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點帶著薄荷涼的觸感。
任淵果斷轉(zhuǎn)過身,走入洗手間里關上了門。
喻安看著任淵走進洗手間,也不打算繼續(xù)磨蹭下去了,反正過會兒還要片場見,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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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鎮(zhèn),白墻黑瓦,入鎮(zhèn)口的位置長著一片綠蔭。
原本這是個旅游景點,制片提前聯(lián)系了工作人員,把這里清了出來。
聞謙的目光落在懶懶靠墻站著的池喻安身上,青年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站在那兒,卻又沒有那天像白也,同樣的眼神,此刻只有散漫了。
他點燃了根煙,目光沒有移開,想起試鏡那天讓對方脫衣服的事情。
其實他并非看不出池喻安渾身都生得好,現(xiàn)場看也算是他一時興起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能被一個人調(diào)動起情緒了。
或許池喻安的確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魔力。
“這場拍白也初遇蘇青水,晚上還有場夜戲要拍,大家都精神著點啊!
“來場記打板!
“《千禧》一鏡一次——”
白也蹲在鎮(zhèn)口,手里拿著一根冰棍咬住,都是下午了天氣還熱得不行,他額頭冒出點含住,快要滴到眼角和嫣紅的唇瓣。
他身上穿著白色短袖和黑色五分褲,看著一隊人往這邊走著。
“白也,你不回家嗎?”旁邊的女孩也跟著蹲下來,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這隊人是外面美院寫生來的,就住在靠近后山的那片,聽說有幾個還是溪鎮(zhèn)出來的!
“不回!卑滓矐艘宦,目光卻依然停留在那隊人身上,他只注目著打頭的那個男人。
蘇青水背著畫板,銀邊眼鏡折射的光線閃爍兩下,泛著冷光,穿著襯衫的身形挺拔,看得出表情有些冷淡,薄唇輕抿著。
畫板上貼著名字:蘇青水。
啪嗒,一滴汗落到了地上。
冰棍融化的糖水順著手指往下流,白也與那個男人對視一眼,才發(fā)覺這么一會兒自己額頭就出了許多汗,他舔了下唇,垂下眼。
心跳的頻率加快,仿佛有什么情愫要破土而出。
白也舌尖頂了頂上顎,微微開口無聲地念了一遍:蘇青水。
“卡,這條不行!
聞謙手里夾著根煙,冷而薄的眼皮抬起來,干脆打斷了這一段:“蘇青水可以,白也不行!
何止是不行,簡直是顯而易見的差。
任淵站在原地,看著散漫靠墻的青年,想到剛剛對方的眼神,平平淡淡地看過來,可以說是一板一眼。
而這個詞放在演員身上,就是貶義詞了。
喻安站起身,有點嫌棄地看了眼被融化冰棍沾濕的手,他眼尾一抬,旁邊的助理立刻遞過來濕紙巾,幫他擦干凈。
“聞導,哪里不行?”喻安被曬得瞇起眼,整個人靠在墻邊躲太陽,他雖然問了,卻還是沒什么認真態(tài)度在。
“你們兩個過來看大監(jiān)!
聽到這話的副導演只好站起身讓位置,又有點奇怪地看了眼聞謙。明明講戲都是該現(xiàn)場導演來的,看這架勢,對方像是要親自上陣。
這池喻安,到底跟聞謙什么關系?
監(jiān)視器上是剛剛拍攝的片段,聞謙將煙蒂扔在一旁的煙灰缸,冷淡的聲音帶上一點啞意,瞥了一眼池喻安,“白也眼神不對!
“你有過一見鐘情的經(jīng)歷嗎?想想那種感覺。”
“你現(xiàn)在應該是18歲的白也,在小鎮(zhèn)沒接受過太多性知識,只對自己喜歡同性這件事有朦朧的意識,甚至有些逃避。當你看見蘇青水的時候,便對他一見鐘情,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淪陷了!
聞謙當真給人耐心地講起戲來,聲音冷而清晰:“應該是有一個漸進的眼神,而不只是呆愣住!
他這一講,現(xiàn)場不少工作人員都往這邊看過來。
畢竟在現(xiàn)場,導演罵人發(fā)飆不奇怪,這才能管住人,但要是導演耐著性子,一點火不發(fā)的講話,這才奇怪。
“一見鐘情啊……”喻安拉長尾音,清透的目光落在任淵身上,在男人與他對視上的時候,彎唇笑了笑。
又在暗示他了。
任淵閉了閉眼,干脆地站起身離開監(jiān)視器附近。
“好,大家安靜,再來一條啊——”
板一拍下,而這次叫停的比上次還快。
聞謙又抽了根煙,卻依然沒有生氣:“是一見鐘情,不是勾引他!
喻安眨了眨眼,無辜的樣子,轉(zhuǎn)而看向任淵:“任老師,我剛剛有哪里演的不好嗎?”
面前的青年雖然虛心請教,表情卻沒有那么認真,旁邊還跟著伺候的助理,兢兢業(yè)業(yè)地幫他擦干凈沾了冰棍水的白凈手指。
任淵放緩了聲音:“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真正進入角色,或許你對于一見鐘情會用這樣的眼神,但是白也不會,他應該更青澀,你試著將自己代入進去!
那雙貓兒般的眼睛又眨動兩下,挑起一點弧度,卻更多了一份勾人的意味在。
“總之不是現(xiàn)在這樣!比螠Y刻意回避開對視,輕咳了一聲。
“那任老師一見鐘情會是什么眼神,可以示范一下嗎?”喻安饒有興趣地開口,也許是因為天熱,他每個字都壓得綿綿的。
任淵:“我沒有一見鐘情……”話說到一半,他才意識到自己又是被繞進去了,本不該說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