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聲還在繼續(xù),并且聲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重點圍繞她是多么脆弱多么易碎,以及多么會假裝堅強(qiáng)。
喬唯聽不下去了,顫動眼皮,悠悠轉(zhuǎn)醒。
“唯唯又醒啦!要不要喝水?”
“快快快!快把水拿過來,再晚一會兒說不定唯唯又睡著了!”
喬唯:……
這真的是關(guān)心,不是陰陽嗎?
她艱難地蠕動,在一疊聲的“小心小心慢點慢點”呼喚和數(shù)只伸過來幫忙的手中靠坐在了床頭上,虛弱地說:“我感覺很不舒服——”
“唯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頭疼想吐?”
“醫(yī)生你不是說沒什么問題嗎!”
“馬上再做個全身檢查!”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喬唯十分困難地說出了后半截:“……必須吃麥當(dāng)當(dāng)全家桶才能好!
著急忙慌的眾人:……
喬唯成功吃上了麥當(dāng)當(dāng),在一番撒潑打滾之后。
“這種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
“就是,洋快餐哪比得上咱們的吃食!
互相看不順眼的老人們終于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在此次喬唯非要鬧著吃麥當(dāng)當(dāng)事件中態(tài)度完全一致,喬唯充耳不聞,快樂地啃炸雞。
在眾目睽睽之下。
vip病房本來很寬敞,現(xiàn)在卻擠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水泄不通。
喬唯懷疑所有和她沾親帶故的親戚都跑過來了,哦,不止親戚,還有朋友,溫家人也來了不少。
總之就是她這次車禍動靜鬧得非常大,頗有種眾諸侯奔赴千里進(jìn)京勤王護(hù)駕的既視感。
“對了爺爺,肇事司機(jī)抓到了嗎?”
喬唯吃完炸雞想嗦手指,手剛湊到嘴邊就被喬淮陽眼疾手快夾住手腕,抽出一張紙給她擦干凈了,尷了個尬。
為了緩解尷尬轉(zhuǎn)移注意力,她馬上想到了這個問題。
這一問題如同往噼啪燃燒的火苗上倒了一盆水,噗呲一下就靜了音。
“老喬,你看著辦,”林老太爺冷臉說道,轉(zhuǎn)頭看向喬唯秒切表情,“唯唯,我們先出去,讓你爺爺給你講講來龍去脈。”
非喬家人魚貫而出,眨眼間走了個干凈,病房瞬間顯得空空蕩蕩,剩下的喬家人個個臉色不好看。
除了喬繼恩,因為他壓根兒就不在。
喬唯憤怒道:“爺爺,這車禍?zhǔn)遣皇俏野职职才诺?他后悔了,不想給我遺產(chǎn),就想把我干掉,但是關(guān)鍵時刻又不敢了,就沖出來把我撞開?”
眾位喬家人:???
見他們被震得外焦里嫩目瞪口呆,扶額的扶額,掩面的掩面,抱頭的抱頭,喬唯雙手抱胸,繼續(xù)維持憤怒。
“唯唯你,你這孩子……”喬老太太失笑。
喬老爺子哼了一聲:“你也太看得起你爸了!
其他人也紛紛開玩笑,古怪的氣氛被打破,他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喬唯的用意,頓時五味雜陳。
這么好的孩子。
“淮陽,你來跟唯唯說吧!眴汤蠣斪映谅曊f道。
喬淮陽神色陰沉下來:“你還記得喬洋川嗎?”
他只說了一句,喬唯就明白了,只覺得荒了個大謬,出離憤怒了,這回憤怒得真情實感:“他?他是在報復(fù)?他有病吧?!報復(fù)我一個小孩!”
喬洋川此人她只見過一面,但印象深刻,乃尋父之旅的終點站。
在《私生子風(fēng)波之誰是孩兒他爸》這一事件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發(fā)現(xiàn)孩兒他爸就是這個喬洋川,算起來她也叫他一聲堂哥。
“拷問過了,我也讓人查清楚了,他出現(xiàn)在那兒確實是偶然,不是跟蹤,”喬淮陽的臉色難看得讓人害怕,“但撞你這事是他的主觀意愿,他喝了酒,恰好看見你在外頭。”
據(jù)喬洋川所說,他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看見了喬唯,就想起挨了喬淮陽和她一頓毒打的事。又因為被趕出了公司,沒辦法再在狐朋狗友面前仗勢擺譜,心理一下就扭曲了,熱血上頭,一時沖動,就踩了油門。
“熱血上頭,一時沖動?”喬唯嚼著這八個字,化身憤怒的小鳥,“我就這么差點噶了?我珍貴的大命就只值這八個字?!”
似乎怕她暴走,陳嘉熙一個飛撲把她箍進(jìn)懷里,義憤填膺:“放心,咱們不會放過這個狗雜種!呃,特殊情況,說臟話應(yīng)該沒問題吧……”
喬唯沒掙扎開,擺爛放棄,平靜地問喬老爺子:“爺爺,喬洋川醉駕,故意撞我,但他也姓喬,您打算怎么處理呢?”
喬老爺子一怔,這似乎還是喬唯第一次態(tài)度這么“強(qiáng)硬”,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和一個成年人對話。
他下意識將本就挺得筆直的背脊挺得更直,無比鄭重:“你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這樣的回答,可以說是任憑她這個苦主處置,也可以說是踢皮球。
喬唯呵呵笑,既然皮球踢到了她腳下,那她就不客氣了。
“報警,讓正義的法律來制裁他!”喬唯奮力從陳嘉熙懷里掙脫出一只手,握成拳頭狠狠揮了揮。
這個處理方式卻讓其他人愣住。
喬唯不滿:“不能報警?”
“當(dāng)然,當(dāng)然能報警,”喬老太太伸手握住她的小拳頭,不住感慨,“你這孩子,心太軟了!
其他人也默默點頭。
喬唯: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