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幻覺,以為是做夢,下意識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動不了。
在用力掙扎,好像松了些。
她沒有睜眼,只是喃喃嘀咕:“好熱!
“熱嗎?”
耳邊陸一誠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
蘇彤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咧嘴笑了笑:“我做夢怎么會夢到陸一誠呢,假的!
假的?
旁邊的陸一誠已經(jīng)沒半點睡意,半撐起身體看著那張并看不清的臉。
幾秒過后,他似下了什么決心般,把自己這頭的床頭燈開了。
昏黃的燈光并不刺眼,然而光亮還是讓蘇彤眨了眨了眨眼,慢慢回過神。
這是……?
待視線慢慢清晰,對上陸一誠那雙滿是情、欲的眼眸,她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剛才發(fā)燙的……是他?
“阿彤,你今晚睡覺很不乖。”陸一誠聲音嘶啞,控訴著她讓自己半夜都沒睡踏實的行徑。
“啊,有嗎?”蘇彤滿眼無辜,雖然睡的迷迷糊糊,不過多少還是有點點印象的。朦朦朧朧中,她好像確實是翻來覆去。
蘇彤嘆氣,今天感觸太深,想到了些許久不曾想起過的事。
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五點,按他平時出門的時間,怎么都還能再睡兩個小時。
愧疚的蘇彤難得語氣溫柔,對陸一誠說:“快睡吧,我保證不亂動。”
陸一誠卻搖了搖頭,右手是指輕輕在她下顎處摩擦。
肌膚接觸刺激,讓本就還沒完全清醒的蘇彤忽然打了個激靈。
好了,她不亂動了,他卻不消停了。
十指交扣,靈魂交融。
蘇彤腦袋漸漸陷入空白,再沒那些亂七八糟的煩惱。
她閉上眼,再不想去思考,順從本能,伸出手抱住陸一誠。
第27章
夜涼如水的夜晚, 有人交頸纏綿,有人對著漆黑的夜空默默流淚。
陸娟從娘家回來后,晚上女兒下班回來, 兩人又吵了一頓。
她本不想吵的, 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勸女兒不要昏頭。難得那么有耐心,一點點掰開利弊分析。甚至還拍著胸口承諾, 再等一等一定給女兒介紹一個好的。
然而正是這句話扎痛了江飛燕,她譏笑反問母親:“還要我等多少年?是不是因為你自己不如意,也見不得親生女兒好?”
陸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 如今還被女兒這樣直扎痛處, 好心被當(dāng)作驢肝肺, 哪還能壓得住心中的怒火,當(dāng)即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懂什么?父母都是為你好的,你要是選擇了那個窮鬼小子, 將來一定會后悔的。”
江飛燕捂住被打的半邊臉,更是變本加厲冷嘲熱諷:“你自己后悔了,就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會后悔嗎?”
這話不僅刺痛了陸娟, 也刺痛了江濤。
陸娟后不后悔他不知道, 江濤自己是后悔了, 特別是明明離婚了, 自己竟然又因為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再次和她走在了一次。
復(fù)婚以來的這么些年,他不敢放任自己去想,因為每每想起都后悔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看到妻女吵架,江濤本還想好好勸勸的, 最后卻成了最先受不住,草草碗筷離開家里的那個。
而陸娟呢, 則是心情差到晚飯一口都沒吃,在被女兒接二連三言語傷害后,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她想不明白女兒會為什么變成這樣,明明不久前還催促著她找娘家?guī)兔榻B個好對象的,怎么說變就變了呢。
陸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為什么,完全沒有察覺時間已經(jīng)來到半夜。
難道……
陸娟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想,擔(dān)心女兒和那個窮小子是不是已經(jīng)生米煮成熟飯了。
這么一想她再也躺不住了,彈坐起身,準(zhǔn)備去找睡在客廳的江濤,但走到門口又停下。
生米煮成熟飯也只是她的猜測,萬一不是呢,萬一因為這個丈夫和女兒吵起來,大半夜的鬧得左鄰右舍都知道,女兒的名聲就沒了,不只能跟那個窮小子?
不行不行。事關(guān)女兒的名聲,她到底是謹(jǐn)慎了許多。
陸娟走到窗戶邊的椅子前坐下,望著窗戶外邊皎潔的月亮。
她想了很多,想小時候,想年輕那會,想現(xiàn)在。
時間怎么就過得那么快呢,眨眼半輩子就過去了。而回想她的半輩子,似乎就有悔恨和不甘。
為什么會這樣?她明明有著那么好的出身,父親是司令,兄長是市領(lǐng)導(dǎo),怎么就過成這樣了呢?
回想過往,不知時間。晚風(fēng)拂面,頓感冰涼。一摸臉頰,才發(fā)現(xiàn)早已不知什么時候淚流滿面。
陸娟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忽然下了決心。
她這輩子已經(jīng)這樣了,不管女兒和那窮小子到了哪一步,她都不允許。如果執(zhí)意要和那個窮小子一起,她就斷絕母女關(guān)系。
陸娟的驕傲,絕對不允許她有一個農(nóng)民女婿。
-
第二天上午,陸家。
陸老夫人和平常一個時間醒來,廚房里云姨已經(jīng)在煮著早飯。
看到陸老夫人,云姨臉上立刻堆出笑意,把自己今天準(zhǔn)備煮的早飯告訴她:“今天煮皮蛋瘦肉粥,再配幾個煎餃,怎樣?”
陸老夫人說了聲可以。
對吃什么她向來不挑剔,準(zhǔn)確的來說以前他們家對每天吃什么都不提意見,全憑云姨做主。就是蘇彤嫁進來后,偶爾會表達明天想吃什么。慢慢地,對于吃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參和起來,如果有特別想吃的,也會提前一天告訴云姨準(zhǔn)備。
陸老夫人起床后沒多久,穿戴好的陸政也從房間走出來。
他告訴母親:“今天單位有事,就不在家吃早飯了!
陸老夫人心疼兒子,用飯盒裝了幾個先煎好的餃子給他帶上。
“我知道工作重要,只是也不能只記著工作不注意身體!
陸政伸手接過,笑道:“會的。”頓了頓,又道:“媽,阿娟那邊我會去談?wù)劦,你且寬心!?br />
陸老夫人嗯了聲,沒再多說什么。
陸政出門了,陸老夫人神色恢復(fù)如常,大家也沒有后再提昨日的事,那場爭吵仿佛不曾發(fā)生過般。
七點,陸敏也醒了。
陸老夫人給她穿好衣服,先抱進陸母房間聊了會,才抱到餐桌前坐下,開始吃已經(jīng)放涼了些許的熱粥。
往常這個點,陸以誠也已經(jīng)下樓來一起吃早飯了,但今日卻沒看到。
陸老夫人并沒多想,也沒問其他人,只以為他今天出門早,比她起床還早。
然當(dāng)九點,當(dāng)看到孫子姍姍從樓梯走下來,陸老夫人震驚了。
她孫子這是、這是、這是……剛起床?
哪怕事實已如此明顯,陸老夫人也幾乎不敢往這方向去想。
陸一誠倒是神色如常,和呆愕狀態(tài)的奶奶打招呼,又進母親房間看了看。
同樣錯愕的云姨先反應(yīng)過來,說粥還熱著,給他盛一碗。
陸一誠沒拒絕,而且胃口大好連吃兩碗。
在他喝著粥的功夫,陸老夫人實在忍不住,讓陸敏一個人玩,跑到孫子旁邊坐下,好幾次欲言又止。
眼看他碗里的粥快要吃完了,終于問出口:“孩子,你沒有不舒服吧?還是太晚睡累著了?”
陸一誠面不改色,淡淡一笑:“不累!
這回答,也就是沒有不舒服,也就是確實晚睡。
陸老夫人:“……”
“你今天怎么……”
陸老夫人想問,今天怎么那么晚才起床?墒亲约簩O子自打上小學(xué)起就沒睡過懶覺,哪怕寒暑假。她想起來都心疼,今天偶爾睡一次懶覺怎么了?她有什么好詫異的!以前不是覺得這個孫子太清冷嗎?特別是在男女感情這一方面,曾經(jīng)她都要以為,如果不是自己極力促成,他就要打光棍一輩子。如今和新媳婦感情和美不挺好的,橫豎他也不會是沉迷女色的那種人。
于是不等孫子回答,她又忙說:“累了就多休息,工作時干不完的,還是身體重要,奶奶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你和阿彤新婚,偶爾晚起也是正常的!
強調(diào)沒別的意思,怕是任誰都聽出來,‘我就是有別的意思’。
陸一誠終于有了幾分不好意思,想到臨天亮自己的瘋狂行為。
吃過早飯,他得去公司。
臨出門前,他還是忍不住和其他人交代了那句話:“不要去打擾她,她想睡到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
這個她,當(dāng)然是蘇彤。
陸老夫人輕哼了聲,心里不免吃起了孫媳婦的醋。
她這個榆木腦袋的孫子哦,不會歪打正這給蘇彤這小吃貨給拿捏了吧。
雖說暗暗腹誹,嘴角卻是上揚的。
陸一誠一出門,陸老夫人就迫不及待進了兒媳婦旁邊,還把門虛掩上。
“真是差點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誠今天竟然也睡到這么晚。我看他眼底微青,說不定昨晚都沒怎么睡。這樣下去,身體能不能吃的消喲!
陸母的震驚其實和婆婆差不了多少。
她輕咳了聲,提醒婆婆可不要在孩子們面前表現(xiàn)得那么大驚小怪。
“年輕人嘛,有時候難免……咱們也不要太過關(guān)注!彪m然已經(jīng)做奶奶了,可說起那些事,陸母還是會不好意思。他們那一輩內(nèi)斂,夫妻之間的事,永遠都是關(guān)起房門來只有他們知道。
她囑咐婆婆:“一誠這孩子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做事向來有數(shù),咱們還是不要去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