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稷掛斷電話的動作太迅速,都不給周鼎元挽留的機會。
季遷見狀,走上前來,“怎么了?”
說話間,周鼎元手機進來了一條微信消息,是周稷發(fā)來的地址和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
“沒!敝芏υ肓讼耄灾莛⒌钠,自己就算是追問不休,他要是不想說,自己也沒辦法從他嘴里撬出半個字來,等到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他收起收起,拽著季遷上樓,“上樓換衣服,帶你去個地方。”
有了周稷幫忙打點關(guān)系,任何事情辦起來都格外的順利,他倆辦完手續(xù)出來,季遷還有點蒙。
“怎么想到在房產(chǎn)證上加我的名字?”
交易中心里的準(zhǔn)夫妻比較多,周鼎元和季遷倆大男的杵在中間有點格格不入,周鼎元拽著季遷趕緊離開,出了大門,他這才回答季遷的問題。
“我不是說了嘛,以后吵架了,你總得有個去處,大不了我走,家就留給你了。”
季遷隱約能感覺在這個世界,房子對于一對伴侶的意義,可能等同于結(jié)婚戒指。
“我們可以不吵架!
周鼎元嗤笑一聲,用手指戳了戳季遷的太陽穴,“沒想到你還是戀愛腦啊,一輩子那么長,不吵架你覺得可能嗎?我跟我媽都有鬧別扭的時候,更別說我和你了,有情飲水飽?空話聽多了,不如來點實際的!
季遷懂不懂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的道理,錢在哪兒,愛在哪兒。
周鼎元鄭重其事,“這房子也就是你來之前,我的全部了,你來之后賺的錢都由你管著呢!
這就代表著周鼎元的全部,季遷心口一熱,他有點想吻周鼎元,不是一點,是非常。
周鼎元咧嘴笑了笑,沖著季遷說話都帶著炫耀的語氣,“哥對你好嗎?是不是想以身相許了?”
一瞬間,季遷明白他為什么不討厭被周鼎元在言語上占便宜了,周鼎元不只是嘴上逞強,他答應(yīng)自己的事情怎么都會做到的。
“嗯。”
周鼎元張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季遷能這么坦率地承認(rèn),反倒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怎么了?”季遷察覺到他的停頓,反問道。
“你怎么回答得這么輕松,我還以為你好歹會逞強幾句!
畢竟季遷腦子又病,又有點大男子主義,還老是幻想自己能當(dāng)皇帝,他可是季傲天呢。
季遷認(rèn)真地回答周鼎元,“因為你對我真的很好,從一開始就很好,都是事實,我沒什么好逞強的。”
周鼎元心里美滋滋的,迎面駛來一輛出租車,他攔下車子,拽著季遷就上了車。
“我想好了,過段時間,等我們不忙了,我們就把鋪子給關(guān)了,然后出去旅游!敝芏υ胫,就算不把季遷當(dāng)神經(jīng)病,把季遷當(dāng)成外星人,那也得帶著這個外星人好好了解一下他們的世界,出去走走,見見世面。
見季遷不說話,周鼎元以為這個季遷以工作為重,不愿意出門旅游浪費時間。
他小聲問道:“你是不是不想出去?”
“當(dāng)然不是!奔具w立馬否認(rèn),他只是沒想到周鼎元粗枝大葉的,還能想到這么多,周鼎元總是在給他驚喜,“我辦好了身份證,在你家落戶,我倆的名字還在同一張房產(chǎn)證上,就算沒有結(jié)婚證,這也跟結(jié)婚登記了一樣,那出去旅游,就是度蜜月,我肯定想去。”
前排的司機用異樣的眼光瞥了一眼后視鏡,見兩人手牽著手,心領(lǐng)神會,時代在進步,開出租車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周鼎元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都賴他,沒來得及捂住季遷的嘴。
季遷絲毫不在意司機打量的眼神,他雙手捧著周鼎元的手,“鼎元,我很高興!
周鼎元抓耳撓腮的,沖司機干笑兩聲,回頭又把季遷往駕駛座背后塞,試圖隔絕司機的視線。
又無奈,又好笑,“你高興就行!
也不用管自己的死活。
第65章
到地方付錢時,周鼎元都沒好意思看司機的眼睛,他匆匆掃了碼,人司機竟然還舍不得走了,歪著腦袋從副駕駛座的窗戶朝他倆看去。
周鼎元實在有點忍不了,“有什么好看的。磕悴恢崩乱粏紊?”
司機被周鼎元戳破,嘿嘿一笑,輕踩油門,戀戀不舍地離開。
等出租車走遠了,周鼎元這才撒開季遷手,一臉嚴(yán)肅道:“我倆只是同性戀,你稍微低調(diào)一點!
雖然沒有哪條法律禁止搞同性戀,但是現(xiàn)在的社會風(fēng)氣還沒有開放到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戀,人人都能把同性戀當(dāng)異性戀一樣看待。
季遷一臉受傷地看著周鼎元,明明自己只是跟周鼎元說了一些肺腑之言,連肢體接觸也非?酥,同性戀怎么了,同性戀就不能大大方方跟伴侶在一起嗎?
周鼎元這人吃軟不吃硬的,見季遷這表情,他立馬就放軟了態(tài)度,想著是不是自己說話太生硬,他試圖用更委婉的語氣。
“我就是……怎么說呢,算了,你高興就行,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毕胂胱约哼B房子都加上了季遷的名字,也沒那么在意別人的看法,反正都是陌生人,這次見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季遷的表情這才稍微好看點,光天化日之下,周鼎元一把拽住季遷的手,“走吧,回去了!
從路邊到鋪子得經(jīng)過一條巷子,迎面遇上街坊,周鼎元沒有放開季遷的手,還沖著人家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老頭老太太眼神不好,沒人朝他倆投來異樣的目光,有熱情的,還主動跟周鼎元打招呼,轉(zhuǎn)頭又跟季遷說起了去旅游的事情。
“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季遷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他很期待,有周鼎元做伴的旅途,“哪兒都可以!
“那我就去更南邊的城市,暖和,夏天去我們帶的東西也少一點,可惜了我不會開車,要是我會的話,我們開車去,走到哪兒算哪兒!
以前沒那個條件,周鼎元只會騎摩托車,后來連摩托車都要查證件了,他連兩個輪子的車都騎不了了。
“我會!奔具w自信開口。
周鼎元驚喜地看著季遷,正想說他們買輛車算了,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臉上,一個連身份證都才辦下來的人,你能指望他有駕駛證?
“你無證駕駛?”
自己當(dāng)然有駕駛證,只不過在這邊肯定是不生效的,季遷沒有解釋,從包里拿出各種證件,小心翼翼放到了二樓,這可是他跟周鼎元結(jié)婚的證明,放好之后,又才下樓來。
周鼎元正叉著腰在鋪子里來回踱步,見季遷下樓來,他朝著季遷招手,“我想了想,我覺得我們還是去考個駕照吧!
也不知道神經(jīng)病讓不讓考駕照,周鼎元轉(zhuǎn)念一想,季遷沒有病史,別人也不知道他是神經(jīng)病。
周鼎元一把攬過季遷坐下,拿出手機給季遷看他剛剛搜出來的自駕游攻略,“自駕游方便一點,我們從縣里出發(fā),然后到這兒,去這幾個景點……”
周鼎元越說越興奮,他長這么大,還沒出過省呢,季遷也默默聽著,偶爾回應(yīng)周鼎元一聲。
“時間還早,我們可以一邊準(zhǔn)備考試,一邊計劃旅游的事情。”周鼎元說完,整個人處于很亢奮的狀態(tài),心跳加快,氣血上涌,他雙手捧著季遷的腦袋,一口親了上去,啵的一聲,動靜賊大。
季遷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從門口傳來老太太的驚呼聲,“小周,嗨呀……”
周鼎元連忙松開季遷,把人往擋板后面一塞,起身走向了門口,他沖著老太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老太太一臉心領(lǐng)神會。
“我是來換拉鏈的,出趟門,回來取。”說完正事,老太太一臉八卦地看向擋板,她神神秘秘道,“小周,原來你喜歡男人啊。”
沒等周鼎元開口,老太太搶在他前面又道:“沒事沒事,我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沒有那么封建,不會說什么的,我就說你為啥一直不找對象,原來是這樣!
周鼎元雙手合十,朝著老太太作揖感謝,遲早是要被人知道,只要季遷高興就行。
送走了老太太,季遷這才從擋板后面出來,他指了指周鼎元兜里的手機,提醒道:“記得給弟弟打個電話,告訴他事情都辦好了。”
周鼎元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他趕忙撥通了周稷的手機,打第一遍的時候沒人接,周鼎元鍥而不舍打了第二次,在電話快要被掛斷的時候,周稷接起了電話。
“喂?”
“我還以為你在忙呢,再不接我就晚點再打。”
周稷悶聲悶氣道:“沒忙……忙完了……”
“到底是沒忙,還是忙完了?”周鼎元隱約察覺到周稷不對勁,周稷一向穩(wěn)重,說話做事有條不紊,很少有這么魂不守舍的時候,“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負(fù)了?”
一想到周稷過年都被領(lǐng)導(dǎo)叫回去加班,估計他們單位的工作環(huán)境也挺壓抑的。
周鼎元追問道:“是不是你們領(lǐng)導(dǎo)刁難你啊?”
“沒有。”
“真沒有假沒有?”周鼎元有點不信,想著周稷一個人在這兒,自己不幫他出頭的話,沒人幫他出頭,“你要不說我去你單位問了啊,反正我知道你們辦公大樓在哪兒。”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良久,周稷嘆了口氣,緩緩開口,“我遇到了一個神經(jīng)病!
剛好季遷走上前來,手機漏音有點嚴(yán)重,“神經(jīng)病”這三個字他聽得清清楚楚,偏偏周鼎元特別敏感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問他,這世界上神經(jīng)病怎么這么多?還都被他們姓周的給遇上了。
季遷臉色一頓,用口型讓周鼎元開免提,他也要聽聽。
“三十那晚,不是有個自焚的幫扶對象。”
都這么久的事了,周稷不提,周鼎元早把什么自焚的幫扶對象忘得一干二凈。
“這事不歸我管的,是我們科室另一位同事的工作,因為這位同事老家比較遠,過年期間的慰問就由我代勞了,本來我以為等過年后返工,就能把工作交回去!敝莛㈩D了頓,語氣有些悔不當(dāng)初,“但是這人說他不想活了,是我非得把他救回來的,我就得對他負(fù)責(zé),一定要我去慰問,他們社區(qū)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員都去做過他的工作,但是他說什么都不肯,不管什么事,都得我去跟他談!
周鼎元和季遷面面相覷,工作上遇到一些難纏的群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工作的事情,他倆還真說不上話。
“這……跟你領(lǐng)導(dǎo)反映過沒?”
“我們領(lǐng)導(dǎo)也很頭疼,馬上上面要來檢查,至少要風(fēng)平浪靜地迎檢,讓我安撫好他,不要讓他做出過激的行為。”
估計這人肯定是很難纏,比周稷描述得難纏一千倍一萬倍,不然以周稷認(rèn)真的工作態(tài)度,也不會這么委屈。
周鼎元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季遷,猶豫道:“你要不你再忍忍……”
“他是個老流氓!敝莛⑺坪鹾茈y以啟齒。
“?”周鼎元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年紀(jì)很大了?”
“也不是很大,跟你同歲!
周鼎元雙眼無神,什么意思?合著自己在周稷心目中很老嗎?“他欺負(fù)你了?”
“還沒有!
周鼎元徹底迷糊了,什么叫還沒有啊,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還沒有是“正在預(yù)備中,隨時準(zhǔn)備有”的意思嗎?
“什么叫還沒有?”
周稷有點答非所問,“他腿不怎么好,不能長時間站立,走路都得靠拐,他打不過我!
果然是困難群眾,還是個殘疾人。
周稷支支吾吾起來,“但是……他老是跟我說些很……曖昧的話……”
性騷擾!
“同性戀!”周鼎元現(xiàn)在對同性戀老敏感了,他就跟同性戀雷達一樣,自從自己搞了同性戀,看誰都戴有色眼鏡,“這不是神經(jīng)病,這是流氓!”
電話里再次沉默,周鼎元急眼了,“下次他再這樣,你就揍他啊,有攝像沒,肯定沒有,有人跟你一起,他肯定不敢這么囂張,就你跟他獨處你怕個啥,他又打不過你,你直接揍他!
季遷的手扶到了周鼎元的胳膊上,示意他安靜下來,暴力行事是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