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桓拉過陸云琛在桌邊坐下:“前些日子趕路吃過最好的東西莫過于那獵戶家中的肉湯,好在船上還能嘗到點葷腥,嘗嘗我讓火艙特意燒的魚。”
他邊說邊夾起一塊魚腩肉放到陸云琛碗中:“魚身上這個地方最好吃,沒什么刺, 油脂比其他部位多, 吃起來特別香!
陸云琛頷首, 夾起碗中的肉咬了一口, 將沒咬過的一邊遞到紀桓唇邊, 紀桓沒有推辭, 瞇笑著眼把大半塊腩肉都咬走了, 只剩著陸云琛筷子中間還夾著那一小部分。
看著陸云琛拿著筷子,手心還在魚塊下托著,雙眼茫然地望著紀桓茫然地眨巴了兩下,顯然還沒從紀桓的深淵巨口下回過神來。
見狀, 紀桓手架在唇上, 擋了半天, 還是沒忍住拍著桌子笑了起來。
這小仙尊怎么可以這么呆!
陸云琛默默低下頭把剩下的一小塊魚腩吃了,有關剛才的記憶只剩下一大塊魚腩肉忽得一下沒了大半,連紀桓到底是怎么吃的魚肉都想不起來。
紀桓見陸云琛細細嚼著魚肉不說話,用手輕輕戳了一下陸云琛的頰面:“心疼了?覺得不該把到嘴的肉遞過來?”
聞言陸云琛搖了搖頭,夾起一塊魚肉將肉里的刺細細挑干凈后,才又送到紀桓嘴邊:“你剛怎么吃的,我想再看一遍!
“不給你看了!奔o桓身體往后一仰避開了陸云琛的投喂,將一小撮青菜夾到了碗里。
那塊被去掉刺的魚肉,后一秒也落入了碗中,紀桓偏過頭看著陸云琛,陸云琛拿起了盤子里的大蝦剝殼,然后把剝好的大蝦放到紀桓碗里。
一連剝了七八只,把紀桓面前的小碗都堆滿了。
“別光顧著我,你也吃啊!奔o桓說完,看著陸云琛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紀桓便拿起一只大蝦送到陸云琛唇邊,“我們明日再辟谷也是一樣的,來到船上不嘗嘗一定得嘗嘗先撈的魚蝦,味道又鮮又甜。”
陸云琛沒有推辭,咬住了紀桓送到嘴邊的大蝦。
正在此時,走廊上傳來一陣騷亂,原本在安靜吃飯的二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紀桓拿起桌上的濕抹布擦了擦手,將門拉開了一條縫,向屋外探去,正巧看見了站在房門外與船員說話的任遷。
紀桓拉住一個急匆匆從房門口走過的船員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船員趕忙用笑容掩飾住臉上的慌亂道:“沒什么事,客人在屋里好好休息就好。”
甲板的方向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它在這邊!
聞言那船員急忙抽出手,連解釋的話都來不及說,便快步向甲板那邊奔去。
紀桓看著這些人手里還拿著武器,看起來像是在船上追捕什么東西。
陸云琛低聲道:“出事了。”
聞言,紀桓轉頭看向身后,陸云琛打開了一半木窗往屋外看,臉色也隨之陰沉了下來。
“應該是晗褚鮫人的身份被人察覺了!标懺畦£P上窗子,“嘖,之前就覺得他那副模樣有可能會惹上麻煩,可晗褚來到人間許久,又在姬臨雪那邊吃了大虧,怎么可能會在一群沒有修行的凡人面前露出馬腳!
紀桓當即就想到了任遷,一時間便顧不上其他的,拿起擱置在一旁的長刀綁在身后:“你在房間里不要出來,外頭的事情我能解決!闭f完,他推開門快步向甲板那邊走去。
趕到甲板上時,眼前觸目驚心的血跡看得紀桓心驚,還有幾個水性好的脫光了衣服跳入水中搜尋。
船員都擠在船頭附近,紀桓咬緊了牙關擠進了人群中,看著血跡在水中大片大片綻開,紀桓緊張地抓緊了船邊。
“抓到了,抓到了!绷硪活^有人大喊。
紀桓趕忙伸長了脖頸,眼見網兜里的確撈起來一只鮫人,看見那鮫人長著一條白色魚尾時,他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昨夜他見過晗褚的魚尾,雖說當時已經夜深了,可月光下,晗褚有著一條深藍色的魚尾,尾鰭上像是附著上了一層金粉,哪怕在黑夜中都閃著瑩瑩亮光。
“費了那么大的勁,怎么不是那只。”
紀桓尋著這句話望過去,任遷臉色陰沉地站在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身邊,男人身材高大,哪怕被斗笠上的白紗遮住臉,他還是一眼能夠從大致輪廓中認出這人便是祁南梟。
船上的人把撈上來的鮫人狠狠砸在了甲板上,鮫人虛弱地臥躺在地上發(fā)出蠱惑人心的哼唱。
聞聲任遷拿過一把魚叉狠狠刺進那鮫人的魚尾,鮫人疼得擺動著尾巴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你若再想用聲音來蠱惑別人,下一次這把魚叉就會刺入你的喉嚨!
任遷說罷,一把將插入鮫人魚尾的魚叉拔了出來,魚叉上帶著的倒刺在魚尾上拉扯出一團血肉,使得原本漂亮的魚尾上多了一個駭人的大洞。
船家看得心疼,趕忙跑到鮫人身旁,手在鮫人那條帶傷的魚尾上摸了摸:“最值錢的就是這條尾巴,原本這成色能賣個好價錢的,哎呀呀,傷成這樣,我還怎么往外賣!
“你這是怪我的意思!比芜w將魚叉狠狠插進了甲板里,看著船家的模樣不快地嗤笑了一聲,“別忘了就連你面前這條鮫人都是靠我才能捉到的!
船家見事態(tài)不妙,看了一眼魚尾上的血洞,心中仍覺得可惜,但起身時,已經斂上了笑容,上前為任遷整理了一下衣袍:“客官說的是,接下來幾日你在船上的吃穿用度,都交給我們,我們保證伺候好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