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遺憾的,或許是上帝不希望她看見之后的事兒吧!卑驳卖敽币姷貒@了口氣,“那時我在奇斯卡創(chuàng)業(yè),四處碰壁時遇見的她,再后來就在一起了。所以說我對奇斯卡那個地方其實多少還是有點好感,它承載了我許多美好的回憶!
老克里斯愣了愣,然后意識到了什么:“所以你的妻子是……”
“是s盟人!卑驳卖攽粋加速把飛行器開進了蘭蒂斯巨蛋中。
隨著太陽逐漸落下,蘭蒂斯巨蛋內的景象看起來更加可怕,巨蛋內如同熔巖地獄,火舌便是魔鬼的爪牙。
被救援回到基地的阿爾文看起來相當狼狽,不僅臉上身上都是黑乎乎的臟污,發(fā)梢也也被燙焦了。他的嘴唇干得開裂流血,一邊洗臉一邊捧著洗手間的水大口大口喝著。
隨著口渴緩解,高強度作戰(zhàn)的疲憊終于襲來,他腿腳一軟,癱坐在了洗手間里。
接應他的士兵被嚇了一跳,立刻俯下身去攙扶他,嘴上驚慌地叫著“您還好嗎,您沒事吧”,然后才注意到阿爾文正雙眼緊閉,均勻地呼吸著。
士兵愣了愣,這時背后傳來了大隊長耶克斯的聲音:“不要叫他了,扶他去我的休息室,讓他睡會兒吧!
士兵以為自己聽錯了:“您的休息室?長官,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币怂拐f著低頭看向已經熟睡的阿爾文,“你看他像是想活命的樣子嗎?他能接受活到99歲安詳終老嗎?就算他能躲過所有攻擊,逃脫各種制裁,他也過不了心里那關!
耶克斯說:“我算是看明白了,命懸一線才能讓他安心,溫暖、平和只會使他愧疚,那樣的人生,已經注定不能屬于他了。”
士兵聽得一知半解,但他隱約覺得大隊長這番話正在和他潛意識里最害怕的事相映照。
士兵忍不住問道:“長官……我們是不是已經完了?”
耶克斯看看他:“如果我說是,那你還會全力作戰(zhàn)嗎?還會為聯(lián)盟效忠嗎?”
士兵慌忙答道:“我當然會,長官。哪怕只剩我一個人,我也會阻止他們攻擊奇斯卡。”
耶克斯點點頭:“那就是了,別問這么多,去做事吧。”
“……是。”士兵應著,一邊琢磨一邊攙扶著阿爾文往前走。
這時耶克斯又道:“把他安頓好后給我也準備一架飛行器,彈藥開支和整體部署已經不重要了,現(xiàn)在任何一個戰(zhàn)斗力都很寶貴!
這話,已經可以算是明示了。
士兵步伐頓了頓,回身向他行了個軍禮:“是,長官!
在蘭蒂斯之戰(zhàn)開始前,阿爾文和耶克斯就很明白他們會是什么下場。
而現(xiàn)在看來,戰(zhàn)況發(fā)展比耶克斯所想的還要迅速。
這是當然的,畢竟現(xiàn)在蘭蒂斯承受的是來自全球的怒火,什么戰(zhàn)術、技術、體能在人海戰(zhàn)術面前都不值一提。
阿爾文這一覺睡得很沉,再次醒來時,已經快第二天中午了。
他“騰”地從床上彈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大隊長休息室,而耶克斯本人已經不知去向。
離開休息室來到走廊,卻發(fā)現(xiàn)這里四處盡是傷員,地面上血跡斑斑。有人直到此時還在喃喃著“西約姆萬歲”,好像這是什么可以治愈傷痛的魔咒。
還有行動能力的那些看起來也很疲憊,有的來進進出出照顧傷員,有的正一臉麻木地按照軍規(guī)做著飛行準備。
看來還沒有結束。
阿爾文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憂慮——高興的是蘭蒂斯防線還沒破,憂慮的是戰(zhàn)爭依然還要繼續(xù)。
他隨便找了個床鋪,從床頭拿過應急裝備,稍作檢查便往飛行器?奎c跑。
?奎c內還有不少戰(zhàn)機,阿爾文選了一架看起來很完整的,用心調整了參數(shù),按規(guī)定做了各項升空前的自測,然后放下操縱桿準備升空。
這時通信器里傳來陌生的聲音:“您好,我剛才看到您軍裝上的編碼,您是5650號嗎?”
阿爾文應道:“是我!
那人聽起來松了口氣,或許是絕望得久了,人麻木了,他居然還開起玩笑來:“那太好了,您是高手,升空后我跟您混!
阿爾文沒多話,只是正常操作著戰(zhàn)機離開基地,再次進入戰(zhàn)場。
此時集團軍和東半球將要面對的,是休息了一夜之后的5650號。
多年以后當有人回憶起蘭蒂斯之戰(zhàn)時,5650依然是個讓人恐懼的編碼。
他似乎不知疲憊,也不會絕望,好像沒有人可以殺死他,但人人都看得出他愿意迎接死亡。
人們會記得蘭蒂斯之戰(zhàn)首日,5650連續(xù)作戰(zhàn)近九小時后被擊落,不久蘭蒂斯巨蛋被攻破,5650也隨著夜幕降臨銷聲匿跡。
緊接著便是一場絞肉機般的廝殺,蘭蒂斯的大火徹夜不息,飛行器如雨點般摔落在地,炸裂開來。
這就是軍事巔峰與全球怒火之間的對決。
然后在第二天接近正午時,一場雨降落在蘭蒂斯巨蛋,大火終于熄滅,同時那架準成奇高、續(xù)航持久的s盟戰(zhàn)機又出現(xiàn)了。
阿爾文只記得那天他沒碰上什么厲害對手,就只是像以往訓練時一樣,機械地瞄準,然后開火。
他不覺得這有什么特殊,直到通信器里的聲音問他:“尊敬的5650號,您是想一個人打贏這場戰(zhàn)役嗎?”
“我們贏不了的!卑栁穆爜頉]什么波瀾,到這個時候,他也不用去扯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在全球圍剿中打勝仗,本就是癡人說夢!
“……所以這場戰(zhàn)役是無意義的,對吧?”那人問道,“那我們?yōu)槭裁匆蚰?為什么長官們要哄騙著我們沖上前去呢?既然是場必敗之戰(zhàn),我們?yōu)槭裁床粡囊婚_始就繳械投降?那些戰(zhàn)友們,就這樣白白犧牲了是嗎?”
阿爾文兀自搖搖頭:“恰恰相反,蘭蒂斯之戰(zhàn)是這場戰(zhàn)爭中,s盟士兵所打的唯一一場有意義的戰(zhàn)役。此前的所有戰(zhàn)役都帶有侵略性質,我們踐踏其他聯(lián)盟的土地,殘殺他們的民眾,如果這就是通向新世界的道路,那我寧可不去!
“你覺得那些勝利的戰(zhàn)役有意義嗎?在那些戰(zhàn)役中死去的人就是英雄嗎?那些打了勝仗的人就不算白白犧牲嗎?他們才是聽信了上級、高層的謊言,他們本可以不用死的。”阿爾文繼續(xù)道,“與之相比,蘭蒂斯之戰(zhàn)算是最意義的一場了,我們?yōu)槭刈os盟的土地和民眾而戰(zhàn),出師有名,手腳干凈。哪怕結局是戰(zhàn)敗和死亡,我們也已經做了我們應做的事!
雨點沖刷著阿爾文的前窗,阿爾文將雨刷開到最大,仍看不太清前方,好在所有人的作戰(zhàn)都會受到下雨的干擾,雨點也不止欺負他一個。
就在阿爾文全神貫注尋找下一個目標時,通信器里傳來高亢的尖叫聲:“我的天啊,快看上面,那是什么東西,順著巨蛋外延爬上來了!”
阿爾文還沒搞明白他在說什么,一個手腳長著硬甲,渾身鱗片的東西不知從哪里掉下來,“啪”得一聲打在了他的前窗上,當時前窗就已經開裂了。
阿爾文知道這時他該做什么——他該猛打回旋甩開掉落在前窗上的“異物”,但此時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大睜著眼睛,只有干裂的嘴唇還抖動道:“安……”
話音未落,那家伙大手一揮直接拍碎了前窗,獠牙畢現(xiàn)面目猙獰地沖著他一聲狂嘯,鋒利的手爪就要襲向他的腦袋。
千鈞一發(fā)之際,另一個渾身鱗片的家伙也從上方一躍而下,一聲更加高亢的長嘯把剛才那位嚇得一愣。
阿爾文眼睜睜地看著第一個跳上來的“安琪”渾身一個瑟縮,然后委屈巴巴地轉身一躍,跳到其他s盟戰(zhàn)機上去了。
然后面前的,是第二個安琪。
她一把揪住了阿爾文的防護服領子,天知道她有多么無語:“那爪子都伸到你臉前了,你難道就不知道躲一下嗎!”
第106章 .俘虜,判決,結束了
阿爾文的飛行器懸浮在半空中,因前方視線被擋,他已經無法進行任何戰(zhàn)術動作,但或許是因為安琪跳到了他的飛行器上,為了避免傷害自己人,不論東半球還是集團軍都沒有再對他動手。
他的通信器里傳來慘叫聲:“什么東西,滾開,救命。“ !”
阿爾文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飛行器已經筆直地掉了下去。
然后面前的聲音使他回神:“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阿爾文扭回腦袋,他其實很不想以這么狼狽的形象出現(xiàn)在安琪面前:“我……我以為那是你!
安琪愣了愣才知道他是在回答上一個問題——關于“爪子都伸到面前了為什么不躲”。
她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動動腦子好不好,我怎么可能要殺你?”
阿爾文手腳都在發(fā)抖,要是讓他從前的那些同學戰(zhàn)友知道他在駕駛中抖成這個樣子,那準會被笑到抬不起頭:“可你直到最后都還在引導我參與……”
提起這事安琪是有些心虛,但她立刻找到了為自己辯駁的角度:“那你公寓里的證據(jù)是誰抹去的?那件帶血的軍裝如果被發(fā)現(xiàn)你還能活到現(xiàn)在嗎?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阿爾文被罵得啞口,他忍不住咬住下唇,嘴唇破裂的血腥味便流入口中。
安琪最煩的就是他這個磨磨唧唧的樣子,探身向艙內擠去:“別發(fā)呆了,你以為這是哪兒?快點,滾到后面去換我開,戰(zhàn)爭結束了,你被俘虜了!
然而讓安琪也沒想到的是,就在她上半身已探進艙內時,阿爾文突然解開了安全帶。
他伸出雙臂緊緊擁抱住安琪,然后把腦袋架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
是的,蘭蒂斯之戰(zhàn)是以一群萬能體加入戰(zhàn)局告終。
萬能體健美的體格、優(yōu)越的彈跳能力、精準的視力和靈敏的反應,使得他們對飛行器有種天然的克制。
這樣的身體素質再加上正常的智力,就成就了一個可怕的萬能體兵團——更不要說里頭還有一個智力超群的。
在雅第利巨蛋聚集了上百萬能體之后,安琪當然是要帶著幸存者和人類社會接軌,不過其實對她來說首選不是去蘭蒂斯戰(zhàn)場,而是到路易斯稻田巨蛋。
那里現(xiàn)在是東半球和集團軍的后方,只要到路易斯巨蛋去,他們也就算是成功上岸了。
但難辦的是,他們沒有地圖,沒有指南針——就算有指南針,被鐖武轟擊過的地區(qū)磁場也會改變,同樣沒什么用。
這時候萬能體們發(fā)現(xiàn),時不時有東半球和集團軍的飛行器從遠處飛過。
他們無法確定那些飛行器的來向,但可以清楚地看到飛行器的去向。
想也知道那是要去蘭蒂斯巨蛋作戰(zhàn)的。
于是安琪就做了一個決定——比起在沙漠中餓死,不如循著那些飛行器的軌跡去往蘭蒂斯巨蛋。
鑒于他們這個樣子要是被飛行器發(fā)現(xiàn),可能招來不必要的危險,所以行程中他們刻意地躲避著天上的戰(zhàn)機。
又因為他們這副樣子,奇形怪狀熙熙攘攘的,很難盡快和普通人類進行交流溝通,所以他們還帶上了因穿起防護服而幸存的那些新人類。
萬能體腳程很快,10日一早就到了蘭蒂斯巨蛋外,經新人類事先說明情況后,萬能體們在各色眼神中接受了東半球和集團軍的接待。
至于究竟是否要加入到這場戰(zhàn)役中,安琪本人其實是無所謂,畢竟s盟敗北是遲早的事。
但她忽略了被s盟緝查隊折磨了一年的萬能體們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當時的氛圍大概就是,只要能讓他們上戰(zhàn)場,怎么著都成。
而萬能體加入戰(zhàn)局后,不論是從作戰(zhàn)技術還是戰(zhàn)斗意志方面看,s盟殘兵們都斷崖式下跌——誰能接受和一群在高空中靈活跳躍,在鐖環(huán)境中安然生存,而且還趴在飛行器上甩都甩不掉的怪物作戰(zhàn)呢。
于是在這一戰(zhàn)中,萬能體正式登上歷史舞臺,s盟的罪行暴露無遺,在道義上和戰(zhàn)場上都已一敗涂地。
已經能預見事態(tài)發(fā)展的安琪原本壓根沒打算進巨蛋——她不是士兵,根本沒有作戰(zhàn)義務。
但是那時一個臂彎攬兄弟一樣把她攬了過去:“小兔崽子,真是讓我好找,你們變異之后長得還真都差不多!
安琪當時就有點腿軟:“哥,我不是故意要甩掉你們的,實在是當時情況緊急……”
但羅森不是來跟她算舊賬的,他只是攬著安琪,手指頭神神秘秘地指向空中:“看見那架飛行器沒?”
安琪點頭:“看見了哥!
“阿爾文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