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說著話,另一個跟班大口喘氣跑過來:“龐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龐杰眉頭一皺:“什么事?”
“課堂門口貼了積分榜,你、你、你……”跟班結(jié)巴了好一會才道,“龐兄你、你是最后一名。”
龐杰滿臉不在乎:“最后一名就最后一名,老子不在乎!
他是大學士的兒子,以前一直在國子監(jiān)讀書,在國子監(jiān)的時候,就經(jīng)常墊底,因為他表現(xiàn)太差,老爹覺得他丟人現(xiàn)眼,于是讓他去龐家的族學讀書,到了族學,考試的時候依舊是墊底。
不就最后一名么,他早就習慣了。
李健湊了過去,忙問道:“那我呢,我是第幾?”
跟班想了想才道:“李兄是第二十三名!
“什么?”李健驚呆了,“五十四個人,我居然得了二十三,超過了一大半的人哈哈哈,哎喲喂,我特娘的竟然出息了,我爹要是知道我是第二十三名,肯定高興壞了,走走走,趕緊去瞧瞧這勞什子積分榜!
他樂了半天,一扭頭,發(fā)現(xiàn)龐杰黑著一張臉。
“咳,龐兄,這就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積分榜,不重要,呵呵!崩罱е募绨,“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回寢室好好休息,我呢,替龐兄去打探一下消息……”
龐杰環(huán)顧身邊一群跟班:“我們昨天的表現(xiàn)都一模一樣,憑什么我是最后?”
他并不在意是第幾名,但明明大家都一樣,為什么他墊底?
這分明就是穗夫人故意針對他。
他冷哼:“我倒是要看看這積分榜到底是怎么排的!
他甩袖朝教室走去。
到了門口,一大群人圍著積分榜在看名次。
看到他過來,人群自動讓開。
他掃了一眼,第一名是彭望,和穗夫人一個地方的同鄉(xiāng),這分明是偏袒。
接下來第二到第十三名,是那幫秀才。
緊接著,是他們這伙人。
“龐兄,其實你和我們的積分相差不大,主要是扣在這里了!崩罱〉氖种噶酥,“課堂失儀扣一分,所以你成了最后一名!
榜單上的加分減分就那幾項,扣分只有曠課和課堂失儀,加分只有隨堂任務,每個人積分差別都不大。
李健是第二十三名,他以為自己很厲害,看了榜單才知道,二十三名有三十一個人,從第二十三排到了倒數(shù)第二,倒數(shù)第一是龐杰。
龐杰面色很黑:“課堂失儀是什么鬼東西,故意的是吧?”
“那我就來解釋一下!币粋清冷的聲音傳來,程彎彎走了過來,她的臉上依舊是笑容,“昨日課堂上,龐杰你雙腳放在桌子上,你覺得這樣的儀態(tài)能行嗎?至于你課堂上對我的其他無禮行為,我都可以看做是不夠信服我,我一個婦人擔任夫子,確實不夠令人信服,所以,我沒有扣分,但若是接下來再有人有昨日的失禮冒犯行為,就不是扣分這么簡單了,我會通知你們的父母前來代替道歉!
她說完,上課的鐘聲正好響起來。
她往教室里走,“都進來準備上課了!
學生們呼啦啦往課堂里走,龐杰本來不想進,但硬是被人群帶進來了。
他鐵青著一張臉,坐在了位置上。
“大家早上好。”程彎彎面帶笑容,“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昨天的課后作業(yè),了解阿薩布國與大宇國的歷史,完成作業(yè)了的人,現(xiàn)在可以將作業(yè)交上來了!
彭望第一個起身交作業(yè),緊接著是那群秀才。
程彎彎以為差不多也就這些了,卻沒想到,那群二世祖之中,竟然有八個人完成了作業(yè)。
三百字的文章,其實很短,一掃眼就能看完,她大致看了一遍,挑出了三份作業(yè),笑著開口:“這三個學生的作業(yè)完成的相當不錯,每人可加三分,其余學生各加一分,沒有上交作業(yè)的沒關系,念在是第一次,就不扣分了。”
“嗤!”龐杰扭頭,嘀咕道,“這破積分,老子不稀罕。”
休想用積分來讓他乖乖聽話。
程彎彎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繼續(xù)道:“接下來,我們邀請這三位學生來讀一下自己的作業(yè),第一位,彭望!
彭望站起身將自己的作業(yè)領回來,開始朗讀,他認真做了功課,將阿薩布與大宇國從第一次會面到建立關系寫下來了,明明只需要三百字,他硬是寫了八百多字,洋洋灑灑一頁紙,等他念完,底下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程彎彎看來,這份作業(yè)只能算是合格,不能算優(yōu)秀,但誰讓優(yōu)秀的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彭望才被選中。
她讓彭望坐下,邀請第二名學生朗讀,這是一名秀才,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
他是以一個普通老百姓的視角來寫對阿薩布國家的感受,寫的很是樸實,沒有過多累贅的語言。
緊接著,是第三位學生,紈绔子弟中身家背景略低的那個,雖然低,但也是三品官員家的兒子了,祖父輩往上是武將,到父親這一代開始從文,也許是家中有人上過戰(zhàn)場,所以他對昨日的課堂很有感觸。
他沒有寫阿薩布,寫的是西戎之戰(zhàn)……
嚴格意義上來說屬于偏題了。
但是,短短三百多字,看著令人動容,因此,程彎彎將優(yōu)秀給了這位學生。
她笑著開口:“竇青松,給大家讀一下你的作業(yè)吧!
第791章 一定可以達成所愿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竇青松站了起來。
竇家是三品之家,竇家三代往前從軍,立下赫赫戰(zhàn)功,蔭庇竇家子孫,朝廷給了一個推舉為官的名額。
竇青松是這一代的老二,這個名額自然不會落在他的頭上,因此,從小到大,他就被娘親耳提面命好好讀書。
他不愛讀書,愛學武,但因為祖父死在了戰(zhàn)場上,所以爹娘不允許他接觸任何與學武有關的東西。
“我的祖父是一名將軍,死在了與西戎對戰(zhàn)的沙場上!备]青松低頭念道,“我問了祖父的親信,才知道原來祖父是帶傷上陣,副將讓祖父休息,祖父堅決上前線,祖父說,主將在,士兵們的士氣才會在。果不其然,祖父帶兵擊退了西戎,這場戰(zhàn)爭我們贏了,但我的祖父卻永遠留在了沙場上……祖父的尸骨被西戎鞭笞侮辱,至今都未找回……大宇國比西戎強大,可是,二十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之中,大宇國卻失去了一名鐵骨錚錚的將軍,還送去了一名和親的公主……所謂的強大,并不強大……希望,我能上戰(zhàn)場,替祖父報仇雪恨,但,我不會舞刀弄槍,就算是去前線,也輪不到我……”
他大概是真的不愛讀書,整篇文章都是白話文,可就偏偏是貼近日常的語言,才最能打動人心。
課堂里的學生,一個個都安靜下來,似乎是若有所思。
安靜片刻之后,程彎彎這才開口:“要想雪洗西戎之恥,要想替祖父報仇雪恨,并不是只有上前線一條路。學會西戎國的語言,深入他們國家,學會他們最好的東西,然后用他們最好的東西來制衡他們……這樣的事,只有蕭秦大學堂的學子能做到,你是此舉第一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達成所愿。”
竇青松睜著迷茫的眼睛:“真的可以嗎?”
“當然。”程彎彎笑起來,“只要你能學好這門語言,朝廷會派遣你去西戎,你會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盛世!
竇青松捏緊拳頭:“謝先生指點,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程彎彎欣慰的笑了,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哪怕僅有一個學生因為她的課而受到啟發(fā),都證明她沒有做無用功。
她將所有作業(yè)收起來,開始正式講課。
這節(jié)課講的是阿薩布問候語,包括單詞和句型,她認真授課,兼顧趣味性,努力讓課堂生動活潑。
課堂結(jié)束后,讓學生們回去每個詞組寫十遍,后天上課時交作業(yè)。
她目前布置的任務都不難,主要是想培養(yǎng)學生做作業(yè)的習慣。
下課的鐘聲一響,她立即停止講課:“好了,我們今天的課就到這里結(jié)束了,后天再見!
她拿起自己的教案,邁步走出課堂。
教室里頓時議論紛紛。
“我覺得阿薩布語言還挺有意思!
“是穗夫人的課很有意思,這些鳥語我竟然都記住了!
“就是書寫比較難,要多練練了。”
“希望明天能拿一個優(yōu)秀。”
那群秀才們和彭望互相之間討論了一下課堂上的內(nèi)容,這才收拾好東西前去膳食堂。
“竇青松那小子竟然先走了!崩罱∫荒槻粷M,“說好了一致對外,他竟然搞背叛!
“怎么,你要阻止人家為祖父報仇雪恨?”龐杰扯了扯唇角,“餓了,吃飯去。”
李健跟著他往膳食堂走,邊走邊道:“那咱們下午還來上課嗎?”
“下午么,干大事去。”龐杰低聲道,“這事兒就別告訴其他人了,就咱們內(nèi)部五六個人知道就成。”
這五六人,就是他們這個圈子的核心,而龐杰則是核心圈子的核心,他要做什么,這五個跟班都會舉雙手雙腳同意。
程彎彎并不知學生們的動作,她一回到會議室,就被其他夫子包圍了。
她上課的時候,這幾位夫子時不時以各種理由路過教室外頭,自然知道課堂上是什么情況。
“還是穗夫人有本事,能鎮(zhèn)住那些紈绔子弟!
“那些孩子在國子監(jiān)上課時,不是睡覺就是講小話,方才竟有一大部分人在認真聽課!
“我去如廁路過,聽了一耳朵,不得不說,穗夫人講課很有趣,我都想進去聽一聽了。”
“各位先生謬贊了。”程彎彎謙虛的道,“若說興趣是學生的第一任老師,那么,動因則是第二任老師,對這些頑劣的學生來說,喜歡第一重要,當不喜歡的時候,就必須要有一個足夠的理由讓他們接受這門課,否則就算他們?nèi)说搅,也不會真的去學習……”
幾位先生認真的將她所說的都記下來。
在學堂用完餐之后,程彎彎這才坐車回到家中。
這年頭雖然有印刷書商,但都是五千冊起印,所以她的課堂上是沒有教材的,她是找人謄抄了五十四本教材,這會兒剛好送上門來。
阿薩布文字和大宇國文字完全不一樣,一個將就字正方圓,一個彎彎曲曲,可苦了這些謄寫的人,足足謄抄了半個多月,才終于完工。
程彎彎一本本翻開驗收,雖不如現(xiàn)代印刷版,但也足夠使用了。
正忙活時,齊婆子來報說賀霄來了。
賀霄如今在軍營掌著大權(quán),據(jù)三牛說常常忙的不見人影,竟然還有空來她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么?
她放下手里的事情,道:“讓他去偏廳等我會!
齊婆子咳了咳道:“那個,賀師父去后廚找程放那丫頭去了!
老趙家的人舉家都回大河鎮(zhèn)去了,唯獨程放沒有走,一是程彎彎和四蛋喜歡吃大河鎮(zhèn)口味的飯菜,讓程放留在這邊偶爾做一頓,二是趙二狗在京城找加盟商開了大河宴京城分店,讓程放這個孤家寡人在京城這邊指點分店的廚藝……因為各方面原因,程放就留下了。
“可能是他想吃大河鎮(zhèn)的美食了,讓程放做一些!背虖潖澬χ溃暗人麖暮髲N回來,我再跟他聊一會!
她繼續(xù)忙手上的事,預留了時間等賀霄來找她。
結(jié)果,沒過多久,齊婆子跑來道:“賀師父說自己沒什么重要的事,就不打擾夫人忙碌了,已經(jīng)回軍營去了!
程彎彎挑眉,突然笑了:“這小子,不會是專程來找程放的吧?”
齊婆子神秘兮兮道:“我去后廚看了一眼,放丫頭臉紅紅的,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