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四蛋沒事,村民們齊齊松了口氣,他們還真怕大山娘在京城惹怒了皇上。
里正大笑起來:“大山娘,你先回去休息,晚上再來一起吃飯,正好跟我們大家伙說一說京城的見聞,也讓我們這些泥腿子見見世面!
程彎彎點頭,邁步往家走去。
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見曹瑩瑩一手抱著辰辰,另一手牽著小珠珠從院子里走出來,
“阿奶……”
小珠珠甩開二嬸的手,朝程彎彎撲過來,然后四肢并用往上爬。
趙大山趕緊將她拎下來:“你阿奶一路辛苦趕回來,哪里還抱得動你這個胖丫頭!
“嗚哇哇,我就要阿奶!”
小丫頭伸開兩只手,烏溜溜的眸子可憐兮兮盯著程彎彎。
程彎彎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被人想念、被人惦念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她一把將小丫頭抱過來:“阿奶也想你呀,不過你可得少吃一點了,這身上的肉都沒地方長了……”
說著,她看向曹瑩瑩懷里的大孫子,“辰辰怎么傻了一樣,是不是不認識阿奶了?”
她走的時候,辰辰剛一個多月,根本就不記事,這會兒都快半歲了,對小家伙來說,阿奶只是個陌生人。
程彎彎也沒強行抱孫子,從兜里掏出糖果,孫子孫女各一個,將兩個小家伙哄開心了后,這才走進屋子,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這一睡,直接睡到了傍晚時分,夕陽從窗外照進來,給人一種靜謐的歲月靜好之感。
她坐起身,走到房間門口,聽到前面院子里有人在說話。
家里人都回來了,趙二狗抱著兒子,趙大山在逗閨女,吳慧娘挺著大肚子在和曹瑩瑩說話,程圓圓也坐著在說笑,家里的丫環(huán)婆子們各司其事,一切井然有序。
第597章 指一條明路
夕陽中,全村人都在忙碌。
百張桌子在廣場上擺開,每張桌子上都已經擺滿了餐食,菜香味飯香味四處蔓延,村里的貓貓狗狗都被吸引來了,孩子們和貓狗玩樂,婦人們圍著說笑,男人們抽煙侃大山,一切那么的美好。
而今正是荷塘景盛的時候,村里還有一批游客,也被里正留下來參加秋收宴,這些游人聽說穗安人從京城回來了,一個個自然巴不得留下,好聽一聽穗安人在京城到了經歷了一些什么,到時候和朋友們說話,也算有了談資。
程彎彎帶著家人走到廣場上,立即被里正領到了主位上坐著。
這主位坐八個人,除了程彎彎,還有吳大人,虞夫子,里正,趙老頭子,徐族長,趙大山,言掌柜。
言掌柜能坐在這一桌,是因為他能言善道,任何時候都不怕冷場。
徐族長能在這里,是因他們徐家負責掌管村里的財務,如今村里錢財越來越多,徐家的地位也就越來越高了。
而趙大山之所以上主桌,全是因為程彎彎去京城后,他就成了趙家的主心骨,村里人有什么事都會來找趙大山拿主意,尤其是棉花方面的事,他基本上都懂,還有種辣椒各種瓜,也都是找他問經驗,慢慢的,就越來越有說話權了。
酒過三巡,眾人的話就多起來了,都想知道京城的事。
“這次去京城,不是參加昭兒的婚禮嗎,他娶的是當朝翰林院侍講大人府上的三小姐,和昭兒郎才女貌,十分登對!背虖潖澬χ溃澳銈儜撘捕贾懒,昭兒是今年殿試第三名,今科探花郎,現如今是翰林院七品編修。”
她在主桌邊上說話,旁邊許多人端著碗圍過來聽她說。
朱老婆子忍不住開口道:“七品編修,那就是比大山娘你還矮一截是不?”
“話不能這么說!背虖潖澋,“我是朝廷命婦,手無實權,昭兒是為皇上辦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王嬸子八卦的問道:“昭兒娶的媳婦兒嫁妝多不多,說出來聽一聽。”
一群婦人立即點頭:“對對對,讓我們也聽聽京城有錢人嫁閨女的排場。”
程彎彎哭笑不得:“這事兒你們得問程丁,他一直和昭兒住在一個院子里,比我知道得多!
村里的婦人就是這樣,雖然不懂官場之事,但并不妨礙她們吃瓜,打聽清楚了嫁妝的情況,對朝翰林院侍講大人這個官位也算是有了一個基礎的了解。
這邊虞夫子繼續(xù)問程昭的情況,那邊的程丁已經被婦人們給圍住了。
程丁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平常寡言少語,這會兒被一群婦人逼問,而且有程彎彎默許,自然是有什么說什么。
“天哪,陪嫁了這么多地契田產鋪子,昭兒娶了個有錢的媳婦啊!
“不能再喊昭兒了,沒聽見程丁一直尊稱程大人么,咱們十里八鄉(xiāng)好不容易出一個大人物,記住了,以后喊程大人!
“程大人現在有錢了,咱們大山娘也不用再補貼娘家了,真好!
“對了程丁,你趕緊說說,大山娘在京城有沒有見到皇上,皇上長啥樣兒……”
程丁點頭:“皇上親自邀請安人去宮里參加宴會,皇后娘娘也接見了安人,還賜了許多金銀財寶!
“好家伙!大山娘竟然真的見到了皇上!”
“哎喲喂,老趙家的祖墳真是冒青煙了,我們大河村風水真好!
“皇后娘娘賞賜了金銀財寶,那皇上應該也賞賜了好東西吧,趕緊跟我們說清楚,別問一句才說一句。”
程丁撓了撓下巴:“皇上給安人封了一個官職,鴻臚寺六品司賓,朝上之人看到安人,得喚一聲司賓大人。”
村里人不懂鴻臚寺是做什么的,但那些來游玩的文人們卻很清楚,一個個都驚住了。
“鴻臚寺司賓是正兒八經的朝官,怎可能封給一個女子!
“要是朝上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我們也該聽說了呀!
“京城的事也不會這么快傳到咱們湖州來,穗安人身邊的人沒必要說這個謊!
這些讀書人將信將疑,干脆走過去直接問程彎彎。www.qqxsnew.
程彎彎笑著道:“鴻臚寺人才稀少,所以我才被封為了六品司賓,掛職而已,當不得數。我從京城帶了一些外國的書籍回來,會放在閱覽室供大家閱讀,若是考上舉人之后,也能在鴻臚寺謀個差事!
舉人不好考,但好歹比進士容易一些,成了舉子就有資格為官,以前只能謀個偏遠地區(qū)的學官,但若是會一技之長,說不定能進鴻臚寺,也算是一條出路了。
在場的讀書人不由大喜。
穗安人開口為他們指了一條路,那一定是明路,他們本來就在閱覽室辦了會員,每個月會來幾次,而今穗安人肯定從京城帶了大量的書籍回來,他們愿意日日待在閱覽室……
大河村的秋收宴,從頭到尾就是圍繞著程彎彎展開各種話題,月亮升起來之后,宴席才終于不得不結束。
眾人幫忙收拾殘局后,這才各自回家。
因為下午耽誤了一些時間,吃完飯后,有些村民還會下地去忙活,地里亮著不少火把。
程彎彎走在村里的道上,看到了發(fā)展越來越大的集市,看到了整整齊齊的學堂,還有這段時間蓋起來的青磚瓦小院子,村子發(fā)展的越來越壯大了,她不會允許這一切被毀掉。
她回頭道:“大山,讓你王叔來一趟。”
王叔,就是泥鰍的爹王永成,賀霄離開后,村里的巡邏隊就全部由王永成來管理。
聽到程彎彎要找他,以為是要問村里巡邏隊的發(fā)展情況,他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兒,將巡邏隊的花名冊拿上,急匆匆去了程彎彎的院子。
“泥鰍爹,你坐。”程彎彎笑著道,“我叫你來,是問問村里這段時間可否有什么異常事件發(fā)生?”
王永成想了想才道:“一個多月前,一直有人前來打聽賀師父的事,不過大山娘你提前叮囑過了,所以全村口徑一致,都說沒見過,那人來了幾次,見什么都打聽不到,就走了!
程彎彎暗忖,賀家派來的人可不會這么輕易就走了,一定是想法子混進村里,打聽到了確切消息才離開。
她繼續(xù)問:“那之后呢?”
王永成搖頭:“這四個多月來,村里很太平,平時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正常,大山娘具體是要問什么?”
“我這次提前回村,是因為村里可能會發(fā)生一些不好的事。”程彎彎面色嚴肅,“從今天晚上開始,村里巡邏的人加強四倍,村頭村尾都需要警戒,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來通知我!
“是!”
王永成立即下去安排了。
程彎彎絲毫不敢松懈,她算了算時間,賀凌一路來湖州,至少需要十八天,賀凌比她提前兩日出發(fā),也就是說,大約還有六天,賀凌就會抵達大河村,她必須得在這六天部署好一切。
第598章 他早已放下了
程彎彎將院子重新布置了一番,四處都安了隱形的電路,開關藏在她袖子里。
除此之外,她還讓小點回家將山上的狼群帶下來暫住個幾天,她好吃好喝供著,關鍵時候需要這十幾頭狼來鎮(zhèn)場子。
剛回來的第二天,沈縣令就來了大河村。
四個多月不見,程彎彎發(fā)現沈縣令瘦了不少,皮膚也變黑了,應該是為了棉花水車等事常常往村子里跑,被曬成了這樣。
“恭喜穗安人!”沈縣令拱手道,“如今應該叫你一聲司賓大人了,真是不敢想呀!
兩年前還是個普通的農婦,兩年后,就搖身變成了大宇朝第一個女朝官,確實是不敢想。
程彎彎笑著道:“沈大人來的正好,我跟你好好說說小正的情況,考試結束后,他一直在京城四處奔波謀官職,折騰了這么幾個月,總算是有了一點點消息,若是不出意外,他應該會成為京城學官府的一個小學官!
沈縣令嘆氣:“這孩子,怎么就不聽勸呢,為何一定要留在京城,那邊到處都是世家子弟,很難混出頭……”
程彎彎仔細觀察著沈縣令的神情,心里猜測,這當爹的估計不知道兒子早已春心萌動了。
她咳了咳道:“那個,沈大人,你可知小正為什么堅持留在京城?”
沈縣令搖頭:“我每回寫信過去都問了這件事,但他從不正面回答,穗安人可知其中的原因?”
“小正是為了林家才留在京城!背虖潖潓嵲拰嵳f,“就是御史大人的嫡女林小姐,小正知道御史大人一家遲早會回到京城,所以就想留在那邊站穩(wěn)腳跟,希望能讓林夫人將林小姐嫁給他!
“胡鬧……”沈縣令瞪圓眼睛,“林御史雖然只官居七品,但他是林家人,就注定會走的更高,這小子要是考上了進士,要娶林小姐也不是沒可能……他區(qū)區(qū)一個舉人,哪來的底氣……”
程彎彎開口道:“他一個少年人,哪會想這么多,他喜歡林小姐,自然就愿意去努力,還別說,小正比以前成熟懂事多了!
沈縣令沉默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不如兒子。
他喜歡眼前的女子,但好像,從未為此努力過。
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穗安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高,如今,他需要高高仰起頭,才能勉強看到她的衣擺。
他已經放下了,早就放下了……
程彎彎感覺到對面的人突然直勾勾盯著自己,她輕輕咳了咳,沈縣令卻還處在怔愣之中,那雙眼睛很黑,一眼看不到底,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她正準備喊嫣紅添茶,這時候程圓圓從院子門口走進來,手里拎著一個竹籃子:“你那個荷塘里不知啥時候長了這些稀奇東西,大丫嘗過了挺甜,你看看是啥?”
她話說完,這才注意到院子里還有人,趕緊行禮,“民婦見過縣令大人!
沈縣令這才回過神來,連聲道:“不必拘禮,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