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華從來不違反規(guī)定，就是太特立獨(dú)行、太喜歡耍寶了，完成教練的要求還不夠，非要加一點(diǎn)自己的創(chuàng)新，好引起別人的注意。
劉教練：“本來想著他這樣的好苗子，要是蔣立國先生能點(diǎn)頭，那以后進(jìn)國家隊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萬一比賽的時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那不是自己把自己給毀了嗎？”
“還有上午訓(xùn)練那會，我讓他們做俯臥撐，袁華來了個‘一指禪’還是兩只手交替的那種，其他人根本沒心思鍛煉，全在拍手叫好。你說說，咱們這是馬戲團(tuán)�。窟�是體校��？！”
袁奕能夠理解他的意思：類似于寫卷子，他不僅在填空題上寫了正確答案，還寫滿了過程；不僅選擇題填寫了正確答案，還分析了其他答案錯誤的原因……
可以，但完全沒有必要。
張翠華面色凝重，若有所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請問，他現(xiàn)在在哪？”
劉教練朝食堂的方向指了一下，“我中午罰他打掃食堂了，等他打掃完再回家�！痹V說完對袁華的不滿后，劉教練話鋒一轉(zhuǎn)，又給他留了幾分面子：“當(dāng)然，這次比賽雖然沒機(jī)會，但要是他能改過來，以后還是有很多比賽等著他上呢，畢竟他這樣出色的運(yùn)動員，我們也不想因?yàn)檫@些事就放棄啊……”
張翠華的頭垂得更低了，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來時，她是那樣的驕傲，連袁奕都很少見到她像今天這樣容光煥發(fā)�？陕犕陝⒔叹毜囊环�，張翠華的自豪再次被打回原形，重新變回了那個為了兒子操碎心的卑微母親。
看著她眼神里的光芒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袁奕的怒氣真是“蹭蹭”地往上漲。
走之前還答應(yīng)得好好的，又要讓媽媽失望是不是！
食堂里，袁華正和其他兩名保潔大叔一起打掃衛(wèi)生。中午吃完飯到現(xiàn)在馬上三個小時了，食堂還沒收拾干凈，反而還和大叔們有說有笑的，哪里像是認(rèn)罰的樣子。
“你看看，這桌子下面的臟東西啊，要是不搬起來怎么擦干凈？”
“還有這地上的油，不行，我一會用洗潔精好好擦擦。”
劉教練罰他打掃食堂，無非就是讓他擦擦桌子、掃掃地，最后幫大叔把垃圾給倒了。他可好，又是抬桌子擦縫隙，又是潑洗潔精去油污。
難怪，半個個小時的活兒他干了快三個小時還沒完。
“還是年輕好��！”
“可不嘛，小伙子就是比我們能干�！�
聽著大叔們對自己的夸獎，袁華別提有多高興了。
但……食堂大叔的夸獎又有什么用呢？
“媽？”
看到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張翠華，袁華臉上的得意陡然消失得干凈。
前一秒還舉過頭頂揮舞的大掃把，下一秒就重得怎么都舉不起來。
目光閃爍地看向一旁的袁奕，她眼神中的冷漠讓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本想著讓母親來給自己送行，好好地驕傲一把，結(jié)果自己不但被扣了下來，還在食堂表演了一出猴戲……
她們倆現(xiàn)在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找了張收拾干凈的桌子坐下，張翠華一言不發(fā)，打量著锃光瓦亮的桌面，她實(shí)在是沒有什么夸獎的話能開出口。
“哥，你答應(yīng)過要好好訓(xùn)練的，怎么又惹事��？”袁奕恨鐵不成鋼地開了口，指尖用力地敲擊著桌面，細(xì)數(shù)著他辦得好事，“又是耍寶又是炫技，你這是準(zhǔn)備去馬戲團(tuán)c位出道？”
袁華尷尬地?fù)蠐项^，“也不算是惹事，平常訓(xùn)練我都表現(xiàn)得挺好的。只是……”
“只是覺得訓(xùn)練太無聊，想有點(diǎn)創(chuàng)新。”
袁華睜大了眼看向母親，被她一字不差地說出了自己的話，那種感覺讓他一度懷疑母親有什么超能力。
將飯盒放在桌子中間，張翠華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那股壓抑了一路的香味瞬間在周圍炸開。肉還是熱的，肥肉如琥珀般剔透，瘦肉的紋理更是絲絲分明，還有那粘稠的湯汁光是聞著就讓人口水直流。
下面是清炒的蔬菜還有幾個飯團(tuán)子，每一層都擺放得很精致。
慢慢把飯盒推到袁華面前，她只淡淡地說了一聲：“中午吃飽了嗎？再吃點(diǎn)�！�
“啊，沒，沒太飽�！�
見母親沒有責(zé)怪，袁華愣了一下，手指朝飯盒的方向試探，那香味把肚子里的饞蟲又勾了起來。
拿起飯盒里的筷子，袁華捧著裝著飯團(tuán)的那層大快朵頤，幾筷子下去，飯盒里的米就沒了一半。
看他沒心沒肺地吃著，袁奕忿忿地諷刺他道：“我要是你，我真是不好意思吃這口飯。哥，你能不能長點(diǎn)心�。课腋鷭屌苓@么老遠(yuǎn)，難不成就是來看你吃飯的？”
飯沒堵住他的嘴，倒是堵住了他的耳朵，袁奕說什么他都沒往心里去。
“我也沒做錯什么事啊，這次去不了教練就只說我太浮躁，等什么時候靜下心了再去，又不是以后沒機(jī)會了�！�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張翠華默默地從口袋里拿出幾片疊好的紙，撕下一片放到他手邊：“你爸是怎么走的，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