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沉茗覺得外面的鳥叫聲有些吵，她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就看見顧祈榮撐著腦袋在看她。
一瞬間沉茗覺得有些恍惚，似乎這是多年后或者很久之前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早晨，她賴了會床后醒來的場景。
直到看到蓋在身上印有學(xué)校名稱的被子，她才像個剛恢復(fù)記憶的人一樣。
“睡得好嗎？”顧祈榮笑瞇瞇地看著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呃…還好。”
其實沉茗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這么踏實了，沒有做夢或者被強(qiáng)制叫醒，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
“��！現(xiàn)在幾點了？”
沉茗突然睜大眼睛，果然任何逃避只是暫時的，在現(xiàn)實世界里她永遠(yuǎn)要考慮怎么面對賀瑾。
顧祈榮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十二點四十。”
——完蛋了。
這是沉茗腦海里唯一的想法。
責(zé)怪的話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但好在她及時控制住自己，她明白這根本不關(guān)顧祈榮的事。
她猛地掀開被子，被窩里的溫暖空氣頃刻間就消散在房間里，她只能一邊呲著牙一邊示意顧祈榮幫忙遞下自己的褲子。
“賀瑾來接你嗎？”顧祈榮眼神有些黯淡。
“嗯�！背淋χ┭澴樱葲]注意到顧祈榮的表情，也沒發(fā)覺他竟然知道賀瑾的名字。
“…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放學(xué)時間了吧�！�
沉茗系腰帶的手一頓，她沒明白顧祈榮這話的意思，總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奇怪。
“他還在等你嗎？”顧祈榮看著她停下的手，語氣平靜。
“…嗯�！背淋凰吹糜行┎蛔栽冢鷣y系好腰帶后就穿上羽絨服準(zhǔn)備往外走。
“我陪你一起�！鳖櫰順s起身拿過大衣。
沉茗卻停下腳步，她拉住顧祈榮的袖子，“我自己回去就好…他會生氣�！�
無需沉茗多說，顧祈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垂著眼睛，幾秒之后才緩緩開口，“那我跟在你后面，看著你上車�！�
沉茗沒再說什么，撩開簾子穿過一排排的藥柜，走出了醫(yī)務(wù)室的門。
早上被顧祈榮踹壞的門鎖依舊可憐兮兮地掛在門上，醫(yī)生在沉茗睡著時來過一次，現(xiàn)在又出去了，顧祈榮路過的時候看到空蕩蕩的辦公椅，猜他應(yīng)該是去吃午飯了。
*
中午的陽光很好，但照在身上還是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沉茗就更是如此，她把鼻子埋在圍巾里，想著要怎么和賀瑾解釋，內(nèi)心的焦躁不安讓她忍不住來回咬著嘴上的死皮。
出了校門，沉茗一眼就看到路邊的黑色奔馳，她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在臨上車之前沉茗回頭看了眼，只見校門口孤零零地站著顧祈榮一個人，他雙手插在兜里，風(fēng)吹起他大衣的下擺，顯得他十分單薄。
沉茗沒有多看，關(guān)上了車門。
車內(nèi)暖氣開得很足，沉茗慢吞吞地解著圍巾，用余光去瞟賀瑾。
賀瑾雙眼目視前方，臉上沒什么表情。
“那個…我今天上課有一些不懂的問題，剛剛放學(xué)之后去問了老師…所以才這么晚出來…”沉茗聲音越說越小。
“嗯。”賀瑾沒像往常那樣深究，轉(zhuǎn)而換了個話題，“上午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回去吃點藥。”
“哦…好�！背淋行┮馔�，賀瑾平淡的語氣沒有讓她放下心來，反而更加劇了她內(nèi)心的不安。
一路上兩人沒有其他的對話，到了家后賀瑾也是沉默地走在前面，沉茗只能懷著忐忑的心情跟在他身后。
但賀瑾似乎并不想再提起這件事，兩人吃完飯后賀瑾像平時那樣讓她回屋午睡。
沉茗躺在床上，回想著剛剛兩人的對話，除了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外，賀瑾并沒有再問其他的，她有些不敢相信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沉茗下意識閉上眼睛，可還是被賀瑾抓了個正著。
“把藥吃了�！辟R瑾坐在沉茗床邊，把一些藥片放在床頭柜上，手里還端著一杯沖劑。
沉茗只能有些尷尬地睜開眼睛，在賀瑾的注視下坐起身來接過他手中的那杯沖劑，仰頭喝了下去。
她喝著微甜的沖劑，想起早上顧祈榮給自己吃的好像也是感冒藥，但她心里嘀咕著應(yīng)該吃不死人，也就乖乖又吃了一次。
吃完藥，賀瑾收了水杯準(zhǔn)備起身離開，卻被沉茗拉住了手。
“嗯？”賀瑾抬了抬眉，又坐回沉茗旁邊。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沉茗心里蔓延，她總有種賀瑾在逐漸遠(yuǎn)離自己的感覺。
倒不是說賀瑾有什么刻意疏離的舉動，可這幾個月來他對自己的控制和占有欲可以說達(dá)到了變態(tài)的程度，以至于現(xiàn)在他稍微改變一些說話的方式，沉茗就能感受到。
——是他對我感覺膩了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沉茗傾身抱住賀瑾，雙臂環(huán)著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肩頸處。
沉茗感覺從未有過一個擁抱像今天一樣真情實感，仿佛抱著一個會跑的錢袋子一樣。
賀瑾對沉茗的舉動似乎并不意外，他沒有回抱住沉茗，只是用手摸了摸她的頭，許久后才淡淡地說道：“沉茗，你身上有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