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寧砍斷了桑云惜重新拼接在身上的胳膊,又斷了她的雙腿。
對于桑云惜已經(jīng)不成調(diào)子的慘叫聲,桑寧寧充耳不聞,眼神平靜到近乎冷漠:“還差一口油鍋!
如桑云惜對很多人所做的那樣。
然而就在桑寧寧舉起最后一劍時,她卻忽然發(fā)現(xiàn),她動不了了。
那些本已熄滅散開的血霧又重新聚在了一起,血球高高的凝聚,四散飛舞,狠狠地砸向了各處。
“不好!是怨魂凝聚……他們要選出怨魂之尊!”左儀水揮劍抵擋,卻仍不住后退,“桑師妹!退開!”
桑寧寧不會退開。
桑云惜的身形一晃,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從她身后升起。
桑寧寧面容平靜,但心頭卻是一跳。
太熟悉了。
這曾是困擾了她許多年的夢魔。
縱然猜到,但在這一刻,桑寧寧還是繃緊了身體,心底有些發(fā)寒,連手掌的血流到了劍柄處掛著的那截小小白玉上都未發(fā)覺。
她動彈不得,只能聽那黑霧桀桀笑了起來:“小丫頭,你撐不了多久。你的同門、親友、師長……他們都將成為我的養(yǎng)料。”
“啊,還有你那個大師兄!
說起容訣,周遭的血霧如火球四處飛揚,濺起的火舌不斷燃起,空氣中的溫度不斷上升,幾乎要將這座山峰化作火海。
黑霧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影從桑云惜的身軀中抽離,驟然扭曲幾乎要貼到桑寧寧的臉上:“不過是一個獻祭品,也敢——”
敢什么?
黑霧一愣,呆呆的低下頭。
它那本該無懈可擊的身體被一節(jié)白骨貫穿撕裂,體內(nèi)的怨氣順著白骨飛速的向外流淌,一切的一切好似都要離他遠去。
不、這不可能!
這一切它已經(jīng)做過太多次了,分明過去幾百年都未曾失敗過,為何這一次會這樣?!
“嘖,我說你這行不行。克磥磉不死心啊。”
黑霧的口中發(fā)出了“嗬嗬”之聲,它僵硬地回過頭,卻見身后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年郎正舉著一把重劍,挑釁似的看著他。
意氣風發(fā),無所畏懼。
“怎么?”少年見它回過頭,嗤笑一聲,湊了上來,“不認識我了?”
……鶴山雨?
怎么會是鶴山雨?!
這個人不是早在八百年前,就被他們算計而死,成為它的祭品與養(yǎng)料了么?!
面對黑霧的震撼,鶴山雨——也就是流光仙長懶得多言,他無趣地用劍捅了捅黑霧后,就直起身體,看向了一旁的桑寧寧。
“我說吧,老子當年可帥了!绷鞴庀砷L對著桑寧寧挑了挑眉,“老……為師沒騙你吧?”
桑寧寧:“……嗯。”
她轉過頭,卻見大師兄抬手,毫不費力地捏起了黑霧的衣角。
容訣的臉色依舊蒼白,流露出了幾分病態(tài),可他的動作卻如行云流水般游刃有余,眉目間也悉數(shù)是從容與溫和。
“你、你……你不是容訣。”
黑霧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但又似乎沒有,整團整團的發(fā)著抖,顫顫巍巍的似乎要散開,但又被容訣禁錮著,全然無法自由。
“清珩劍、玉容花……你是容清珩!你是容清珩對不對!”
容訣耐心地糾正:“已經(jīng)沒有清珩劍了,我現(xiàn)在有的只是寧寧劍!
流光仙長露出了胃疼的表情,湊到了桑寧寧身邊,小聲道:“徒兒,等出去,你就把他那把劍沒收,送給為師如何?”
桑寧寧毫不猶豫道:“好!彼,“只要……你們都還在!
流光仙長微怔,繼而抬手拍了拍桑寧寧的肩膀,大笑道:“沒這么糟!
他看向前方,口中道:“寧寧,還記得勾魂引么?”
……
慘叫聲驟然響起!
容訣將那團黑霧凝固在了一處,漫天的黑霧幾乎遮天蔽日。
這股怨氣濃郁到幾乎可覆天地,決不可流入紅塵人世。
若是按照最初的計劃,容訣本不該管的。
怨氣涌入人世間,但凡心有所怨之人皆會被影響,繼而被吞噬消除,從此以后,世間就會成為他所希望的、最簡單干凈的模樣。
眾生在下,皆為傀儡。
但現(xiàn)在……
容訣眉眼掠過另一邊,極淡的眉眼中卻落下了不合時宜的淺笑。
紅塵雖壞,但也算多彩。
她本該就擁有最璀璨的色彩,而不該被困于身側一隅,從此之后成為他人掌中物。
誰都不行。
連它自己也不行。
于是那些黑霧,在下一秒倏地散開,悉數(shù)涌入了容訣的身體。
流光仙長嘆了口氣,帶上了另一個后輩,悄無聲息地退開。
桑寧寧注意到了這一切,但她并沒有絲毫退縮,只定定地看向容訣。
她道:“師兄也要拋下我么?”
容訣怔了一瞬,笑了笑:“寧寧,你可還記得你曾經(jīng)的心愿?”
心愿?
桑寧寧:“我……我說過想要站在高處!
“還有呢?”容訣態(tài)度溫和,眼神如化開的春風,浸滿溫柔。