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奧利弗心動的那些星空下的過去,無意間的對視,嘴角勾起的微笑,都是假的。
可她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夜晚,無人的野外,找不到合適的洞穴,只能露宿。霍爾特把外套給她鋪好,兩個人并肩躺在草地上,抬眼所見便是星空。
有很多的美景,奧利弗都曾見過,可是一個人看和兩個人看,又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這種場景,美的讓最沉默的人都有了傾訴欲。
霍爾特也不例外。
他問她:“你以前,過的是什么樣生活?”
“最開始呢,和我最愛的人相依為命,后來她有了很好的歸宿,我就四海為家,賞天下美景。”
“聽起來很自由,又很幸福!
奧利弗閉上眼想了想,那些不好的過往其實也記不大清了,從這種意義上說,確實挺幸福,便道:“是不錯,你呢?”
“我沒你那么幸運。我攤上了對不負責的小青年作爹媽,生下來也沒人要,最后是被一個別人看不起的老乞丐收留。他真傻,自己都朝不保夕了,還帶上我這個小累贅!
奧利弗側過臉看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和平常很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月色讓他那頭金發(fā)不再耀眼,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沉郁。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道:“然后呢?”
“然后他死了。被那些光鮮亮麗的人踩在地上,連個反抗的動作都不敢有,靜靜地死在街道上,還被人嫌臟,隨意地清理。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活在底層的人,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他這人活得落魄,心卻是好的,可結果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
她小心翼翼地拉過他的手,他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她將那只大手包在兩手中,問道:“就沒有開心些的事么?”
“他死了,我什么都不會,只能學著他的樣子,做個小乞丐。后來被人看中身骨,揀去做了三千門徒中的一個,像訓狗一樣馴養(yǎng)著。只可惜,我到底不是狗。你看我現(xiàn)在,也勉強算是個光鮮亮麗的人了吧?午夜夢回時,我總覺得我還是那個生死存亡掌握在人輕輕一腳里的小乞丐,身后若有人愿將我入殮,那便是極好的了!
“霍爾特,我喜歡你。”
他充耳不聞,繼續(xù)道:“非要說開心的事,還是有一件的。在我還是個小乞丐的時候,我遇見過一個人,她是唯一讓我覺得眾生平等的人。我當時就知道,她和我這樣的人不一樣,但她卻傻乎乎的,可以為了躲雨而躲進那種在其他人看來骯臟的地方,也可以對著滿臉污穢的我笑的燦爛?上,雨停了她便走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好像夢一樣!
奧利弗聽到這里倒替他高興,起碼過去不是那樣一片灰白,就不會長年累月體會絕望。
一開心,她又告了次白:“霍爾特,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還是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我很喜歡接些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不是因為我不愛惜這條破命,而是因為這些任務可以打響我的名聲,可以讓我站到高處。站的越高,能夠忽視我的人也就越少!
這一次奧利弗懂了,他在拒絕她,可是沒關系。今晚夜色太美,只是看著他也很高興。
那是記憶中最美好的夜晚,她現(xiàn)在想起來,發(fā)現(xiàn)這也是一次示警,或許她對他是有一點點特殊的,但是敵不過立場。
她終歸是一條龍,殺死了能讓他揚名立萬的龍。
奧利弗就這么慢悠悠地養(yǎng)著病,貝爾樂呵呵地天天念故事。
鐘杳就和郁常繼續(xù)做些平平淡淡的日常任務。
那天不過是去采個藥,回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屋內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霍爾特一劍指向奧利弗,雖然身手不錯、但在他們中間是實實在在的普通人的貝爾,卻毫不怕死地擋在奧利弗身前,迎向劍尖。
鐘杳想要進去幫忙,卻被郁常一把扣在懷里。
“你做什么?!”
郁常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那么大的動靜,阿德曼卻沒有來!
鐘杳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霍爾特握劍的姿勢帶著一點不自然。
偽霍爾特問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奧卡國少了的是個公主,你就算變成尸體,也沒有人會找我的麻煩。”
貝爾一笑,反問道:“你看我想和你說話嗎?”
在側面的鐘杳能看見他一邊挑釁偽霍爾特,一邊悄悄往奧利弗手里塞了什么東西,她疑惑地看向郁常。
郁常解釋道:“是傳送卷軸,上次傳送過來以后他問我要了一個,算是任務。”
偽霍爾特大怒,就要將劍往貝爾身上捅去,貝爾雙眼一閉,推了身后的奧利弗一把催促她。
奧利弗則是無奈地直起身,握住了那把劍,道:“阿德曼,適可而止啊!
眼前的霍爾特一下又變回那個身段妖嬈的大祭司,阿德曼白了她一眼,道:“還不是不相信你那破眼光,不然我何必來幫你試探?”
奧利弗從背后抱住貝爾,道:“那你現(xiàn)在滿意了吧,快走快走,不要打擾人談戀愛!
阿德曼無奈退場,出來看到他們倆微微笑了一下。
剛剛還英勇得要死的貝爾一下緊張起來,吞吞吐吐道:“我、我的頭發(fā)是不是不夠金!
奧利弗笑出聲來,露出編貝一樣的牙齒,道:“就算你的頭發(fā)只有淺淺的金色,不像金子一樣迷人,我一樣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