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又是個沒腦子的,酒量差,酒品也差,喝醉了就那樣?一副任人揉搓的德行?,若是落在別人那里,怎么能行??
“那你又是什么登徒子轉(zhuǎn)世?一天不占我便宜就手癢是么?”
她忿忿然掰開宋隨纏在她身后的手,很快又鉆回?被?窩里。
宋隨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總之,以后少和?他一起。他整日吊兒啷當?shù),哪里是什么正?jīng)人。”
呵,她見過最不正經(jīng)的就是他宋隨。
還好意思說別人。
梁雁躺了下來,被?子拉過胸口,閉上了眼送客,“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宋隨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替她將榻上散落的畫冊收了起來,放在一邊的小?案上。
臨走前,他又傾身下來,替榻上那人掖緊了被?角。
梁雁全程閉著?眼,心想著?這討厭鬼怎么還沒走。
就在思緒搖搖,入睡之際,忽然感覺到唇瓣上一緊,被?什么溫軟的東西貼了上來。
蜻蜓點水的一下,她仍然捕捉到了。
可眼皮子重得很,她想掀起來瞧一瞧,才拉開一絲眼簾,那眼皮又墜下去。
她便干脆不去看了,閉眼睡了過去。
左右不過又是被?那登徒子親了一口。
該怎么說呢,她都有些習慣了……
夜里入了睡,她做了個夢。
夢里,自己站在一灘深黑色的水潭前,她該要跨過去,可怎么都邁不開腿。
她蹲在水潭前,抱著?自己的膝蓋,不爭氣地抖了起來。
這時候,梁毓寧從一邊跳出來,挑起那一雙丹鳳眼,嘲笑?她:“怎么,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膽小?如鼠?”
她伸手按在她肩頭,想要推她下去。
梁雁猛地站起來,反手推了她一把。
那個梁毓寧便像影子一樣?,一下子散開。
她呆呆看著?自己的雙手,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梁滿月,你站在水邊做什么?”
她回?過頭,便見宋隨在身后。
她提起裙子,小?跑著?往后,一頭扎進他懷里……是舒適安心的感覺。
*
謝天佑來云州這幾日,其實心里也藏了許多事?情。
今日在酒樓,與梁雁喝了一會,又與韓明喝了一會,心中的些許不快有一些疏解了,可還是覺得不大盡興。
梁雁這人,說話有幾分中聽,還算是個不錯的酒搭子,他便又來找她。
哪知道?吃了個閉門羹。
不過她說她睡了,他可不信,他也是練過一些騎射武術的。
屋子里分明還有一個人,且還是個成年男子的呼吸聲,他哪能聽不出來?
這姓宋的簡直司馬昭之心,他早就看出來了,深更半夜還在人家姑娘屋子里的,只能是他了。
他起先還擔心宋隨這個黑心肝的要做什么荒唐事?,所以才踢了踢門檻,又問了一句。
可沒想到梁雁居然護著?他!
想到這里,他又端起酒壺喝了一口。
原先看梁雁有幾分順眼來著?,哪知道?還沒等自己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老東西搶了先。
他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大人家姑娘四五歲呢。
簡直老牛吃嫩草!
謝天佑踢了一腳路邊的雜草,想退而求其次地去找韓明再喝一會。
韓明的性子雖溫溫吞吞的,但今日與他一塊聊了幾句,謝天佑覺得他人還算不錯,體貼周到,那便讓他接了梁雁的位置,成為自己在云州的酒搭子吧。
這么想著?,他三兩步走到韓明屋子門口,敲了敲門,里頭沒人應。
他又敲了敲,還是沒人應。
謝天佑仰頭對著?天幕舉了舉酒壺,好啊,都挺忙的,忙點好啊,就他一個閑人是吧。
罷了,自己喝吧。
謝天佑撩了衣擺坐在梨院的門檻上。
才坐下,便見溫靜嫻從外?頭走過來。
溫靜嫻皺眉看他一眼,“坐這干嘛呢?”
謝天佑不答,看了看溫靜嫻手里拿著?的糕點盒子,問:“你去哪里?”
溫靜嫻:“雁雁喜歡吃糕點,我去給?她送點。”
謝天佑聞言伸出一根指頭,左右搖了搖,故作高深:“你別去,她忙著?呢!
溫靜嫻踮著?腳往里望了望,見梁雁和?宋隨的屋子都黑著?,沒有點燈,便又問:“她睡了么?”
謝天佑想了想,回?她:“睡了,叫她出來喝酒都不肯。你那是什么吃的,不如給?我做下酒的吃食!
溫靜嫻拎著?食盒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得美,從前你在巷子里救了我,我為了答謝你給?你帶了酒和?糕點吃,你把我的東西丟在地上的事?情,我到現(xiàn)在可還記著?。你現(xiàn)如今想要再吃我們家做的糕點了?門都沒有!”
既然梁雁睡了,那她明日再給?她送吃的好了。
溫靜嫻拎著?食盒往外?退了一步,正準備離開。
身后那人突然叫住她:“溫靜嫻!
她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他一眼。
謝天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糕點,忽然又沉默了。
溫靜嫻瞧著?他如今這樣?子,頹喪消沉著?,哪里還有從前那個上京城小?霸王的影子。
“不是吧,你為了點吃的還拉下臉來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謝天佑嗎?
“我那次丟你的東西,并不是對你有意見!
“不是對我有意見,難不成是對我送的東西有意見?怎么,我家廚子惹到你了?”
他悶悶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酒壺,這事?情早該同溫靜嫻解釋清楚的。
只是他一直沒勇氣,沒勇氣面對他其實沒人愛的事?實,于是便一直樹立起那樣?的盔甲,先去傷害別人,讓別人遠離自己,便也不會見到自己軟弱受傷的一面了。
“也不是對你家廚子有意見。實在是,沒人給?我送過東西,我不知道?正常的態(tài)度應該是怎樣?的!
“現(xiàn)在想起來,當初做得確實有些不太對。謝謝你給?當年的謝天佑送了糕點和?美酒,我替他向?你道?歉!
謝天佑舉起酒壺,朝她比了一下,接著?又仰頭喝了下去。
溫靜嫻一副撞鬼的神情,“你真?是謝天佑?別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吧?”
“得了,這東西給?你留著?吃吧,我得回?去陪我外?祖母了!
溫靜嫻將手里的食盒擱在他腳邊,轉(zhuǎn)身出了院子往正屋去。
謝天佑放下酒壺,打開食盒,里頭擺著?精致的白玉糕。
他拿了一塊咬開,“好甜!
他不喜歡這味道?,甜得能叫人忘了思考。
他又飲了一口酒,烈酒入喉,壓下心頭一兩分怪異的離愁。
或許某人說得對,他這樣?的性子,該去軍營里瞧瞧,若真?能闖出些名?堂來,他一定會再回?上京。
門檻上的影子掠起,朝著?院子外?漸漸遠去。
不久后,江府門外?響起一陣馬蹄聲,那聲音極有節(jié)律,朝著?更遠的地方動了馬蹄,只留下路上的一串泥濘腳印。
第66章
雨后的第二?日放了晴, 天空青藍,上有大朵大朵的白色云團,冬日的陽光曬著,暖洋洋的。
云州這地方呆起來很舒適, 特別是這樣的冬日, 在屋子里好好睡一覺算得上是件美事。
梁雁睡到半日上午的樣子才起了床。
今日奇怪得很, 宋隨和謝天佑都不?在, 溫靜嫻又陪著江老夫人,是以元宵的午飯和晚飯梁雁便是跟著韓明吃的。
用?過晚飯, 溫靜嫻得了空, 便來梨院找她?。
“雁雁, 外祖母說今日過節(jié),外頭熱鬧肯定?熱鬧著,非不?讓我再陪著她?。
“我想著她?的身子一日日好?起來了,我們再留幾日便啟程回去吧, 不?然讓你陪著我在這邊呆了這么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真正叫溫靜嫻不?好?意思的, 只怕不?是這件事,而是她?受了宋隨的威逼利誘把她?誆來云州。
她?只怕想要早些回去,讓宋隨與溫將軍說清楚。
溫靜嫻又看向韓明, 道:“韓修撰,我們過完節(jié)就啟程回去吧!”
韓明來云州,一面是為了送一送承曦,一面是為了宋隨,如今承曦送到了, 自然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也好?,一會我同阿……宋大?人說一聲, 等溫姑娘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便啟程回去!
梁雁也點點頭道:“我離家也有一段時日了,是該回去了!
“云州這邊的燈會也很熱鬧的,不?比上京城的差。一會我們還可以去集市里逛一逛,恰好?我也準備給我外祖母和外祖父買一些禮物!
溫靜嫻拉著她?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