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景沉默了片刻,也拿起了筷子,不再提起這件事。但他覺得,對方這時是不是真少爺又如何,這般姿態(tài),他也會想要將人一直護在心中。
一頓壽司吃了許久。
吃完之后,喻安也被安排去換了一件暗紅色的浴衣,上面繡著暗紋,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
本就皮膚白皙的青年此刻被暗紅色更襯得雪白,寬大袖子處露出的手腕細瘦,沒有一處是不好看的。
葉明景在看到喻安的時候,卻忍不住皺了下眉:“安安,你小腿上是什么?”
喻安呼吸一滯,維持著淡定的神情往下一看,小腿靠近膝蓋彎的地方,又好幾個紅痕,連在一起像是綻放的梅花。
是昨晚時言琛咬出來的。
他昨晚到后面已經(jīng)徹底腦袋昏沉,時言琛做什么都根本記不清楚了。早上的時候,他還在想還好沒有明顯的印子。
誰知道時言琛會在這種地方留痕跡。
喻安在心里冷笑一聲,很想收回自己剛進這個世界時對時言琛的花癡。
時言琛太狗了!
“昨晚不知道被什么蟲子咬了一下,沒什么大礙!庇靼草p描淡寫地說,隨意地走到桌邊,垂首開了一小壺清酒。
“原來是這樣。”
葉明景平靜地應聲,目光卻仍然盯在青年白皙腿彎的紅痕。他是成年人,是不是蟲子咬的還是能判斷出來。
喻安的話他自然有半分不信,卻又不想承認那個想法,只好讓其過去。
清酒的酒味濃郁,比喻安想的要烈,好在杯子都很小,他干脆倒了三杯,拿起其中一杯準備淺淺嘗一口。
一口的話,應該沒關(guān)系吧。
他剛端起酒杯,一個同樣穿著浴衣的服務員卻走了進來,低著頭對趙潛其說了幾句話,趙潛其立刻表情不明朗了起來。
葉明景問:“怎么了?”
喻安對突發(fā)事件沒興趣,自在地端著酒杯走到露天溫泉的地方,發(fā)現(xiàn)能從這里,看到溫泉山莊外面的空地。
而此刻,空地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喻安瞇了瞇眼,在看清楚之后,手里的酒杯都跟著捏緊了點,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看來他的小手段被哥哥發(fā)現(xiàn)了。
“是那個時言琛。”趙潛其嘖了一聲,語氣夾雜著好心情被破壞的不愉快。
“阿喻,要不要我把他趕出去?”趙潛其雖然嘴上是詢問的語氣,姿勢卻已經(jīng)準備叫人去動手了。
喻安手里還端著一小杯清酒,他剛剛稍微嘗了一點,這會后勁兒上來,他連脖頸都有點紅,紅唇上沾著酒液,沒那么乖的長相此刻更是動人。
葉明景心臟一跳,也跟著開口:“他跟蹤你過來肯定沒有好事情,安安你就在這里坐著就好!
“不用,我想出去逛逛!
“有點太熱了!庇靼驳_口,站起身從一旁離開,卻是徑直朝著大廳門口的位置去的。
葉明景看著對方離開,知道喻安只是拿個借口,根本就是要去見時言琛。但他也知道自己沒法阻攔,只能攥了攥拳頭,忍了下去。
出來之后,喻安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雪了。
片片雪花打著轉(zhuǎn)飄落下來,地上也落了薄薄的一層。微寒的冷意侵入身體,他一下就看到站在前方的時言琛。
男人只穿著件黑襯衫,挺拔地立在與他只有幾米的地方,似乎已經(jīng)站了有一會兒,肩膀處也落了點點雪。
時言琛想到剛剛自己看到的畫面,
“不冷?”喻安走過去,紅唇間呼出一口白氣,他抬手隨意地拍掉對方肩頭落下的雪,卻不知道自己頭頂也沾染了雪花。
“跟我過來想干什么?”
他話剛說了完,手腕就被攥住了,微涼的冷意順著皮膚傳遞,讓喻安忍不住抬起眼眸,對上那雙赤紅的,深潭般的漆黑雙眼。
比身后的夜色要更加深沉。
想干什么?
時言琛在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許多答案,想帶他回去,想讓他再也不要跟別人出去,想要他這輩子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他早已發(fā)覺自己上癮頗深,在回到家看見那個被丟在房門口的本子時,更是心臟鈍痛,直接追蹤到喻安的位置,跟來了這里。
時言琛自然明白喻安是怎樣的,隨心所欲的性子一直如此。
但他還是真切地害怕了,就像喻安說的那樣,本子上的話是不是寫給他的又怎樣,只要輕而易舉,施舍愛意的人就能將愛意收回。
他不想變成被丟在地上,寫滿愛意的本子。
時言琛垂眸看著面前臉頰泛紅的青年,黑發(fā)上落了晶瑩的雪花,明明對方眉眼都帶著不馴的蔑意,他卻甘愿為之心動。
明明知道是有毒的花,卻依然想讓枝葉纏住自己的心臟,明知月亮遙遙在云端,卻仍然想將愛意盡數(shù)祭上。
在被打壓,被欺辱的十幾年以來,他從未擁有過任何事物,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想要握緊什么。
時言琛聲音壓抑,帶著深切的渴望:“阿喻,能不能別把你的愛分給別人,能不能……只給我!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許自己會忍不住失控地將一切陰暗露出,用不光明的手段占有他的小玫瑰。
也許,干脆被對方痛罵,將他趕出這段若即若離的距離。
高大的男人垂眸,清冷的氣質(zhì)在雪中有些許狼狽,像是帶著必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