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阿奶……”趙四蛋滿臉都是不舍,“我以后很難再回大河鎮(zhèn)了,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們走……”
一旦入朝為官之后,就不再是自由身了,最長假期就是過年那半個月,但也不夠一來一回……以后要想回大河鎮(zhèn),除非是公務派遣,不然這輩子都別想了。
“等你下回大婚,我們再來!”趙老頭子大手一揮,“不過你這小子可不能太晚成親,太晚的話,我跟你阿奶這把老骨頭就奔不動了,到時候想來都沒法來!
趙三牛不高興的道:“那我成婚爺奶就不來嘛?”
“你這小子!”趙老太太瞪他一眼,“全家就數(shù)你最沒良心,三四年沒回去了,也不想著回去一趟!
“師父說到時候護送娘回大河鎮(zhèn),那我也請命同行!壁w三牛笑嘻嘻道,“阿奶趕緊幫我找個媳婦兒,到時回去的時候,直接在村里把婚事辦了,成不?”
孫氏拍拍胸脯:“放心,這事兒交給三嬸,一定給你找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
“娘,家里有我,別擔心!壁w大山語氣沉穩(wěn),“村里發(fā)生任何事,我都會寫信告訴娘,不用惦記!
趙二狗跟著道:“生意上的事情都有我,娘負責每個月看一次賬本就行!
吳慧娘笑著開口:“家里的孩子們我在照看,還有一些庶務我也都上手了,娘安心留在京城吧。”
曹瑩瑩也戀戀不舍的說了一些話。
小珠珠和辰辰伸手讓程彎彎抱了一會,兩個小家伙知道要分開了,眼睛淚汪汪的。
一群人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直到開船的號角響起來,老趙家的人才依依不舍往船上走。
程彎彎站在岸邊揮手,大聲道:“爹,娘,路上注意安全……”
“你們在京城也得注意安全!”趙老太太中氣十足的吼道,“一個月至少三封信,聽見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程彎彎吸了吸鼻子,“都照顧好自己,等我回去!”
大船緩緩走遠,慢慢消失在天際線,變成一個黑點,然后什么都沒了。
程彎彎看向一左一右兩個兒子,都是大小伙子了,這一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時代,交通極其不方便,這一次分別,下一次相見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想一想就很難過。
她身后,是跟著一同來送行的虞家母子三人、程昭夫婦、賀霄、沈家人,以及黎家三少爺黎浩陽。
“走吧,回去吧!背虖潖澬χ,“等下一次四蛋成親,咱們還會再聚,相聚的時候好好珍惜,分開的時候不要傷感,日子該怎么過繼續(xù)怎么過!
陸映雪八卦的問道:“四蛋,告訴師母你喜歡哪樣的女孩,師母幫你留意一下。”
“師母還是多幫虞兄留意吧!壁w四蛋小臉微紅,“虞兄比我大幾個月呢,肯定是虞兄先成親。”
這話極有道理,陸映雪立即盯上了自家兒子。
虞瞻頭皮發(fā)麻,立即道:“景思,我們?nèi)ソ稚瞎湟还滟I點東西,走吧!
沈正抬手:“等等我,我也一道去!
沈正雖然只是個四甲進士,同進士出身,但怎么說也是個天子門生,再有親爹在朝為官,仕途并沒那么艱難,若不出意外,他應當能在京城留任,當然官職不會太高就是了。
虞瞻是二甲進士,名次排的高一些,殿試那天就被點為了光祿寺一八品小官,也算是天子近臣了。
三人勾肩搭背一起朝街上走去。
黎浩陽走上前,拱手道:“穗夫人,晚輩先告辭了!
“你明日若是有空,可以來我府上一趟。”程彎彎開口道,“東流居士新出了幾本考題集,目前暫未印刷上市,你可以先謄寫一份看看!
黎浩陽一驚。
東流居士,那不就是閱覽閣背后的那位大師么?
每個月東流居士都會出一本科舉題冊,一上市,不出半個時辰就沒了,他是真的搶不到。
據(jù)說,東流居士擅長分析考題,好些題都和今年的會試題對上了,有些考生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分數(shù),一時之間,東流居士四個字都成了京城圈子里的神話。
他知道東流居士和穗夫人認識,但從未想過利用這層關系拿到習題冊,卻沒料到,穗夫人竟然主動提出來。
陸映雪立即道:“這幾本還需要彎彎姐審核一遍才能印刷,大約四五個以后上市,你比別人提前四五個月看考題集,到時候可要多考幾分。”
她知道彎彎姐這么做的原因,第一,黎浩陽是冬花的未婚夫,算是自家人,第二,彎彎姐這一支被皇上提拔起來,但入朝為官的族人還是太少了,要想勢力穩(wěn)固也長久,那就必須培植屬于自己的勢力。.
有黎浩陽這個現(xiàn)成的好苗子,自然是提供資源,讓這個好苗子盡快成為勢力中的一員。
黎浩陽感動的五體投地:“晚輩定不負穗夫人的期望,一定奮發(fā)圖強……”
第783章 蕭秦大學堂開學
接連著半個月,京中不少人請吃酒,都是孩子考上了進士,舉家同慶。
人家上門給程彎彎道賀過,她自然也得拎著賀禮登門,這半個月,就在吃席喝酒中過去了。
半個月的假期一結束,趙四蛋和虞瞻就要正式走馬上任了,一個在翰林院,一個在光祿寺,都是新晉的小官,沒有入殿上奏的資格,需在殿外站著聽別人上奏,聽兩三年的朝政,才有資格位列文武百官,參與朝政大事。
虞瞻的事情安定下來后,陸映雪就開始物色京城的宅院了。
她這幾年在大河鎮(zhèn)開酒鋪,確實是賺了些錢,但也沒賺那么多,手上有幾千兩,想買大院子買不起,看來看去,最后在京城城西那邊買了個二進的清凈小院,足夠母子三人住,以后虞瞻娶了媳婦兒也住的開。
陸映雪母子三人搬出去之后,大宅院少了個嘰嘰喳喳的人,一下子就清靜下來了。
而與此同時,蕭秦大學堂也籌備的差不多了。
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招生,大學堂第一批的學員達到了五十四人,其中自愿報名的平民秀才十二名,被強勢邀請的舉人一名,也就是大河學堂的彭望,另有四十一名都是朝中大臣家不太成器的頑劣公子哥和少爺,而這四十一人之中,絕大部分都來自于一二等勛貴及一二品官員之家,是普通人絕對不敢招惹的對象。
五月初十,蕭秦大學堂正式開學。
程彎彎被秦王重金聘請為阿薩布國語言先生,自然要在第一天亮相。
她穿著一身方便一些的衣衫,素衣素釵,打扮的很是簡約,甚至連丫環(huán)都沒帶,讓顧冰趕車送她到地方之后,她下車獨自一人走進大學堂。
這蕭秦大學堂有些模擬女子學堂,進去后也是一個大廣場,因為開學,廣場還特意裝點了一番,四處透著文人最喜歡的那種雅趣雅風。
“穗夫人來了!
一群先生連忙過來見禮,他們中有國子監(jiān)的大儒,有鴻臚寺的小官,也有民間請來的先生。
“請容下官自我介紹一下,老朽是國子監(jiān)博士,暫任學堂副山長一職。”陶博士咳了咳道,“為何說是暫任呢,因為老朽也不知能在這里待多久!
其余的大儒先生們一個個露出苦瓜臉。
這一屆學生的名單他們都看過了,不是將軍的兒子,就是伯侯之子,還有什么大學士太師家的公子……這些少年哥兒要是成器,早就通過會試成為朝官了,這么多年一次一次參加科舉,卻每次都落榜,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頑劣不堪。
教這么一群學生,他們不僅會掉頭發(fā),更會短命!
程彎彎笑了笑,開口道:“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我們做好我們該做的就好!
她上輩子的職業(yè)和老師沒有半毛錢關系,這輩子倒是教過不少人,有自家的孩子們,有鴻臚寺的官員們,更有女子學堂的那些女孩子們……在她看來,沒有不聽話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不能因為學生身份特殊,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
她既然答應了秦王,那么,就一定會履行自己的職責。
“穗夫人說得好!”秦王搖著扇子走來,“本王請你們來,是讓你們教習,只管把你們的知識教給他們就好,他們要是不聽,那就是跟本王唱反調(diào),看本王怎么收拾他們!
那些民間夫子紛紛松了一口氣,有秦王當靠山,想來那些學生不敢造次。
只有陶博士默默地垂下眼簾,他在國子監(jiān)給皇子們上過課,他們這些老師還有皇上皇后當靠山呢,皇子們還不是反了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夫子被氣得吐血,哭著求皇上調(diào)到御書房去整理史書……
“還有一個時辰正式開學,我們先去屋子里坐一會。”秦王咳了咳,“我身為山長,第一個發(fā)言,陶博士是副山長,也得發(fā)言,穗夫人……”
程彎彎忙道:“我只是夫子而已,做個自我介紹就好了吧?”
“那不行!鼻赝鯎u頭,“穗夫人和皇嫂創(chuàng)辦的女子學堂在京城引發(fā)了女子蒙學的潮流,京中許多貴女都大有長進,再一個,穗夫人的兒子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怎么樣都該跟大家講一講成才之道!
陶博士點頭:“是該如此。”
其余的大儒夫子們也趕緊點頭,他們太想知道穗夫人是怎么教兒子的了,怎么人家的孩子就這么優(yōu)秀呢。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之中,程彎彎只好答應下來。
一群夫子進書房去商議接下來的開學典禮各自說些什么……
而這時候,學生們也一個一個報道了。
首先來的就是那十多名秀才,都不是新晉秀才,屬于考了兩三次以上的老秀才,因為科舉無門,所以才來秦王這里碰碰運氣。
緊接著,是唯一的舉人彭望,說實話,他心里很沒底,很害怕這一年荒廢。
最后,才是那些身份高貴的二世祖?zhèn)儭?br />
一輛輛奢華的馬車停在大學堂門口,二世祖?zhèn)儾戎P的后背從馬上跳下來,他們穿著精美的衣服,搖著紙扇,一個個不像是來求學,倒像是出游來了。
“龐兄,昨兒還準備找你去賽馬呢。”一個二十出頭的公子哥兒走向龐大學士的三兒子龐杰,“去了你府上,你娘說你在讀書,龐兄什么時候這么刻苦了?”
龐杰摸了摸還在疼的臀部,撇了撇嘴,他讀個屁的書,那會兒正被親娘打的嗷嗷叫,就因為他不肯來上學,親娘頓時翻臉,讓小廝按住他,打了他二十大板……今兒一大早,他還在睡覺,就被親娘從床上拎起來,讓他必須準時來學堂,否則,再給他三十個板子。
他覺得自己真的命太苦了。
他大哥用了他們龐家唯一一個推舉入仕的名額,二哥繼承了老爹的聰明才智,不費吹灰之力考上了進士,到了他這里,既沒有聰明才智,也沒有推舉名額,于是老爹老娘天天盯著他讀書,讓他靠自己入朝為官……
都是一個爹娘生的,憑啥他就這么倒霉,他不服!
可不服有什么辦法,還是得乖乖來這里上課。
“龐兄,我們是難兄難弟啊!
那個二十出頭的公子哥是功臣淮南侯的后代,因祖上立了大功,三代可免考入朝為官,正好到他這一代沒了祖上蔭蔽,只能哭唧唧從會試開始考,可他不是讀書的料子,已經(jīng)考了三次了,還是沒考上,這不,他爹娘一聽說秦王這個學堂有舉薦為官的名額,立馬抽鞭子讓他來了。
其余一同前來的二世祖?zhèn),差不多都是這樣這樣類似的原因,因此而聚集在了這里,一個個都是苦瓜臉。
“我說你們垂頭喪氣干什么?”龐杰哼了一聲,“別忘了,這學堂是秦王殿下創(chuàng)立的,秦王是什么人,京城出了名的紈绔王爺,一位紈绔王爺開辦學堂,說不定就是教我們怎么吃、怎么喝、怎么玩樂呢。”
淮南侯后代李健道:“昨兒秦王還在楚館里尋歡作樂,今兒開學應該是跟我們講一講這楚館有沒有什么新玩意兒!
這么一說,在場的二世祖?zhèn)兌寂d奮起來,立即往學堂里走。
彭望的眉頭微微蹙起,他也聽說過秦王的名聲,還以為秦王已經(jīng)變好了,怎么還如此這般……他是不是做了個錯誤的選擇?
另外十多個秀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怯意。
要這里真是教人吃喝玩樂的地方,那他們這些寒門,豈不是要淪為這些二世祖?zhèn)兊母嘈P?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嗎?
第784章 開學第一天
辰時三刻,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