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哦了聲,卻是說:“她那邊沒事就好,電話我懶得打了,等到了承德再說吧。”
這話出來,陸政心里竟然莫名好受了許多。
幸福是對比出來的,母親都不愿意給妹妹打電話,卻愿意每天給家里打電話報平安。
不過今日和妹妹的短暫聊天,倒是讓他的擔(dān)心再次冒了出來,隔著電話叮囑她們這一路一定要小心,格外格外小心。
陸一誠在一旁幫腔:“如果遇到不好走的路,寧可繞遠(yuǎn)路走都不要貪一時之快,知道嗎?”
這話顯然是對司機(jī)蘇彤說的,她連忙回應(yīng):“嗯嗯,我知道的。放心啦,我不會拿自己和大家的安全開玩笑的。而且我們并沒有去經(jīng)那些偏遠(yuǎn)的地方,都是挑大道走!
出來兩天,陸老夫人和陸母也沒有剛出來那會的忐忑。
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后,她們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雖然沒有呆在家里安全,但是只要小心謹(jǐn)慎些,也并沒有以為的那么恐怖。
不過出門在外,家人擔(dān)心也是正常。
陸母安撫丈夫和兒子:“我們一定會按照在家里說好的那樣,走大道,住好的酒店,不去任何可能有危險的地方。不用擔(dān)心。”
陸老夫人也說:“你們就放心吧,我可是從戰(zhàn)亂年代走過來的,危機(jī)意識強(qiáng)著呢!
“是啊,你們就放心吧!辈幌胨齻儞(dān)心,蘇彤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告訴他們,她們今日見到的千里大平原有多漂亮。
“我從來沒見過這景象,一望無際、廣袤無垠。如果要我走,我甚至?xí)岩墒遣皇亲卟坏奖M頭。親眼目睹,我才明白何為古人說的豐饒而富庶的中原大地。”
農(nóng)耕時代,確實沒什么比大平原更能種出好莊稼了。
蘇彤沒見過,陸老夫人和陸母也同樣沒見過。
幾十歲的人了,談到自己沒見過的美景,也興奮地像三歲小孩。
陸政和陸一誠聽著她們說得如此興奮,也慢慢收起了自己的擔(dān)心。
人生不過百年,祖國地大物博,風(fēng)景如畫。既然有那個條件,何不讓她們順著自己的心,出去走走看看呢?
總不能因為他們擔(dān)心,就自私地將她們困在自己給她們的那一方小天地?
那樣是安全,是衣食無憂,若她們不想走出去也罷了,如是想呢?
總不能因為擔(dān)心就將她們束縛在自己的世界里。
陸政和陸一誠不是那種‘我為你好,你只能聽我的’不講道理的人,他們只能不厭其煩反復(fù)叮囑她們,欣賞美景固然重要,但千萬千萬不能不注意安全。
蘇彤她們也并沒有覺得他們太啰嗦,一邊又一邊應(yīng)下,回應(yīng)著讓他們放下心的話。
轉(zhuǎn)眼,時間都快九點了。
這時候的電話費(fèi)高,陸老夫人開玩笑道:“一天天這么打,電話費(fèi)都比房費(fèi)還貴。”
她站起身,捶著腰說:“我先去洗澡了,坐了兩天車,腰還真有點酸。”
陸母笑道:“你先去洗吧,等你洗完我再幫敏兒洗!
她們住的是豪華雙人房,空間很大。
蘇彤和陸敏睡,陸母和陸老夫人睡。
倒不是因為要省錢,而是為了安全,也為了讓遠(yuǎn)在家里的陸家父子放心。
幾個人睡一個房間,萬一有什么事,好歹也能有個照應(yīng)。
蘇彤洗澡慢,故而選擇最后。
累了一天,洗個美美的熱水澡,豈是一個愜意可以形容。
洗完澡出來,陸老夫人已經(jīng)半躺在床上打瞌睡了,陸敏卻精神抖擻。
看到蘇彤出來,她很興奮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母親過來躺下。
蘇彤也是想躺了,笑呵呵走到另一側(cè)。
才躺下,小肉團(tuán)子就滾了過來,在她懷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沒幾秒就沉沉睡去。
小奶娃肉嘟嘟的,手感特別好,蘇彤忍不住在她小屁股上揉了揉。
并不擔(dān)心弄醒孩子,陸敏睡眠質(zhì)量特別好,好到她都羨慕。
陸老夫人強(qiáng)撐著不睡,就是想看著寶貝曾孫女先睡。看到她在那樣粘蘇彤,心里無比欣慰,也終于能安心睡覺了。
陸母何嘗不是如此,她也不是沒見過當(dāng)人后媽的。
有些后媽為了怕人說對孩子不好,于是拼命對孩子好,好到都已經(jīng)刻意了。有的后媽根本沒辦法接納孩子,不是給臉色就是打罵。
在一開始她就知道,蘇彤肯定會對孩子好的,但是嫁過來后對孩子的態(tài)度,倒讓她很意外。
要說對孩子多好,真稱不上。過她要求也不高,而且人與人的感情都是要相處的。她相信相處久了,不管是大人對孩子,還是孩子對大人,都會有感情的。而且阿阿彤和孩子,本來就是親人。
到現(xiàn)在,如果不說,怕是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兩人不是親母女。
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不知道。彷佛毫無跡象可尋,卻是在那流逝的一天天里都在變化著。
可你硬要說阿彤對孩子多好,也稱不上,反正就是,她就沒見過比阿彤和孩子相處更自然的后媽了。
比如剛才,偷偷將孩子當(dāng)玩具玩,還真當(dāng)別人看不到。不過都是做過母親的人,誰沒干過這種事,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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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蘇彤她們按計劃時間起床,吃早飯,收拾行李。
因為從家里帶出來的水果,這兩天路上都吃完了。所以收拾完行李后,她們并沒有急著退房,而是打算去酒店附近的市場買點水果。
此時的她們,怎么都沒想到,這一決定將會改變她們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她們詢問過酒店服務(wù)員,市場離酒店并不遠(yuǎn),步行十五分鐘左右可以到。
就是這十五分鐘的路程,她們目睹了一件讓人發(fā)指的事。
一個看上去至少六七十歲的老太太,當(dāng)街被兩個男人毆打。而在旁圍觀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上前阻止的。
蘇彤不是喜歡多管閑事之人,而且她們?nèi)松夭皇斓,不過是路過此地,理應(yīng)跟更不應(yīng)該管什么閑事的。
但是看到一個饅頭白發(fā)的老太太被毆打,她真做不到和其他人一樣無動于衷。
陸老夫人和陸母也是,她們本就是善良又充滿正義感的人。
就在此時,一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朝老太太跑去,邊跑還邊嚷著:“不許打我媽!
蘇彤等人終于松了一口氣,老太太的兒子來了,應(yīng)該沒事了。
誰知道,那兩人并沒有害怕,反而還將那跑過來的中年男人也一把推倒在地。
男子也不敢還手,只是將老太太護(hù)在身下,承受了本來落在老太太身上的拳腳。
“嗚嗚,好痛,嗚嗚,別打我了!蹦凶右贿吙抟贿吳箴垼贿^卻是沒有因為痛而丟下母親。
蘇彤看出來了,這男人是個癡傻的。
她已經(jīng)很久沒試過這么生氣了,這兩個禽獸,竟然欺負(fù)這樣欺負(fù)這對可憐的母子。還有那些旁觀的人,竟然冷漠至此。
蘇彤看了奶奶和婆婆一眼,得到她們首肯后,走上前,厲聲叱喝:“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怎么能這樣打人。”
那兩個打人的男人可能沒想到會有人敢上前說他們,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兩人對視一笑,笑容里都帶著輕蔑。
期中稍年輕的那個對年老的那個說:“爸,這人你認(rèn)識嗎?”
年老的男子搖了搖頭:“沒見過,不認(rèn)識!
蘇彤在心里冷笑,原來是禽獸父子。
稍年輕的中年男人不耐煩,對蘇彤說:“走開走開,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少管閑事。”
家事?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什么意思后,蘇彤更憤怒了。
這中年男人怕是老太太的兒子,老男人是老太太的丈夫。
果然,那個護(hù)著母親的傻子對打人的男人說:“大哥,求你了,別打媽了!
被叫大哥的男人立刻不悅踹了傻子一腳:“誰是你大哥?你喊誰大哥?”
傻子被踢得很疼,又嗚嗚哭起來。
老太太一臉絕望,看著丈夫和大兒子,卻依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蘇彤搞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丈夫和兒子都這樣對自己了,還要忍耐至此?
難道是曾經(jīng)做過什么錯事?就算是,父子倆人也不能這樣毆打人。
蘇彤于心不忍,上前關(guān)心問:“老奶奶,你有沒哪里不舒服?”
剛剛那父子兩人毆打她得時候,可是全程沒手下留情。
老太太有些不敢相信,可能是周圍的人都冷漠慣了,不敢相信會有蘇彤這樣的關(guān)心她有沒有事。
她搖了搖頭,想說自己沒事,卻突然嘔了一口血。
傻子嚇壞了,大喊著:“媽,你別死,你別死!
一個癡傻得兒子都這樣擔(dān)心母親,神智正常得大兒子卻是在看到母親吐血后,冷漠說了句:“要死早點死!
蘇彤真的,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除了不是親生的,她想不到別的原因能讓一個兒子這么恨自己的母親。
不止她,一旁的陸老夫人和陸母也很生氣,陸母這樣溫柔的人,都忍不住開口訓(xùn)斥這個不孝子。
“你怎么能對自己的母親說這樣的話?就不怕天打雷劈!”
男子聽到陸母這話,不以為意,反而冷笑道:“又來一個多管閑事的。今日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不認(rèn)識的人跳出來多管閑事?”
冷笑完,他板起臉問蘇彤和陸母:“你們清楚什么情況嗎?就在這多管閑事!
陸母雖然害怕,但也并不退縮。
“我是不清楚,但是兒子打老娘,什么情況都不占理!
“我呸!贝蛉说闹心昴凶右荒樝訔,對著老太太吐了口口水:“我還情緣她不是我媽!
說完,看著蘇彤和陸母,一臉憤恨道:“你們是外地過來的吧,你們知不知道……”
“閉嘴!別說了好嗎?”吐血的老太太突然叫了起來,然后對著蘇彤她們哀求:“我求求你們了,別管我們的事好嗎?求你們了!
老太太眼神和語氣并沒有責(zé)怪蘇彤她們多管閑事的意思,只是的確是在哀求她們不要管,仿佛……
仿佛什么呢?蘇彤又推理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