,扭曲著周遭一切,直奔司月心口位置而去。
司月退到一半,高大身軀忽然猛地頓住,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蘭野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轉(zhuǎn)瞬便追上了司月,幾乎就在追上司月的同時,他的手從胸口位置沒入了司月的身體,穿心而出,貫穿后背。
四周頓時安靜,甚至可以說從熱鬧非凡一瞬間變成了一片死寂。
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呆若木雞的表情,就連一貫沉穩(wěn)的木老,都高高挑起了長長的眉毛。眾人瞪大眼睛,看著兩派正中空地之上,那絕殺的一幕。
“死、死了?”有人喃喃。
“魔頭……被殺了?”有人同樣不敢置信。
“……好奇怪啊!為何沒有一滴血?”吳不悔咬著指頭,擰緊了眉毛。
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抓住了重點。
下一刻,一個念頭閃電般地躥過腦海。
皺成一個“川”字的眉頭猛地松開,吳不悔整個人直接跳了起來,就要張口出聲。那被蘭野洞穿胸口的司月忽然猙獰一笑,雙臂忽然像兩條靈活的蛇一般一圈一圈纏繞住蘭野手臂,而司月的身體,則瞬間化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爛泥狀膠體物質(zhì)。
移形換影!
司月的拿手好戲!
吳不悔也不用再出聲提醒了,蘭野必然已經(jīng)知曉,他面前的這個司月,是假的。
蘭野往后一退,手臂被那“爛泥”牢牢裹住,竟一時抽不出手來。
“哈哈哈哈!”
司月飄忽不定的笑聲憑空響起,帶著十足的洋洋得意。
“被我抓——”
就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蘭野另一只手便已五指曲爪,朝著聲音傳來相反的方位虛空一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