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樓里的人?也不少,所以?幾乎沒什么位置。
可他財大氣粗地給了?許多錢,那小二便說讓兩人?等著,自?己回頭?去找了?找,還真叫他找出來一間。
宋隨掏錢的功夫,梁雁瞧見攬月樓檐下掛著幾盞花燈。
燈隨風動,她瞧清楚了?,是各色的荷花燈。
這讓她想起前些日子的燈會來。
那天晚上她和?宋隨撈到了?藍色荷花燈,宋隨拿燈換了?一對同心佩。
想到這里,她捏了?捏懷里的玉佩,叫住一個送完菜回來的伙計,問道:“前幾日燈會的時候,你們?往河里放了?多少盞藍色荷花燈?”
她想知道自?己運氣是不是真就有?這么好。
那伙計看她一眼,又看見她身后幾步遠的宋隨,瞇著眼頓了?一會,恍然?大悟道:“您是問我們?那天放了?多少盞靛藍色的荷花燈?這個我倒是記不清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那日許多燈落了?水褪了?顏色,看起來便和?那淺藍色一樣。
“您后頭?的那為公子拿來的便是盞褪了?顏色的燈。
“沒能換著東西?,我們?當?家的給他賠錢道歉他也沒有?要。
“你們?今日來的話,我去同當?家的說一說,讓他送一壺好酒來!”
梁雁聽得云里霧里,又問了?一句:“所以?那日的獎品是?”
“是一盞八寶金絲的琉璃燈!
伙計話音落下,便被人?叫了?去添菜。
宋隨也走了?過來:“在聊什么?”
梁雁莫名心虛,隔著衣料摸著懷里的平安扣,搖搖頭?道:“沒什么,有?位置了?么?”
宋隨伸手想拉她,被她側(cè)身躲開。
眸子暗了?幾分,他收回手道:“跟我來!
兩人?被帶到了?二層拐角最靠里的一間屋子。
這屋子的位置委實有?些隱秘,要從外邊的主過道拐進來,穿過一條一人?寬的小過道,才能進去。
宋隨讓小二備了?幾道攬月樓里的招牌菜,兩人?便依次落了?座等著。
宋隨在背對著門?桌前坐下。
梁雁慢吞吞地邁著步子,轉(zhuǎn)到正對著門?方位,也跟著坐下。
‘咚咚’兩聲。
宋隨抬指敲了?敲桌子,語氣有?些不滿:“坐那么遠,怕我吃了?你?”
對面那人?扯了?扯嘴角,指著后頭?未關(guān)緊的門?扇,笑道:“我坐這,可以?看看風景。”
包廂臨著過道的位置設(shè)有?門?扇和?小窗,門?扇留了?條縫,小窗亦沒有?關(guān)緊,開了?一半。
若有?人?從過道前路過,從梁雁這個方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這二層來往的,除了?吃喝的客人?便是送飯菜的伙計,哪里能稱得上是什么‘風景’?
宋隨撩了?衣袍起身,跨過大半張桌子在她旁邊落了?座,“既然?是這樣,那我也瞧瞧。”
“哈哈”,梁雁干笑了?兩聲,沒再說什么。
等到伙計將飯菜端了?上來,又真的送上來了?一壺酒后,她才默默拿了?碗筷開始用飯。
她的筷子雖一直動個不停,可其?實心思完全不在飯菜上。
懷里揣著的那個同心佩也好似有?溫度似的,灼得她心口癢癢的。
宋隨坐在一邊,安靜地給她夾菜,自?己卻不吃。
她悄悄往他的方向偏了?偏頭?,極快地一眼掃過去。
看見他動作不疾不徐的,給她夾了?菜,又倒了?水,還貼心地用手背試了?試水溫。
而后才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杯飲了?下去。
她盤旋在口中?的疑問忽然?有?些鈍重,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悶頭?吃著飯。
怎么說呢,她感覺兩人?這么呆著竟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外頭?過道里好似涌入一陣風,她瞧見邊側(cè)的小窗被帶著又打開了?些。
梁雁本來沒怎么留意,可那窗子前一閃而過的人?影十分眼熟,她不由地又抬頭?看了?一眼。
注意到她的異常,宋隨跟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怎么了??”
“我好像看見謝天佑了?。”
不過他這樣一個成天四處亂逛的二世祖,出現(xiàn)在挽月樓里也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梁雁繼續(xù)吃飯。
沒一會兒,那窗子前又走過一個人?。
是榮青云。
‘啪嗒’一聲,宋隨放了?手里的筷子,起身往外。
梁雁見狀也跟著起身。
那兩人?都是往梁雁和?宋隨這一間屋子的隔壁去的。
“你吃你的!
宋隨撂下這一句,便屈身停在進來的窄道上,附耳聽著隔壁屋子的動靜。
榮青云和?謝天佑有?什么交集?
兩人?怎么會在私下見面?
宋隨壓下心里的疑問,抽出隨身帶著的匕首,在那屋子的窗格上劃了?一道小口子,貼著瞧里頭?的動靜。
謝天佑與榮青云一前一后進了?屋子。
“你找我來做什么?”
謝天佑撩了?衣擺。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看向榮青云。
榮青云在他身邊坐下,難得有?幾分耐心:“我昨日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了??”
謝天佑冷笑一聲:“不如何!”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同你去邊塞的!
榮青云端起桌上的茶水,也替謝天佑倒了?一盞,素來桀驁不馴的聲音柔和?下來:“你不必這么急著回我,左右我還要在京中?呆一段時日的,你再好好想想。這京中?除了?繁華一些,處處都是陰謀詭計,人?心算計。你的性子像我,在這地方只怕要吃虧,同我去邊塞,有?什么不好?”
“和?謝天佑在一起的那人?是誰?”
梁雁不知何時也鉆了?進來,與他并肩站著,學(xué)著他的樣子用發(fā)釵在窗格上劃了?道口子,也跟著湊上去看。
宋隨這么緊張,八成是和?承曦的案子有?關(guān)。
梁雁前頭?雖別別扭扭了?一陣,這一會倒是爽利起來,將那一點點奇怪的思緒拋了?出去,也跟了?上來。
她站在他右側(cè),他便伸了?右手從從她右側(cè)肩頭?穿過,溫熱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唇上。
宋隨提醒道:“小點聲!
見梁雁睜著眼睛望著他,連連點了?幾下頭?后,他才把手松開。
不過也只是從她唇上松了?下來,自?然?地就搭在了?她的右肩。
他偏過頭?,回她:“那位是駐守邊塞的榮青云!
梁雁見狀點點頭?,又想說話,可似乎是怕自?己聲音說大了?,又引得宋隨來捂她的嘴,便踮了?踮腳,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可是你不覺得,他們?兩個長得有?點像嗎?我還以?為是親戚呢。”
梁雁未說這話時,他還未曾注意。
如今聽了?她這句,再看屋里那兩人?,倒覺得她那話說得沒錯。
謝天佑的個子比尋常人?都高些,也只有?榮青云站在他面前,才沒被他的個子比下去。
再看兩人?的眉眼,說不上有?多像,但里頭?透著的那股子勁兒勁兒的桀驁氣,倒是如出一轍。
宋隨在心里埋下一個疑團。
對著梁雁卻沒顯露,只是說了?一句:“像嗎,我覺得還好。”
那屋子里兩人?似乎沒談好,一前一后地又出去了?。
宋隨收回視線,偏過頭?問她:“你吃飽了?么?”
他方才淺淺地飲了?幾盞酒,轉(zhuǎn)過來問她話時,惹得狹小的甬道里染上了?些淡淡的酒氣。
淺淺桂花香,并不難聞。
只是這氣味彌漫在鼻尖,倒讓她莫名被熏染得有?些暈眩。
這酒聞著清淡,但感覺酒勁似乎還挺烈的。
梁雁仰著頭?往后退了?半分,“吃飽了?,我們?走吧。”
她說完便沿著進來的路往回走,才轉(zhuǎn)過頭?,右肩上那只手跟著往后移動,徑直覆上了?她的脖頸。
就在她被驚得忽地縮了?一縮時,后頸上溫熱的指尖輕點著往下,落到她衣領(lǐng)上。
宋隨扯著她的衣領(lǐng)將她往后拉了?拉,語氣聽著有?些無奈:“走這邊!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往回走是廂房的方向,若是離開,應(yīng)該走宋隨這邊。
怎么喝酒的是他,暈乎的是自?己?
她撇撇嘴,沒說話。
就這么跟在宋隨后頭?與他一起出了?攬月樓。
兩人?走后,伙計去收拾屋子里的飯菜。
端起桌面上那壺沒喝完的酒時,他忽然?聞到一股清冽的桂花香。
心想著:不應(yīng)該啊,當?家的讓他送的是桃花釀,怎么會有?桂花味兒?
要知道,攬月樓之前進了?一批桂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